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帮助。只是孤苦的孤儿更多。”祁漠笑笑,最后的一句,倒是透漏了真感情,“我在六年前失去了所有的家人,那种孤独的感觉,我知道。”
    正是他的这句话,彻底打动了对方!
    谁做慈善,不是为了心中最痛的那点回忆?
    “我帮你!”他拍了拍祁漠的肩膀,一脸义气,完全应承下来,“a市的那块地,我帮你搞定!”
    ***
    从头至尾,他都不知道祁漠真正的身份和目的——
    他懒得再追查关于那个黑市的细枝末节,反正那块地方在,那认定那块地方的人就在!他想要暗中操作的军火贸易,就能在那个地方顺利实施……
    所以,他用了最大胆的设想和决定:索性买下整个黑市区!以慈善的名义。
    这样的阻力最小,而且成功率最高。
    “这是我的电话。”那人保证了一番后,最后留下自己的电话,“那祁总,我先进去了。”
    “嗯。”祁漠点头,脸色照样真诚,“等a市的地方落定,一定请你来参观。”
    “好好好!”
    目送着对方离开,祁漠淡淡地想:原本想要带着乔桑榆在旁边,她的演技无可挑剔!现在突然觉得,自己的表现似乎也很“不错”……
    ***
    “祁少!”下属撑着伞走过来,“一会儿就要转大雨了,要不要先回去?”
    祁漠点了点头,在车子驶上规程的时候,才不禁想起某个正在发烧的人,于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乔桑榆呢?”
    “乔小姐在医院!”下属不由笑了,“有人陪着,她已经输液了,体温三十八度……”祁少还是关心乔小姐的啊!看来他们的揣测方向并没有错!
    他默默地解释着,说话的同时,已经掉转了车头,开向医院……
    祁漠蹙了蹙眉,却没拦着……
    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下。
    外面的雨势明显加大,雨声也很大。祁漠把下属留在门口,只身走入了急诊区,一眼就在朴素简陋的急诊输液椅上发现了她——她还穿着他的那件西装外套,头发披散着,脸上带了一个大大的口罩,垂着头像是睡着了……
    “祁少。”陪着乔桑榆来医院的下属看到了祁漠,连忙紧张地起身相迎,说明了乔桑榆的病情,最后补充,“……只有这半瓶盐水了,您来接她回去吗?”
    “不是,路过。”祁漠回答得很随意,抬脚走到乔桑榆旁边,看着她的脑袋向小鸡啄米般的点着,似乎正陷入浅眠的困倦。他只是来看一眼,没想过要管她。
    只是,在她的脑袋又一次重重“点下去”,几乎撞上手背上的针时,原本“路过”的人却猛然出手,用掌心挡住了她的额头,也撑住了她的整颗脑袋……
    这个姿势有些尴尬。
    她无知无觉,头就此枕在他的掌上。而祁漠却要弯腰,手再往前伸着,才能平衡她的身体……这种扶持的动作,让他有些小小的郁闷,于是他微微用力,索性让她往后靠,整个人仰睡在输液椅的椅背上。
    而他,就在她身侧的椅子上坐下。
    夜里急诊输液室的人很少,除了他们,角落里唯有一对年轻的夫妻:男的正在输液,一脸病重的虚弱模样,而女的便在旁边照顾,从擦汗到捂手……无微不至。
    祁漠看了几眼才收回目光,转头看向身边的人:她带着一个大口罩,让他看不清她此时的面色,只能看到她清晰隆起的眉,显然她也在忍受疾病的折磨……
    他不由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度倒是没刚才那么烫了。
    “唔……”她在梦中嘤咛一声,头微微往旁边偏了偏,似是要躲开他的触碰。祁漠识相地收手,这才后知后觉地回神想起来:她是乔桑榆,她不需要照顾。
    就像之前:他根本不知道她是何时开始发烧的?她连吭都不吭一声!后来也是无意中被他发现,她却没有半点的示弱,只是丢出一句“我先去趟”医院,然后走得比谁都潇洒……
    她真的不需要别人担心照顾。
    祁漠莞尔,扬唇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把手彻底撤了回来。
    “祁少!”下属正好这个时候折了回来,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表面上不动声色,眼底却已浮动着暧昧的笑,“我刚出去买了两杯热饮,给您和乔小姐。”
    祁漠接了,眸色却微沉,忍不住问了出来,但声音却是刻意压低的:“为什么不去病房?”
    “呃……”下属一愣,据实以告,“这是乔小姐的意思。她说只是有点低烧,没必要那么麻烦,输完液就能走人了……”毕竟入了病房,就得办入院手续,怎么着都得留院观察到明天。
    于是下属就没强求:她想早点回家,这很正常啊!
