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在荒郊野岭,人们的戒备心理都很重,不会冒险载两个陌生人。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一辆白色的货车驶了过来。
    北堂深站在路中央,张开了手臂,面色沉冷地盯着货车里面的司机,浑身透着凛然的气势,看他的样子不像是搭便车,更像是拦路抢劫。
    司机慌乱地踩下刹车。
    坐在副驾位置的中年妇女从窗户探出脑袋,对着北堂深嚷道,“你干什么?不要命了!”
    “对不起,大姐,”朱雀连忙上前,讪笑着解释,“大姐,我们想去县城,但是一直都没有遇见汽车,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所以我老公就着急了,惊吓到你们,我很抱歉。”
    中年妇女怀疑的目光在朱雀和北堂深之间来回游走,似乎在考虑他们说的话是否可信。
    朱雀连忙拉了拉北堂深的手臂,柔声道,“老公,快跟大姐道歉。”
    北堂深神情微微缓和,语气温和,“我很抱歉,我老婆怀孕了,所以我很担心她和宝宝。”
    中年妇女没发话,她旁边的司机插话道,“老婆,既然是这样,就让他们上车吧。”
    女人想了想,说道,“好吧,不过我们的货车前面没有位置了,你们要是不介意,就到后面车厢委屈一下。”
    “不介意,不介意,谢谢大哥大嫂。”朱雀笑着道谢,轻轻拽了拽北堂深的手臂。
    北堂深微微一笑,“谢谢。”
    司机从货车里面跳下来,将后面车厢的门打开,一股难闻的味道扑鼻而来。
    司机憨厚地笑,“这里面装了几十笼鸡,味道有点重。”
    女人也从货车里面下来,手里拿着几本杂志,递到朱雀面前,“用这个垫在车厢里,可以坐一坐,怀孕的女人可不能久站。”
    “好的,谢谢你们。”朱雀笑着接过杂志,就像什么都没有闻到一样,神情坦然地爬进了车厢。
    车厢里面很黑,黑暗里传来鸡咕咕的叫声,她摸索着走了几步,在靠近车壁的地方停了下来,从行李包里面掏出一支小手电,打开手电,替北堂深照明。
    北堂深站在地面,眉头微微蹙着,似是难以忍受里面刺鼻的味道。
    朱雀唇角翘了翘,柔声道,“老公,快上来吧,这里面很宽敞。”
    北堂深发誓,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女人,他绝对不会强迫自己爬上那辆臭烘烘的货车。
    十分钟后,货车已经启动,他们两人已经坐在杂志铺好的车厢上面,捏着鼻子忍受难闻的味道,北堂深还在思考这个严肃的问题。
    他为什么会听从朱雀的意见,爬上这辆车。
    因为拦不到其他车?
    很显然不是,大不了强行拦住车辆,用暴力手段胁迫司机载他们。
    那是因为什么?
    他蹙着眉,还在思索,突然肩头一重,朱雀的脑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柔软的身体紧贴着他的,耳畔响起她平稳的呼吸声。
    他耸了耸肩膀,她的下巴随之动了两动,但是并没有收回身体。
    北堂深嘴角抽了抽,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她居然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朱雀缓缓睁开双眼,一片漆黑,她的腰间环着一只手臂,宽大的手掌紧紧按着她的腰,以保持她的身体平衡,而她的头部靠在某人宽阔的肩膀上,她猛然一惊,赶紧收回脑袋,直起身体,“对不起,我睡着了。”
    北堂深缓缓收回放在她腰间的手,淡淡道,“你还真能睡,在这种地方都能睡着。”
    她咳嗽了一下,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讪然,“比这更恶劣的坏境,我都能睡着,抱歉。”
    黑暗中,看不清楚对方的模样和神情,全靠语言分析对方的情绪,所以北堂深能够听出她此时的窘迫,甚至不由自主地想象她冷冰冰的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是怎样的情形。
    他唇角缓缓勾了勾,“你好像从来没有提过过去的事情。”
    她淡淡道,“没什么好提的,不过就是经历训练,被人培养成杀手,很简单。”
    她口上说得轻巧,但是北堂深知道那些意味着什么,没日没夜的训练,汗水混合着鲜血,包括身体的摧残和精神的折磨,冷酷无情的杀手培训,等于人间炼狱。
    他沉默了片刻,缓缓道,“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不再做杀手?”
    她轻嘲,“除了做杀手,我还能做什么?从我杀了第一个人开始,就没有回头路可走。”
    “我可以放你自由。”这句话说出口,北堂深自己都震惊了。
    朱雀怔了怔,“为什么?”
    他应该是冷酷无情的,老谋深算城府极深,不可能做出有损他自己利益的事情,而她,对他还有利用价值,他不应该这么轻易放弃她。
    北堂深眉头蹙了起来,语气不佳,“没有为什么,难道放你自由,你还不愿意?”
    她沉默半晌,轻声笑起来,“那就感谢你了,不过,你不能再以林院长威胁我。”
    他眉头蹙得更紧,“你们都自由了。”
    “谢谢。”
    她语气带着轻松和欢悦,让他心情有些烦躁。
    她突然道,“口说无凭,回家之后,我们签署协议。”
    “我反悔了,你已经失去了自由。”北堂深声音冷冷的,根本不像是开玩笑。
    朱雀自嘲地笑了笑,“算了,反正我也不抱期望了。”就知道他不会突然这么好心。
    货车停了下来。
    很快,车厢的门打开,淡淡的光线照射进来,司机的声音传来,“到县城了,你们下来吧。”
    两人站在路边,目送货车远去,北堂深嫌恶地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好像上面沾染了许多看不见的病菌。
    朱雀看了看天边的太阳,说道,“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先找一家旅馆,然后通知流星过来接我们。”北堂深有洁癖,不能忍受自己身上带着一身鸡粪的臭味。
    “我们已经没有钱了。”朱雀觉得有必要提醒他。
    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我也有手表。”而且,他的手表还很值钱。
    两人找到一家干净整洁的旅馆,将手表抵押给老板,又拨打了电话,通知留在北海道的流星到这里来接他们。
    两个小时后,流星驾着一辆高级汽车风尘仆仆的赶来,北堂深和朱雀二人已经换洗一新,还在旅馆里面享用了老板娘亲手做的美味晚餐。
    天色已经不早了,北堂深决定住一晚上再走。
    次日清晨,朱雀觉得自己的身体有点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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