我又不是故意的。他一支棱,楚栖立刻怂,缩着脑袋给他扣锅,凶巴巴:谁叫你长得那么好看。
    神君郁郁望他片刻,阴沉着脸拂袖而去。
    楚栖又来了劲儿,两步追到亭子边边,探头羞他:小气鬼,略
    楚栖很快抱着他的定情信物回了房间。
    楚栖听话素来是选择性的,只听自己在意的、高兴的部分,至于别人还说了什么,表达了什么意愿,关他屁事。
    他常年受伤,包扎十分在行,手脚麻利地给小九处理好了伤势,然后便抱着它来到窗前,趴在上面边赏月边赏神君送的鸟。
    你都吃什么呢?他托着腮,望着小九道:这儿也没别的鸟可以打,难道我以后要天天下山给你买吃的不成?
    听说它喜食人眼。青水恰好路过准备去给神君送新做的花糕,道:你哪儿弄得这么个凶物?
    楚栖又摆出了小人得志的模样:司方送的。
    神君青水一脸古怪,道:怕不是故意给你这么个玩意儿,好叫它夜晚啄了你的眼,免得你天天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烦得慌。
    那他该啄自己的眼睛才是。
    青水哼了一声,没再理他。
    楚栖目送他渐行渐远,思索了一会儿,又来看小九,伸手碰了碰它的喙部,若有所思。
    小九喜欢吃人眼,这有点麻烦,因为这儿的人他都很难打得过。
    他愁眉苦脸,忽然灵光一闪,直接从窗台翻了过去,一路跑向了神君的住处。
    青水与神君正在说话,乍然见他进来,前者先有了火气,后者则好像习以为常,问他:怎么?
    我明天跟他一起下山。
    虽神君本就有此打算,但楚栖提的过于突兀,他还是多问了一句:何事?
    买衣服呀。楚栖略带不满去指青水:今日他嫌我给你丢人了呢,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我疯疯癫癫。
    青水忙解释:我是想让他赶紧回这边院里,毕竟那些人他都不认识。
    那个什么大鹅宫的人还欺负我。
    青水继续解释:是,听枫师兄,护您心切,说了些不好听的。
    他还推我,推了一路。
    青水开始麻:我是因为担心小公子与客人发生冲突。
    那些大鹅可真了不起,仗着比我会点仙术就血口喷人,欺负我是凡夫俗子,不通法术,还说我配不上你。
    青水:???
    他怀疑自己被人抹了记忆,为什么印象中没有这一段?
    下意识开口想为大阿宫辩驳,楚栖却忽然横了他一眼,皱眉道:你怎么还不走?
    比理直气壮与恬不知耻,楚栖说第一绝对无人敢说第二。
    到底是在神君面前,青水不敢与神君的心上人硬碰硬,只能识趣道:小侍先行告退。
    他一走,楚栖就又蹭到了神君身边,搂他手臂,满含期待:你是不是应该教我一些防身的法术?
    我不收徒。
    我不做你徒弟,你教我就行。
    我不教人。神君抽手起身,柔滑的袖口流水般从楚栖怀里滑出,便是这般举止,也是月朗风清,优雅得宜,楚栖看在眼里,心中陡生不悦,恶念乍起,他一把握住神君的手指,脚下用力一勾对方的脚。
    全然未曾想到他会突然出手,神君身影一歪,楚栖便气势汹汹地扑了上去。
    白衣堆叠,风霁月明的神君被迫后脑接地,硬生生被按在了身下。
    他呼吸微乱,眸光闪动:楚栖你如果再敢唔
    何止再敢,日后还敢。
    大宝贝清润无瑕,冰清玉洁,谁见了不想动手动脚。
    神君唇瓣被攫,浑身僵硬,楚栖不理不睬,只管凭本能汲取,还重重咬他一口。
    许是被咬疼,神君睫毛一颤,忽地挥袖,楚栖那点儿力道在他面前还是太不够用,当即便撞翻小桌摔出半米。
    神君呼吸急促,脸颊赤红,手中蓦然幻出一柄长剑,凛冽剑尖直指楚栖:你这孽障,本尊不记前仇,饶你性命,你竟还敢为非作歹!
    我错了。楚栖立马抱头,苦着脸蛋从剑下打滚儿,直接滚到墙角离他老远,哼哼唧唧:哎呀错了错了,我不是这样想的定是有人给我下蛊了。
    花言巧语,扯空砑光!
