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山关前,寒风萧瑟,雪花飘飘洒洒。
    安奇生踱步风雪之间,倒抓的长枪不住泛着嗡鸣之声,好似一条随时暴起的恶龙。
    这是神化兵器,融兵入体的过程。
    这是任何神脉高手都要经历的过程,一旦融兵入体,便能达到人兵合一的境界,对于神兵的掌控达到巅峰。
    即是修行之法,也是避劫之术。
    安奇生一路不急不缓而来,除了要积蓄自己的大势之外,同样是在熟悉这杆大枪,神化这杆长枪。
    同时,也在思量,揣摩神脉之路。
    身怀入梦之法,如丰青玄的战魔心经,无双的白莲心经,摩天转轮法,夺魂大法等等精神武学,他早已彻底掌握。
    虽然碍于他们本身也未曾彻底掌握,他所得只是残篇。
    但也足够让他一窥神脉的奥秘了。
    沙沙沙~
    随他踏步而行,轻微而细密的脚步声便好似在众人心头响起一般。
    瞬息之间,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便是身在帐篷之中的一众行人,行商也纷纷自帐篷之中走出,远远的打量着。
    “又有人来闯关了.......”
    含山关之上,有士兵也警觉,高呼一声。
    城墙上登时浮现一片人影,弓弩,床弩更是蓄势待发。
    武林人士忌惮守关士兵,守关士兵同样忌惮这些高来高去的武林人士,明知闭关仍然敢来的,自然不会是普通人。
    由不得他们不紧张。
    “这些武林人士,真是胆大包天,丝毫不将朝廷法度放在眼里!”
    一员着甲持刀的小将有些恼怒来到城墙之上,眺望而去。
    这一看,他的身子就是一哆嗦,嗓音都在发颤:
    “将军,简将军,他,他来了,他来了!”
    “吵吵什么!”
    一声暴喝自关内荡起,一条昂藏大汉一跃登上城墙踏步而来。
    他大汉身高八尺,一脸虬髯,青黑色甲胄上泛着冷酷的光泽,行走间龙行虎步,豪迈异常。
    “将军你看,那人,那人......”
    那小将脸色煞白,牙齿咬得‘嘎嘎’响。
    随着朝廷禁令一同到来的,自然有安奇生的画像,那风雪之中踱步而来之人,不正是那血魔?
    这一年来安奇生名动天下,少有人不知。
    他们哪里不知晓这是一尊锤杀过神脉的盖世魔头?
    “咦?”
    那虬髯大汉一眼看去,面皮也是一抖,失声道:
    “这魔头,这魔头真的来了!”
    他名简星汉,从军三十年,因不懂迎合上官,即便南田山会猎立下不少功劳,也只是勉强当了个守关之将。
    但他早已凝练了真气,对于武林之事也了解颇多。
    当然比这些士兵更知晓锤杀了神脉是何等恐怖的事情。
    “那人,那人......”
    不远处,范子民看着雪中踏步而来的道人,心头也是一跳:“难道,那传言是真的?”
    安奇生挑衅大丰朝廷此事,随着诸多守关守将都知晓了,自然不可能不流传出来。
    但是,武林之中知晓此消息的人并不多,而且大多也只以为是传言。
    大丰如今之国力何其之强盛?
    更有诸多神脉大宗师镇守,便是那天下第一的庞万阳也不敢轻易挑衅大丰王朝。
    那安奇生虽然崛起极快,但成名不过短短一年而已。
    哪里能挑战这当世第一的大势力?
    但此时看来,莫非是真的?
    “若真是这位,那简星汉就死定了!”
    范子民心中冷笑一声。
    那简星汉连气脉都未凝成,武功远不如他,但就是凭借着诸多破气床弩将他挡在关前不得前进,他心中自然有恨。
    此时见到安奇生踏步而来,他先是震惊,随即就是大喜。
    即便安奇生不是大丰朝廷的脚步,但他也不相信这么一重关卡能阻挡他的脚步。
    他心中转动念头之时,陡然听到一声暴喝自含山关中荡开。
    “朝廷禁令任何人不得过关!!”
    简星汉发出一声暴喝,声震数里风雪:
    “来人止步!!”
    作为驻守此关的之主将,他不得不出声。
    而随着他一声咆哮,城墙之上弓弩上弦之声大作,肃杀之气一下压倒了漫天风雪。
    “安静些.......”
    一声轻轻叹息一声回荡在长空之上。
    这声音并不如何浩荡,却压下了漫天风雪呼啸之声,无比清晰的回荡在所有人的耳畔。
    随之而来的,是更加酷烈的寒意加身。
    顷刻之间,所有人都只觉身躯冰凉,血液,四肢,乃至器官都被冻结了一般,不受他们的控制了。
    竟然,真的不能出声,甚至于不能动弹!
