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青繁差点儿气出内伤了,“杳杳,你真说过那样的话?”
    夜温言也有些尴尬,“可,可能说过吧!我小时候是比较顽劣,但毕竟过去了很多年,我也记不清楚了。如果真的说过,那今日就跟五殿下道个歉。”
    权青繁立即摆手,“童言无忌,你不必跟我道歉。杳杳,过去的事情我不在意,我只在意你为何不叫我肖酒了?不愿意听你叫我五殿下。”
    夜温言说:“既知你是五殿下,又怎能一直叫你肖酒。”
    这时,夜飞舟终于说了一句权青繁爱听的话来:“你还是叫他肖酒吧,就像他叫你杳杳一样,我们出门在外,总不能把真实身份暴露在人前。”
    夜温言想想也是,便没有再计较,倒是跟这两位说起此行去苏原的目的,说起那五彩石。
    ……
    一个半月后,苏原,星州。
    星州是苏原国紧挨着北齐的第一座城,因为紧挨着北齐,所以这座城池取名也取得颇像北齐的地名。
    权青繁说:“整个苏原一共就六座城池,其中还包括一个京都。当初星州取名时,苏原的老臣都说这个名字不好,听起来不像苏原国的城池,倒像是北齐的。甚至还有人说,取这种名字倒是让北齐省事了,将来侵占苏原,连城池名都不用改,直接就能用。
    但实际上这么多年过去了,北齐从未想过侵占苏原,或者说,北齐从未主动侵占过任何一个国家。即便是占了那秋胡国,也是因为秋胡主动来犯,不得不收。”
    几人在星州城外就下了马车,那车夫还是在赤云城时跟如意阁借的。如意阁人知道夜温言的身份,车夫和马车都借得很痛快,甚至还给了不少盘缠。
    夜飞舟早在昨日就偷偷进城,采买了几套苏原人的衣裳,几人把衣裳一换,装起苏原人来也是像模像样。特别是夜温言的面纱一罩,倒还真有些大漠女子的风采。
    听权青繁提起秋胡国,夜温言就跟着问了句:“秋胡是挨着苏原的吗?”
    权青繁说:“其实也不算挨着,秋胡在大漠里头,苏原只是在大漠边上,只有两座城入了大漠,其余四城还是在外围的。但秋胡跟苏原也没在一条直线上,两个国家是错开的,离得近,但也不算挨着。所以北齐接管秋胡之后,对苏原国也没有太大影响。”
    两人说着话的工夫,夜飞舟已经在看沿街的摊位。苏原这种地方卖的东西跟北齐也不同,北齐街边小摊卖的多是些刺绣的小帕子、胭脂水粉,以及木头簪子之类的东西。苏原卖的则多是些不同味道的香料,还有蜡染的小物,以及各种颜色的宝石。
    只是街边摊上卖的东西品质不行,价钱也便宜,是给普通人家买来玩的。这一点倒是跟北齐一致,好的东西都要在正经铺子里才能见着。
    夜飞舟一路看过去,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再回来时就跟夜温言说:“大漠这种地方盛产宝石,各种颜色的都有。虽说街边小摊卖的都是些劣质宝石,但也不难看出这种东西在苏原实在很平常。别说紫色的石头,其它颜色的石头也遍地都是。这虽说给我们找五彩石提供了许多便利,比如说不容易被人发现我们的目标,但同时也给我们增加了难度。
    宝石太多了,要如何才能知道哪一块是我们要找的?”
    权青繁就说:“我们要找之物定与这些街边卖的不同,怕是得到苏原国都去看看。”
    正说着话,忽然听到前方一个摊主跟人起了争执,吵闹声越来越大,许多人都围了过去。
    他们三人也上前去看,只因听到起争执的一方口音像是北齐中原地带的人。
    那个摊位是卖蜡染的,但都是些小件儿,最大的也不过就是一块儿方形的毯子。
    那中原人的声音就说:“我用半斤茶叶同你换蜡染,说好了这么大的毯子能换十五块儿,怎的你就只给我两块就想打发我走?我那半斤茶叶你白拿了?”
    苏原摊主冷哼一声,“中原人,你睁大眼睛瞧瞧,这里可是苏原国,不是你们北齐。我苏原的蜡染天下唯一,你只有到了这块地方,才能看到真正的蜡染布料。这种东西拿回你们北齐去,就是皇宫里的妃嫔娘娘们也要争抢一番的,怎么可能半斤茶叶就给你十五块儿?你那茶叶莫非是金子做的不成?就算是金子做的,我们苏原的蜡染也比你们北齐的黄金值钱!”