    闻言,祁漠明显蹙了蹙眉,却没有多问,只是转头朝乔桑榆又看了一眼:“……病死算了。”
    “哪能啊?”下属失笑,以为祁漠这是半开玩笑的关切,“有祁少您在,怎么舍得……”
    “不是。”祁漠却突兀地丢出两个字,打断了下属想说的戏言。他的神色一收,忽然转为严肃,在这个时候,才终于表明了解释,“我和她,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关系。”
    之前一直抱着无所谓的态度,要解释也是她去解释,反正误不误会,都对他没有影响。
    但是现在……
    他也不知道为何,就是想澄清。
    “啊?”听祁漠亲口说出来,自然是错不了的,下属的表情有些尴尬。被祁漠这么一否决,他顿时找不到接下去的话,顿了数秒才喃喃而出,“我……我知道了……”
    他不敢再谣传了。
    “好了,你先走吧。”看出下属的尴尬,祁漠也没想把他继续留着,听他说完这句,直接朝他挥了挥手,然后随意地瞟了旁边的人一眼,“我一会儿自己开车回去。”
    “那……好!”下属点点头,立马识相着退下了,“祁少那您路上小心。”
    说完,他率先走了出去……
    输液的时间很静,空气中能听到的,只有盐水经过管路“滴滴答答”的声音。
    那对夫妻输完了液,已经走了。女的搀扶着男的,瘦小的肩膀撑托着男人所有的重量,小心翼翼地从过道一点点走出去……偌大的一个输液室中,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祁漠朝身边看了一眼:盐水还有小半瓶,挂盐水的人还在睡。
    他没有叫醒她,自己安排着打发时间,百无聊赖地拿出手机,索性翻新闻看——关于慈善晚宴的新闻,自然是少不了的!那个集结了土豪和政治家的晚宴,虽然不允许媒体到场拍照,但是仍有记者混入,把实时动态转化成文字新闻,跃然纸上……
    海洋之心的天价,当然是整个新闻的亮点。
    他原本只是想随便买点东西,借机混入那个圈子,然后再层层深//入,得到他想要的;但是现在看来,仅仅是今晚的出场,他已变成g市慈善圈的焦点人物,得到了所有人的关注。
    他提前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
    祁漠在心中淡淡地想:乔桑榆,真的挺能干。
    可是在下一秒,他却感觉到肩膀突然一沉——
    原本仰睡在椅背上的人,脖子一点点地往旁边滑出,终于失去了椅背搀扶的力道,整个人栽下来,靠上了他的肩膀……她似乎对那宽厚又温热的触觉很满意,稍稍动了下调整了姿势,然后又睡了过去。
    “你……”祁漠转头,却在看到她的那一瞬噤了声。
    沉默了许久,他终究是选择没有吵醒她。
    他轻手轻脚地调整了一下坐姿,肩膀彻底送给了她,自己则侧到了一边看新闻……这样的姿势,就好多了。
    ***
    最后的半瓶液很快输完。
    祁漠叫护士帮忙拔了针,她皱眉嘟哝了一声没醒,祁漠便只能无奈地帮她压了针孔。
    “一会儿就能走了。”护士收拾完了输液器带走,不忘最后嘱咐一句,“今晚好好睡一觉,出一身汗就能好了。如果发烧反复的话,一定要第一时间再来就医。”
    “好的,谢谢!”他微微一笑,便甜了对方的整个心窝。
    护士点点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祁漠却已把注意力转回了乔桑榆身上——她的手正握在他的手中,白皙纤细;她的头已经靠在他的肩膀上,乖巧依偎……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看起来才有那么几分柔弱。
    “你能自己走吗?”他低声问她,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祁漠微微抿了抿唇。
    他知道,他是能“叫醒”她的——比如突然移开自己的肩膀,让她踉跄地栽倒一下醒来;比如直接加大了音量叫她,在她耳畔吼几句;比如拍打她的脸颊,再使劲揉她几下……
    这些都是可以的,而且轻而易举。
    他不由再原地停留了半晌,思考了良久,终于还是轻叹了口气。然后,他放轻了动作起身,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胳膊上,然后另一手从她的膝下横穿过去,微微一用力,便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轻了。
    比他那回在酒店里抱她,明显要轻多了。
    祁漠的心中不由泛上一层莫名的感觉,在某些情绪清晰之前,他便晃了晃脑袋驱离,然后抱着她向外走去……他要带她回家……
    别墅。
    祁漠并没有让家里的佣人等候的习惯。所以他带着乔桑榆回去的时候,佣人们只是给他留了灯,屋子里却已是空无一人……他们早去休息了。
    他抱着乔桑榆进了屋,一路直行到她睡的房间,踢开\\房门、进屋、在反脚带上门……一气呵成,他把她送回去,安置在了她的大床\\上,并且帮她拉上了被子。
    卧室里的灯没开,但昏暗的光线并不影响他打量这个屋子——
    并没有任何变化。
    这里和刚装修完未住人的时候,并无任何不同。她躺在床上,也只是被子稍稍乱了一点,而她的行李箱放在角落,几乎没有任何的行李是放在家具上的。
    干净、利落……
    她的风格,就是随时要走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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