    好似言出法随一般,一声轻叹,偌大城关之上的千余士兵,就一下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甚至于天地间的风雪,都在此刻停下来了。
    “这,这.......”
    范子民心神骇然不已。
    他能够感受到身躯的颤栗,浑身汗毛都似真个感受到了刺骨寒意般立了起来。
    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自他气脉大成之后,便是赤身裸体站立冰天雪地之中,他都不会感受到寒冷,更不至于如此不堪。
    但在这一道声音之下,他却感受到了彻骨寒冷,几乎将自己冻僵了。
    他当然知道这不是真实的寒冷,而是来人神意扩散让他心灵产生的错觉。
    但是,即便他知晓这是假的,但他的心灵,他的身体每一处器官,每一寸皮肤,都认为这是真实的!
    甚至于,若是自己心灵,身体认为自己被冻死了,自己就真的要被冻死!
    这是何其之强大的‘神’,何其诡异的武功?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风雪,城关,持枪道人,好似成为了一副静谧的画卷,诡异而又可怖。
    与他有同样感觉的,还有驻守城关的简星汉。
    彻骨寒意之中,他心中怒吼咆哮着:
    “动!动起来啊!给老子动起来啊!”
    但任由他如何心力勃发,任由如何怒吼咆哮,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身躯却好似被彻底冻僵了一般,纹丝不能动。
    好似自己原本就是一具雕像一般。
    安奇生踱步而前,看似不急不缓,却一晃便已经过了数里。
    随着他对于‘神’的理解越来越深,对于‘神’的运用,已经不再局限于拳脚之中。
    一举一动,一言一语,全都充斥散发着强大的神意。
    这类似于催眠,却又不仅仅是催眠,而是他结合催眠,白莲心经,战魔心经,夺魂大法,摩天转轮法等等精神武功而总结出来的神之用法。
    一路所来,任何精神修持远逊于他的人,往往在看到他的那一刹那,便被他彻底催眠。
    这城关之中的诸多士兵精神高度紧张,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岂有不被他催眠之理?
    沙沙沙~
    轻微细密的脚步声中。
    安奇生步履轻缓,徐徐而动,所过之处风雪消散。
    待至墙门之前十丈处时。
    那一扇高大厚重,便是用攻城锤锤砸半日也未必能锤开的大门,竟是无声无息的为之洞开了。
    一如来时平静,走时也是轻描淡写。
    任由雄关矗立,床弩云集,数千士兵剑拔弩张,都毫无任何用处。
    良久,良久之后,才有人从宛如冻僵一般的状态下回过神来。
    呼!
    范子民长长吸了一口凉气,又自吐出,方才压下剧烈跳动的心脏:
    “这,就是兵器谱大宗师的实力吗.......”
    即便早已知晓这关卡挡不住他的脚步,但是就这般宛如踏青出游一般就跨过了这阻挡了他数日之久的城关,还是让他心中震撼难言。
    对其的敬畏,更是一下攀升至顶。
    “啊!!!”
    直到此时,城关之上,简星汉压抑了许久的那一声咆哮才冲天而起。
    他面色涨红,大汗淋漓,衣衫湿漉漉的,好似刚从水里被捞出来一般。
    “这是什么武功?这是什么武功?”
    简星汉看着一片白茫茫的天地,以及身侧一个个好似雕像一般的士兵。
    心中先是彻骨寒意,随即就是险死还生的侥幸。
    同时对着朝堂之上的那些老爷们破口大骂。
    这样恐怖的存在,让我们阻挡,拿头挡吗?
    ........
    风雪呼啸之间,安奇生走过重重山脉,关卡。
    所过之处,如入无人之地,崇山峻岭,险恶之地,道道雄关,都无法阻挡他的脚步,哪怕一瞬。
    自从决意前去丰都那一刻,他的心灵,精神就在产生开始产生一种奇异的变化。
    用战魔心经之上的术语来说,就是大势加身。
    而对他自己而言,便是徒步行走于诸敌环绕的险境之中,梳理所得,践行自己知行合一之道。
    以达到心灵与精神的高度契合,以此升华自己。
    这一走,便是七日。
    这七日以来,随着安奇生深入中州,他与大丰朝廷的事也终于流传开来,为世人所知。
    有人敬佩,有人嘲讽,有人冷眼旁观,有人杀意森森。
    而安奇生恍若不知。
    七日徒步,已经跨过梁州,来到中州广阔平原之上。
    厚厚积雪之上,安奇生脚步仍旧轻缓。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微微自语声中,安奇生终于停下了脚步。
    极目眺望间,一道东西蔓延不知几里的黑线缓缓浮现在雪原深处。
    继而,便是山呼海啸,宛如无垠雷海一般倒灌而来的,
    万马奔腾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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