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景盛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奇怪,因为他觉得长公主之所以给夜温言下帖子,完全是为了羞辱夜温言,指不定想了什么招儿要在宴会上整治夜温言呢!
    而他刚好也跟夜温言有仇,倒不指望夜无双做什么,只要她什么都不做,只表现出跟夜温言不是一路人的样子来,就肯定能得到长公主的青睐。毕竟那长公主恨夜家大房入骨,所有跟大房有仇的人,她都会另眼相看。
    这就应了那句话,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夜无双就应该是长公主的朋友。
    亥时,夜温言准备就寝。计蓉端了碗暖汤进屋,跟她说:“我娘说我小时候体寒,就是喝这个汤调过来的。这些日子跟着主子,愈发的觉得主子这个体质实在是寒得厉害,就试着熬了一碗,主子试试,要是行的话,以后每天属下都给主子熬。”
    夜温言接过来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但她的身体是温是寒,实在不是一碗汤就能解决的事。只是这个道理没办法跟计蓉讲,也不想辜负这姑娘的一番好心,于是她点了头,“那就每晚都熬吧!这汤还挺好喝的。”
    计蓉很高兴,“主子爱喝就成,那属下每晚都熬给主子喝。对了主子,刚刚我哥哥过来了,说最近一阵子他盯着老夫人和二房那边,一切就还跟从前一样,没有太大变化和进展。有些事有些话二房即使私下里也说得很隐晦,从来不会明确地说什么。包括熙春那头,如今也是守口如瓶,做梦都不乱说话。哥哥就问还有没有必要继续盯?”
    夜温言想了想,摇了头,“不用盯了,撤了吧!事情我基本都已经查清楚,如今考虑的只是怎么样把这些事情公之于众,又或者是私下里做了。”
    计蓉小声问她:“主子,熙春跟二老爷和二夫人一起做的事,是不是跟老将军和大将军有关?小姐若没想好如何解决二老爷,倒不如先把那熙春宰了痛快痛快。”
    关于夜家老太太和二房杀夫轼兄一事,夜温言从来没有明确地跟自己手下的人说过,但也从来没有刻意去隐瞒。包括几次折腾老夫人,都是大家一起跟着做的。
    所以有些事即使她不说,手下这些小姑娘也不是傻子,事到如今也都猜了个七七八八,至少她们一定是知道,老将军是被老夫人害死的,大将军是被二老爷一家动了手脚。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夜温言如何报这个仇,夜温言自己也在一遍又一遍地想,如何报了仇,还能保全夜家名声,不让夜老将军忍了那么多年的气,被她一朝尽毁。
    “再等等吧!”她说,“总能想到更好的法子,我也得知道萧书白在我父亲临死前,同我母亲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如今穷途末路,我看也撑不了多久了。”
    计夺撤回来了,曾经跟仁王府借的暗卫也早就还了回去。夜温言不再需要监视二房,正如她所说,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即使监视也是没用。
    如今她要考虑的是如何把这一家人给弄死,还得弄得原主心里痛快,还不能丢了夜家的脸面。毕竟夜老将军忍了那么多年,不管是碍于曾经蒋家的恩,还是觉得夜家丢不起这个人,反正他是忍了。正主都忍了,她怎么能再把这层脸皮给撕下来。
    次日,长公主权千罗三十三岁生辰,摆大宴。
    权千罗是和亲的公主,和亲远嫁秋胡,秋胡又被北齐给掀了,连她的丈夫都死在北齐大将军夜景归的刀下,她的孩子也没能保住,这就导致她对北齐和夜景归都有着极大的恨。
    先帝在世时,总觉得这辈子最对不住的就是自己这个女儿,所以尽可能的去补偿她。不但又为她选了一位夫婿,对于她平日里百般仇恨夜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结果没想到后选的夫婿也死了,先帝就更对不住这个女儿了。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弥补亏欠,于是就把公主府修得极尽奢华,每逢年节都要给权千罗摆宴,让她开心高兴,让临安内城的皇亲贵族全都到公主府去哄她,捧她,说她爱听的话,送她喜欢的礼物。
    每年权千罗生辰,宴席摆得就更像样了,再加上公主府足够大,所以长公主的寿宴就跟宫宴的规模也差不太多。总之这样的宴会就是整个临安内城的盛会,所有人都会因为能够接到长公主的帖子而感到骄傲,同时也会准备贵重的礼物送给长公主。
    因为他们知道,虽然先帝已经不在了,但依着皇家对长公主的亏欠,新帝也会听这位皇姐的话的。所以只要能跟长公主交好,就相当于有了一道保命符。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参与的人比宫宴更多,被邀请的范围也比宫宴更广。宫宴正三品以下不得入宫,但长公主寿宴的请帖却是发遍了整个临安内城的官邸,只要是在京官员,不论官职大小,都会被邀请来。
    这就让那些正三品以下的官眷很兴奋了,如此绝佳的结交机会,不但能攀谈上高官家中的夫人小姐,甚至还有可能为自己的子女寻一门好亲事。
    所以,长公主寿宴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是一场变相的相亲大会。
    当然,这寿宴的帖子也不是完全没有选择地下发,那种特别不被长公主待见的人家,比如说夜家,就绝不会请。
    但今年是个例外,已经有很多人听说夜温言要参宴的消息了,还有人听说帖子是长公主特地让身边近侍去送的,点明要请的是夜四小姐。
    有人分析说:“如今的夜家跟从前不同了,最被长公主记恨的大将军已经死了,剩下的一家子也再没有能领兵打仗的。再加上夜四小姐是神医,不但治好了皇上的嗓子,还在地龙翻身期间有大贡献,长公主应该是也想借此来缓和跟夜家的关系吧!”