    楚栖飞快地透过掌心瞄他一眼,见他怒不可竭,机灵地转移话题:敢问仙君,我明日什么时候来寻你学习法术?
    我何时说过要教你法术?
    哦。楚栖十分失望,闷闷道:那你的疗伤圣药,能不能给我一点呀?
    不给,滚出去。
    楚栖可怜兮兮:我知道在这里有神君相护定无人再敢伤我,可之前的疤痕太丑了,我,我想去了好不好呀?
    话到最后,竟有几分卑微乞求。
    十七岁的少年,正是注重仪貌的时候,怎么可能不在意身上过于丑陋的疤痕。
    神君抿唇,不知想到什么,逐渐平复呼吸,挥袖地丢给他一个白玉小瓶:滚。
    楚栖开心地捡起来,磕头道:谢神君赐药。
    今日收获颇丰,楚栖不再留恋,爬起来转身便走。
    行至门口,忽闻他道:站住。
    回头,一本书迎面丢来。
    楚栖急忙接住,眼神困惑。
    神君背过身去,语气森冷:若你能自主学会此书前半卷,本尊便破例收你入门,若学不会日后再踏此门,我便打断你的腿。
    楚栖眼睛锃亮,当即应了:好!!
    意外收获增加,楚栖更不留恋,扭头飞快地跑走了。
    神君静静伫立片刻,缓缓转过来,放松身体盘膝坐下。
    他取过桌上玉壶,倒了杯茶,端起来一饮而尽。喉结滚动,神君抬手,缓慢而用力地擦了一把嘴唇,软嫩的触感依旧残留,不减反增,口腔似乎还能感觉到那柔滑之物搅弄的感觉。
    神君面目阴沉,不得不运功调息,压下体内躁动。
    果真是孽障。
    那本书想必能拦他几年,届时再用没天赋把他打发了便是。
    孽障这会儿已经回了厢房,听到声音的小九扭动鹰头看了过来,楚栖对它一笑,举起手里的东西炫耀:别急,等我学会这个,天天给你吃人眼。
    说罢便爬上床,专心致志地研究起来。
    前半卷,引灵入体,嗯?
    第15章
    所谓的引灵入体倒是跟仙术馆那日看到的入门功法十分相似,只是比那本描述的更为一目了然。
    楚栖很小的时候因为捉不到吃的,意外摸索出了一种调息之法,可以让他在滴水不进的情况下存活一个月左右。
    与这引灵入体极为相似。
    上回楚栖忙着要捕神,没有耐心看下去,这回得神君亲自赠书,他便不再马虎,认认真真地运气跟着走了一圈儿。
    一个时辰后,楚栖面前的书被翻动,来到了后半卷化虚为实。
    午夜凌晨,丑时刚过,神君的房门忽然被人拍响,师父,师父!师父!!
    入定的神君不予理会,但那叫声却抑扬顿挫,余音绕梁,嗷呜不绝。
    随着那声音逐渐喊出节拍,神君脸上覆上寒霜,他睁开眼睛,五指张开,一把戒尺现出身形,神君一把握住,提尺拉开房门。
    本尊说了,若你再敢登门,就打断
    你看!
    今夜无星无月,室外漆黑,神君身形高大,几乎将屋内的光全部挡住,处在黑暗中的少年忽然打了个响指,拇指与食指交错,上方猝然升起一团火焰。
    火光照亮那张脸,也将他眸子点亮,长睫掀动,他一脸欢喜地看向神君,另一只手不知何时折了株干枯梅枝,递了过来:你看,我可以点着它。
    手中戒尺消失匿迹,神君在他的示意下接过梅枝,将顶端放在他指头的火焰上。
    灰色的枝干很快被点成亮色,明火乍起,神君捏着那梅枝,只见那火头初点犹如花苞,很快在他面前朝外翻卷,层层叠叠,竟在枝头怒放开来,形成了一株极为艳丽的梅枝火菡萏。
    化虚为实。楚栖收起指尖火焰,骄傲地挺胸:喜欢吗?
    火菡萏在手中枝干上燃烧,夜风拂动,两人衣摆皆朝着一个方向斜飞,绽放的层叠的火花瓣被吹到变形。噼里啪啦,梅枝渐短,嗤的一声被风吹灭,留下一缕青烟。
    神君抬手碰触,枝头发烫。
    不是戏法,不是障眼法。
    楚栖在一夜应该是短短几个时辰,学会了引灵入体,驭灵点火,甚至还操纵那实质的火焰,玩出了花样。
    楚栖开心地举起双手摸自己头顶,见他迟迟不语,又偏头唤他:师父?
