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三刻,一道白影穿过炎华宫山脚下的禁制阵法,上了一百九十九级台阶,悄悄摸进了炎华宫大殿。
    因为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回算是轻车熟路,很快就找到了帝尊大人卧寝的大门。
    夜温言拎着个食盒站在门口,没再用术法穿门而过,而是轻手轻脚地把门推开,把脑袋探进去,四下里瞅瞅,然后挤过门缝,开始在屋里找人。
    可惜屋里没人,这卧寝是空的。
    她皱了眉,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哪去了?
    再退出来重新找,终于在一处搭得老高的高台上看到了一抹~红影。
    高台又有台阶,九九八十一级,她爬得相当辛苦。
    那抹~红影红于看不下去了,回过头来同她说:“你大大方方的来不行吗?怎么整得跟做贼似的?”
    她就不乐意了,“这不是刺激吗?大半夜的这样摸进来,多刺激啊!来来,你抓我一下。”
    他不解,“抓你作甚?”
    “哎呀,让你抓你就抓一下,就像抓贼一样,快点。”
    他依言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胳膊。结果那是万万没想到啊,被抓在手里的小姑娘突然诈尸一样的扯着嗓子就喊了起来——“救命啊!杀人啦!强抢民女啊!!!”
    帝尊大人慌了,一双手也不知道是该收回来还是该把这姑娘的嘴给堵住。偏偏这姑娘还贼气人,一边喊还一边递给他一个挑衅的眼神。
    帝尊大人气坏了,再这么喊下去狼都要招来了,明明是她让他抓的,这怎么就成了强抢民女了?怎么才能让这位民女把嘴给闭上?手能捂住吗?
    事实证明手捂不住,民女会咬人,修长的手指被她的小牙齿一下咬住,还挺疼。
    他急了,“别喊了行吗?这大晚上的你扯着嗓子喊,不知道的还以为炎华宫出了大事。”
    她不干,“可不就是出大事了么!帝尊大人强抢民女,这事儿还不够大?救命啊!有没有人来救救我啊!出大事啦!”她又喊了开。
    他没办法了,干脆收回手,一俯身,直接将人给吻了住。
    小姑娘这回不喊了,一脸贼笑地承着这个吻,还会主动回应。
    他以为这事儿就算完了,小姑娘原来是想借此机会讨个吻,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
    却不想今晚炎华宫有人值夜,听到这喊声,连时当时就打了个激灵,撒腿就往云台这边跑,那速度几乎就是百米冲刺,把多年不用的轻功都给用上了。
    结果等到了云台,就看到清贵高华的帝尊大人正揽着一位素衣女子在……在亲嘴?
    连时使劲儿揉了揉眼睛,差点儿没把自己眼珠子给揉出来,可怎么看都是一样的画面。
    他有点儿崩溃,他以为帝尊大人是被女匪给用强了。
    可这女匪瞧着眼熟,仔细一瞅,这不是一品将军府的夜四小姐么!
    夜四小姐大晚上的不睡觉,跑炎华宫来干啥?她是怎么进来的?为何他明明一直守在殿门口,却完全没发现进来个人?
    连时越想越崩溃,几乎都要哭了。帝尊大人这算是被夜四小姐给玷污了吗?这到底是谁先主动的?这么亲着亲着下一步又该进行哪一项?他是上前把俩人给拉开呢,还是滚回寝殿去给这二位铺被子?再这样整,炎华宫是不是要办喜事了?
    连时沉浸在无限幻想中,云台上的帝尊大人却是脸红得几乎都能滴出血来。偏偏夜温言这死丫头还瞪着双大眼珠着瞅着他笑。他脸皮薄,干脆广袖一挥,大喝一声:“滚!”
    一阵劲风就把连时给吹跑了,一直吹出了炎华宫范围,直接给吹到了钦天监去。
    云臣今晚没有出宫,正坐在钦天监的观星台上掐着手指头仰望星空。连时扑通一下就砸到了他身上,差点儿没把他从观星台上给砸下去摔死。
    钦天监的宫人们听到这边有动静,立即跑过来查看,结果就看到他们的监正大人盘膝坐在观星台上,炎华宫的连时公公盘膝坐在监正大人身上……
    这画面太美,宫人们表示不敢再看下去,纷纷退了。只留下一脸懵比的连时,和被砸的眼冒金星的云臣。
    终于,两人都缓过来了,云臣的第一句话就是:“连公公你能不能先下来,我的腿麻了。”
    连时连滚带爬地下了地,再瞅瞅云臣,老脸一红:“云大人,实在对不住,这事儿真的非我所愿。但凡我能做得了自己的主,我都不会砸你身上来。”
    云臣揉了揉被砸得差点儿骨折的腿,再按了按被撞得差点儿死过去的头,无奈地问连时:“你是犯了什么事儿,被帝尊大人给扔出来了吗?”
