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氏的族地云深不知处,坐落于姑苏城外一座深山之中。
    错落有致的水榭园林里,常年有山岚笼罩着延绵的白墙黛瓦,置身其中,仿若置身仙境云海。每当清晨雾气朦胧之时,更是与它的名字相得益彰。
    山静水静,心如止水,唯有高楼上传来阵阵钟声,虽非伽蓝,却得一派寂寥的寒山禅意。
    而在这夜深人静之时,这份禅意却突然被一阵异声所划破,虽然这声音并不算大,但在这万籁俱寂之时,倒是难免传得比白日里稍远些。
    “蓝二公子,你放手,放手呀!你轻点好不好,我痛~~啊~啊~你慢点,慢点~~~”随着一句哎呀,魏无羡整个人都摔在了地上,他匍匐得站了起来,还不忘抱怨对方:“蓝二公子,你松个绑怎么这么粗鲁~~我打小身体弱,不禁绑的。”
    见蓝忘机冷着张脸站在那里不说话,魏无羡越发不依不饶起来:“我这个人,娇气得很,你绑我这么疼,刚才还摔我,起码要赔偿我,嗯,让我算算。”
    蓝忘机仍然不为所动,如此却有几分助长了魏无羡的声势:“我青春肉体损伤费,还有我那被你吓到的脆弱小心肝,看在你长得好看的份上,我给你打个折,你就赔我一百万两银子,这事就算了。”
    ‘看我气不死你。’魏无羡很满意自己方才的种种表现,若不是情况不允许,他真想要仰天大笑三声,为自己鼓励加油。
    ‘要不是为了找阴虎符,我一定杀了他!’蓝忘机暗自在心中发下誓言,握紧了手中的剑鞘,青筋都因此冒了出来,一看就知道是心中十分恼火的。
    蓝忘机这一生气,常人都能发觉到周围的空气骤然变冷,而被他盯上的人,也会犹如被老鹰盯上的猎物似的,如履薄冰。
    “喂,你家大业大,不会这点钱都给不起吧?”偏偏魏无羡恍若未觉,还在那里像是无忧无虑的小鸟似的叽叽喳喳个不停。
    “……”该怎么回答?蓝忘机最后选择了沉默以对。
    “算了算了,我这个人心地善良,你实在给不了,我吃点亏,你钱债肉偿吧。”说完,还状似乖巧的伸出了右手,扯了扯蓝忘机的衣袖,眼睛还状似天真的睁得大大的。
    然而,这当然只是表面上的模样,实际上魏无羡心里想的是:‘气不死你我恶心死你!’
    “放手!”蓝忘机为了阴虎符的下落,不得不暂时迁就忍让对方,便拿着话敷衍道:“我有银子,无需钱债肉偿。银子待会我会让人悉数奉上,你好好呆在这吧。”
    说完话,蓝忘机便不想再与魏无羡共处一室,拂袖离去。只是走到一半,他又停了下来,丢下了一句话:“你不要耍花样,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蓝忘机向来少言寡语,万事总欢喜放在心上,这一次却不知何故,硬是让自己多留了片刻,只为了让魏无羡死心,别做那无用之功。
    便是蓝忘机本人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不愿意再看着魏无羡再这么不自量力的耍花样,自己尚能容忍于他,于其他人而言,却很难说会不会一气之下让魏无羡平白丢了性命。
    蓝忘机的忍耐力其实算不得好,只是往日里他只要一直冷着张脸,便不会有人上前来自讨没趣。无奈如今遇到魏无羡这么个奇葩,别说冷着一张脸上,就是对他散发着杀气,魏无羡也照样能不为所动的侃侃而谈,让蓝忘机在某种程度上不得不佩服于他。
    只是,蓝忘机佩服魏无羡之余,魏无羡又何尝不佩服蓝忘机。
    “这家伙定力怎么这么好?”魏无羡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真是怎么都想不通。
    自己这种顺竿子往上爬兼得寸进尺的招式平日里也没少干,不把人气不罢休的架式让人难免对他敬而远之,而且对方越烦躁,露出的破绽越多,魏无羡便能凭着这身本事在哪都吃得开,干起活来亦是事半功倍。
    谁知,却偏偏在蓝忘机身上栽了个跟头。
    对此,魏无羡严肃着神色,喃喃自语道:“看来,我要放大招才行了。”
    魏无羡这边打定了主意,蓝忘机那边也没闲着。
    离开了安置魏无羡的房间,蓝忘机目的地明确的行至一处偏僻的院落。他一把推开门,便把里面本来胆子就不大的聂氏二公子聂怀桑给唬了一跳,猛得从蒲团上站了起来。
    蓝忘机之前跟魏无羡呆在一处,可谓是身心俱疲,再加上他本来就寡言,如今更是懒得与聂怀桑寒喧,合时直截了当的问道:“温晁说了吗?”