    摊主说完还哈哈地笑了起来,用极其浓郁的苏原口音指着中原人的鼻子骂道:“北齐狗!”
    中原人气得不行,但又拿他没有办法,因为这里是苏原,对方一呼百应,而他身边却只有两个随行的小厮。其中一个小厮还在提醒他:“老爷,算了,咱们吃点亏就吃点亏吧,好歹也有两块儿呢,这两块儿布拿回去也能卖不少银子。”
    结果这话被那苏原摊主听到耳朵里,立即就又反悔了:“什么两块儿?没有两块儿,只有一块儿,还不是这么大的一块儿,是那个小的。”他往边上一指,中原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鼻子差点儿没气歪了。那叫什么啊?跟个手帕一样大,那叫什么啊?
    “我不换了!”他伸手就要抢回自己的茶叶,“你们苏原人不讲信誉,简直就是明抢。”
    “抢你怎么了!今儿我还就抢了,你能把我怎么着?”那摊主伸手把中原人一推,立即一群苏原人都围了上来,茶叶自然也被收了起来。
    中原人活生生被欺负,一块蜡染没得着,还搭进去半斤上好的茶叶。
    而且苏原人说了:“别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中原讲究的是明前茶,眼下是冬日,北齐人刚过完年吧?这个季节哪来的好茶,都是去年的陈茶。你拿陈茶来糊弄我,以为苏原人什么都不懂吗?哼,以前仗着个帝尊,北齐一直高高在上,不把任何国家放在眼里。可如今你们的帝尊已经死在无岸海了,你们北齐没有靠山了,真闹起来还指不定谁赢谁输呢!”
    这话一出,夜温言心里“咯噔”一声,师离渊的事怎么都传到苏原来了?明明北齐国境内都没什么动静,何以苏原人什么都知道?
    夜飞舟和权青繁二人也是一脸惊讶,三人互相对视,谁都是一脸懵。
    后来还是权青繁小声说道:“无岸海是边防要塞,北齐虽有重兵驻扎,但其它国家的细作也一直都没有放弃对那边的监视。许是大风雪还在时,细作就已经潜伏在赤云城和海仙镇。帝尊大人与大妖对战的那一幕也被他们看在眼里了。事后我只来得及封锁住海仙镇的渔民,却无力去把细作一个一个揪出来。这么一想,消息走漏也是有可能的。
    只是这样一来北齐就处在一个很尴尬的境地,就像那个人说的,北齐没有了帝尊,那就很难维持现在的一国独大。即使从国土和人数上来讲依然是最大的一个国家,可边上不是还有一个归月么。归月相对于北齐,可并没有差多少。
    现在这个消息苏原百姓都知道了,北齐百姓却还没有心理准备,一旦被偷袭,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他说到这里看向夜飞舟,“夜二少出来时,可有将这边的事告诉皇上?”
    夜飞舟点头,“说了,五殿下的信都交到了皇上手里,只是皇上毕竟没有亲政,这件事情还不敢向摄政王透露,京里如今只剩下三殿下压阵,也不知道能不能压得住。”
    他说到这里也现了担忧,若不是夜温言这头出了事,他说什么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离开临安城。虽然皇上雄心壮志想要自己应对这一切,他却实在不能放心。
    权青繁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就笑了,“从前听说夜家两位将军一心为国,也听说夜家二房没一个出息的。却没想到夜二少心里一直装着北齐,倒是能从你身上看出当年夜老将军的影子。可惜……”可惜你不是夜老将军的亲孙子。
    这话他搁在心里没说,但却是实打实的敬佩起夜飞舟来。不说别的,就是他能练出一身天下第一的武功,这一点就足够让很多人钦佩了。
    “放心。”他伸手往夜飞舟肩上拍了两下,“你要相信三哥,毕竟他当年是我们这群皇子中,唯一一个能跟老六较量一番的人。”
    夜飞舟心里还是没底,但眼下也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苏原人已经把那三个中原人给围了起来,不但不给蜡染,还不归还茶叶,现在甚至已经在动手抢他们的包袱了。
    夜温言心里有气,随手捏了一片花瓣,先前那苏原摊主也不知道正在说什么,突然就咬了舌头,咬得还挺狠,直接把半截儿舌头都给咬掉了。
    人们眼瞅着刚刚还好好的人,突然从嘴里掉出半截儿舌头来,一时间全都慌了。也顾不上再去抢那几个中原人,全都朝那半截儿舌头围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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