    连时赶紧道:“云大人英明!云大人通透啊!”他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英明通透的云大人,既然我都来了,那有个事儿请您一定帮着给分析分析。”
    “什么事儿?”
    “帝尊的事儿,帝尊大人被夜四小姐给……给那什么了。”
    云臣惊了,“给哪怎么了?夜四小姐该不会是把帝尊给吃了吧?”
    连时想了想,“你说的是哪种吃法?”
    “就是上嘴咬啊!”
    “……还真上嘴了。”
    “真上嘴了?”云臣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我就觉着那夜四小姐不太对劲,一张脸煞白煞白,跟个死人似的。先帝驾崩那晚我观过星象,也为夜四小姐占过一回,结果怎么观怎么占都是颗死星。当时我就纳闷儿,明明是死星,可为什么人却还是活着的?还能说话还能走动,甚至还能给新帝治伤。今儿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那根本就是个活死人啊!是会吃人~肉喝人血的!哎呀,你说帝尊他老人家怎么摊上这么个事儿呢?走走走,赶紧的,咱们得去救人,就算豁出去命不要,也得把帝尊大人从活死人口中给抢回来!”
    云臣说着话就要拽着连时走,连时都懵了,“等会儿,云大人你等会儿,我觉得咱俩之间可能是有点儿误会。”
    云臣摆摆手,“咱俩之间的误会回头再说,我知道你砸我腿上不是故意的,我也不会同你计较。至于那些宫人看到了什么,回头我勒令他们闭嘴就是,绝对不会让他们胡说,我也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所以你不用担心什么误不误会的,咱们救帝尊要紧。”
    连时不走,连时很崩溃,“不是这个误会,是咱俩说的话有点儿误会。我说的吃可能跟你说的吃不是一个吃,我说的吃是另外一种吃。”
    云臣几乎被他给绕糊涂了,“到底哪种吃?你不是说已经上嘴了吗?”
    “是上嘴了,可是不仅夜四小姐上嘴了,帝尊大人他也上嘴了啊!他俩现在应该算是互吃,对,互吃。”
    “互吃?什么意思?”云臣冒汗了,“帝尊也吃人?不能吧?我跟随帝尊十几年,从来没听过更没见过帝尊吃人啊!连公公,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帝尊大人虽然活了四百多年,但他可不是妖怪,他是咱们北齐的仙人!仙人是不吃人的!”
    “不都说了不是那种吃吗?”连时都要急眼了,“云大人您是饿了还是怎么着?这怎么满脑子都是吃人呢?他俩干啥非得吃人啊!谁也没吃啊!帝尊没吃人,夜四小姐也没吃人,我说的不是那种吃,你明不明白?”说完,目光稍稍下移,盯准了云臣的某一处位置,“云大人,咱俩到底谁是太监?你是个正常男人吗?你怎么连这个都不懂?”
    云臣让他盯得有些慌,下意识地用手挡了一下,“我应该懂哪个?”
    “就是他俩……恩恩,这样!”为了表达明确,连时往云臣跟前又凑了凑,还做了个嘟嘴的动作。偏巧这时候又有个宫人过来了,这一幕正好让那宫人瞧见,吓得当时就尖着嗓子“啊”了一声,捂着眼睛就跑了。
    云臣觉得一世英名不保,气得直磨牙,“连时!你是不会好好说话是吧?他俩亲嘴你就说亲嘴,跟我扯来扯去的扯什么呢?你没见过俩人亲嘴吗?你没见过帝尊大人风花雪月吗?”说完立即又改了口,“哦,你真没见过,我也没见过。但以前没见过不代表以后就见不着啊!这不,夜四小姐不就给你表演一个了吗?你应该为帝尊大人敢到高兴,应该对夜四小姐心怀感激!因为夜四小姐让帝尊高兴了,所以她是有功之人!”
    连时翻了个白眼,“刚才是谁说的夜四小姐是个活死人来着?”
    “谁说的?反正本监正没说!”云臣抵死不认,“夜四小姐那般温婉善良的女子,怎么可能是活死人,哪个该天杀的敢这样诅咒我们未来的帝后?”
    连时对此表示强烈的鄙视,但他还是对另一件事特别感兴趣:“你说她是未来帝后啊?真的假的?帝尊这棵千年铁树真的要开花了?”
    千年铁树开没开花不知道,反正此时此刻炎华宫的云台上已经生满了银光闪闪的花,还有一只淡金色的识途鸟一边煽动着翅膀一边撒下花粉。
    粉落之处片片花开,有个素衣姑娘就躺在花堆里,正冲着站在眼前的红袍男子说:“今儿不巧叫人给撞见了,你说回头连公公问起来,你这张老脸可要往哪里放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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