    原来当时蓝忘机赶过去时,温晁虽然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脸上身上尽是恐怖的抓痕,但实际上却并未死,硬是留了一口气。
    蓝忘机不愿节外生枝,在带走了魏无羡的同时,还传令蓝氏子弟把温晁一并带回云深不知处,交给正在蓝氏族地做客的聂怀桑审问。
    聂怀桑唯唯诺诺地应道:“蓝二公子,我问了一整天了,他就只会说放过他吧,不要杀他,不知道是不是疯了。”说话间,因蓝忘机的眼神太过冰寒,聂怀桑不得不拿起自己的扇子展开来,用以遮挡了对方的视线,让自己不至于过分不安的同时,也多少有了几分勇气回话了。
    “那你们在他身上搜到阴虎符了吗?”蓝忘机倒不在意聂怀桑的态度问题,只在意聂怀桑能不能在温晁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别看聂怀桑长着一张文采风流的脸,以及一副可任意揉捏的神情,瞧着像个软弱可欺的人物,但除此之外,他却十分聪明善联想,能够凭着一丁点的蛛丝马迹就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是个名副其实的聪明人。
    聂怀桑摇了摇头:“都搜了,我们的人把夷陵监察寮翻了个底朝天,什么都没有找到。”
    如此,本就不多的耐心宣告终结,蓝忘机便道:“带他去那个牢房。”
    “是,蓝二公子。”虽然蓝忘机还不是仙督,但大家早已经把他当成仙督对待来,是以聂怀桑领了命令,便立刻去办。
    蓝忘机想了想,也不愿耽误了时间,便一起跟去了牢房。
    即使光风雯月中蓝氏的族地云深不知处,地牢也跟潮湿阴冷逃不脱干系,即使生着火做为照明,但也因为离地面太远,照样是寒气刺骨逼人。
    而温晁在牢中正如聂怀桑所说,像是疯了一样,一直在重复着一句话:“饶命呀,饶命呀,饶命,饶命……”
    蓝忘机在牢房处看了他半晌,却始终不能判断对方的真假,索性直接问道:“回答我,阴虎符何在?”
    “饶了我,饶了我,饶了我……”
    阴虎符所代表的仙督之位就是压在蓝忘机头上的一颗大石,一日不能得到,他便一日不能名正言顺的成为仙督,而今时间拖得已经有点久了,让蓝忘机没有耐心跟温晁玩循循善诱的把戏,所以他一来就来了个狠招:“你不说,我多的是办法让你说,把门打开。”
    温晁所在的牢房有两扇门,一扇是通往外界的牢门,一个则是蓝忘机所说的要打开的门。而当那扇门被打开时,一只足有四五个成年男子那么大,流着涎的黑色恶狗出现在了温晁的面前。
    温晁本就因为自己所经历之事而在心底怀着巨大的恐惧感,如今见到那只看着就十分可怕的恶狗,越发的被引出心底最深处的恐惧,为此他惊声尖叫道:“啊啊啊,阴虎符被他拿走了,他拿走了!”
    说着,还拼命的往前爬,想要离那只恶狗远一点。
    “他是谁?还有,是谁把你变成这样的,说!”蓝忘机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魏无羡,可是无凭无证,他也不可能去找魏无羡算帐。再加上在他意识的潜意识里,蓝忘机不愿意那个人是魏无羡,即使他认为能有个势均力敌的对手可以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有趣许多,可如若阴虎符真的在魏无羡手里的话,他们如今的相处方式势必不能像之前那么随心所欲了。
    “是他,是他,是他……”温晁依然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倒是声音因为说得太多话而变得比之前沙哑了好些。
    “告诉我他的名字,要不然你立马死在这里。”蓝忘机皱着眉头,不太欢喜自己三番两次的问话,温晁都没给他一个答案。于是他一挥手,那只本来还算安静的巨大恶狗狰狞的靠上前来,温晁吓得抽了几抽。
    “回答!”
    温晁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恶狗,脸上的表情越发的惊恐。
    “回答!”
    温晁的瞳孔随之变得越来越大。
    “回答!”
    温晁惊骇的喘了几口粗气,然后整个人便猝不及防地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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