    有人不认同:“缓和得了吗?公主府跟将军府的关系都坏成什么样了,哪年长公主寿宴时,都会回忆过去,痛骂夜大将军。甚至有一年还举行了一个什么仪式,就是祝夜大将军死在战场上那种,整了几个人跳了祭天舞,说是跳完舞大将军就没活路了。”
    “那些没用的!多少年前的事了,人家夜大将军后来不还活得好好的,就是死也没死在战场上,而是病死在家里。夜家人都知道那什么祭天就跟闹着玩没区别,所以也没来同她计较。不过两家这个关系确实是太差了,我也不认为能缓和得了。”
    “根本就不可能缓和的,长公主那性子,她怎么可能因为人死了就放过夜家。要真是那样,大将军过世那几日,她也不会在府门口连放三天炮仗了。”
    夜温言要去参宴的消息就这么被人议论了一整天,直到下晌申时,夜温言这头也穿戴好准备去赴宴了,计夺匆匆进来同她说:“主子,长公主府今年又出幺蛾子了。”
    夜温言一愣,“什么幺蛾子?拿我父亲说事了?”
    计夺气够呛,他告诉夜温言:“何止是拿大将军说事,那长公主居然叫人扎了个稻草人,还给稻草人披上铠甲,写上大将军的名字,再跪在府门口迎接宴客。”
    “什么?”没等夜温言有反应,坠儿先急眼了,“那长公主她有病是吧!大将军是国家功臣,岂容得她如此践踏?这事儿就没有人管管吗?”
    计夺摇头,“暂时没人管,不知消息传到宫里之后皇上会不会管。”
    “他要是不管那我拍死他算了!这点儿觉悟都没有他还当个屁皇上!”坠儿一急眼逮谁骂谁,本来权青城在她面前就没得到几回皇上待遇,这会儿更是被归到了长公主那一伙。“权家人怎么都这样啊!他们姐弟不会一个鼻孔出气吧?对,一定是这样的,我记得除夕宫宴那晚,那位长公主话里话外都很护着权青城的样子,想必一定是一条心了。”
    小丫头越说越来气,“小姐真是白对他好了!”
    夜温言对此没有发表意见,她只是问计夺:“这事儿我母亲知道吗?”
    计夺摇头,“没往大夫人那里报。”
    她松了口气,“先不要告诉她,同时也告诫府里人把嘴巴闭严实了,谁敢把这事儿透露给我母亲,直接按住割了舌头,无论是谁!”
    “主子放心,属下亲自盯着。”计夺领了命,转身出屋。
    坠儿还在生气,不停地骂权青城白眼狼。计蓉就劝她:“我哥哥都说了,消息还没传到宫里,皇上都还不知道呢,坠儿你骂早了。再者,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先帝在世时都由着那长公主为所欲为,前些年她寿宴时,当众做法事诅咒大将军战死,先帝不也什么都没说么!”
    “先帝是先帝,权青城是权青城。先帝我管不着,但权青城要是跟他爹一样纵容那长公主胡作非为,我非跟他翻脸不可!”
    计蓉想说人家是皇帝,还能在乎你个小丫鬟翻脸?到底是没忍心打击坠儿的气势,转而跟夜温言说:“主子,要不咱们不去了吧?她都做出这种事了,咱们凭什么还要去给她贺寿。”
    夜温言摇头,“去还是得去的,只是这个寿,咱们也得换种方式去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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