    神君回神,微感恍惚:嗯?
    哈哈。楚栖一下子扑过来抱住了他的腰:你这个人怎么那么嘴硬心软,明明想收我,还要摆出凶神恶煞的样子给我出题,出也就出了,还出那么简单的你就是希望我每天登你的门是不是?
    神君:
    楚栖仰起脸看他,问:你说收我入门,是收我做弟子的意思么?
    神君心口一阵发堵。
    午夜露重。神君开口,抓着他的手腕将他推开,低声道:回去睡吧。
    楚栖没明白:你要反悔了么?
    给我点时间。
    什么呀。楚栖说:你一开始出这么简单的题不就是为了收我么?我还怕你等的心焦,专门半夜来告诉你这个好消息呢你怎么出尔反尔呢?
    哪有半夜收徒的。
    很不愿提,天赋奇佳如青水,学会化虚为实也用了大半年,便是当今的天帝,天道选定的天宫之主,也用了十日才吃透。
    他给的那本书,正常人没有三五年根本悟不透。
    放眼三界,也只有
    他忽然想到什么,目光凝重地落在楚栖脸上,然后回头,看向了最中间挂着的那副画。
    楚栖。他开口:你说那副画好看,是好看在什么地方?
    楚栖皱了皱鼻子,抬眼去看。
    那画卷泛着点微黄,不是纸张泛旧的黄,而是红衣人脚下的黄水照耀的黄,黄水边开着艳丽的花,赤红一片,却无叶衬,很是奇怪。
    这么奇奇怪怪的画,除了好看,楚栖还真评判不出什么来。
    陡然想到青水说的话。
    神君为了照顾自己不学无术,特别用了障眼法。这件事楚栖倒没有真的相信,因为神君显然不是那么无聊的人,可是所有人眼中那都是一副字,就连神君第一次问他的时候,都是问的:你看得懂?
    显然在神君眼中,至少他眼中的自己,理应看到是一副字。如果自己说看到了一幅画,他会不会跟青水一个反应?
    他睁眼说瞎话,道:好看在是漾月神君所写。
    神君瞥他:你看到了什么?
    不就是一副字么。因为的确评价不出来,楚栖有些跟自己生气:你宝贝的碰都不让我碰,我还不稀罕给它眼神呢。
    神君淡淡点头,又道:你之前可曾接触过仙术?
    去过仙术馆。楚栖心里不高兴,故意刺激他:制服你的灵符都是从那儿学的。
    山洞之事再次被提,神君脸色一寒:滚。
    早该想到,这小崽子一开始对灵符使用的那般熟练,怎么可能是刚刚接触仙法。
    哼。把他也闹得不开心,楚栖心里平衡了点,扭头回了房里。
    第二日,他跟着青水下山,一同去的还有几只讨厌的大鹅,楚栖的眼珠从指责过他的听枫脸上扫过,又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他问青水:你能不能给我个武器防身?
    你跟着我,不会有事的。虽然青水不怎么待见他,但神尊在上,他还是会给足小狼崽面子。
    那日离开山洞的时候,楚栖所有东西都落在了里面,也包括那把防身的短剑。他并不喜欢被人保护,也永远无法习惯。
    楚栖低头摸了摸腰间挂着的伤药。
    这回下山,不知道会不会有诈,青水不喜欢他,大鹅们也不待见他,他要提前做好准备。
    一行人很快穿过悬崖,听枫一直在与青水说话,讨论的是城中哪处有趣,其他弟子笑着附和,说的均是这两日下山遇到的趣事。
    楚栖走在青水身边,插不上话也不屑插,虽看着是在人群,却不跟其他人有任何交流,俨然独自形成气场,隔绝于众。
    一鹅道:咱们说好了今日去留书行给仙君挑副字的,你们能不能别尽想着吃喝玩乐。
    说的有理。听枫一下子笑了,而后瞥了一眼楚栖,道:那他怎么办?
    楚栖一直在袖子里练习化虚为实,不断将灵力实体再虚化,突然被点名,便抬眼看去。
    青水也有些无奈:要不你们去,我陪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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