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尊一笑,万物复苏,就连人们的心情都跟着畅快起来。
    可也不是所有人都看到帝尊的笑,大多数人是不知道这个事的,只以为是新帝登基带来的好兆头。于是又冲着权青城叩了又叩,甚至有人还流出了激动的泪水。
    夜温言穿过人群,无声无息亦无形地来到师离渊身边,默默地坐下来。
    从这个角度再朝群臣看去,到也体会出了几分居高临下、俯视众生之感。
    怪不得人人都想当皇帝,怪不得人人都想坐上龙椅,这样的感觉对于男人来说,是根本无法拒绝的吧?
    可是她无所谓,她只觉震撼,却没有向往。想来她身边这位也不会,否则也不能一副慵懒模样靠在椅背上,歪着个脑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她撇撇嘴,隐形术在这位帝尊大人面前,又失败了。
    先帝近侍太监吴否如今跟了权青城,这会儿正在唱念礼册。这个礼不是送礼的礼,而是典礼的意思。无外乎就是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减免赋税之类的决策。
    她无意听这些,便将目光向权青城投去。那个跟她堂弟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这会儿端端坐在龙椅上,两只手扶着膝盖,身板挺得直溜溜的,能明显地看出有几分紧张。
    毕竟第一次当皇帝,换谁都会紧张的吧!她觉得权青城今天做得已经很好,至少没让边上那位摄政王太抢风头,也算能压得住场子,没让群臣觉得他太年少无知好欺负。
    正想着这些事,忽觉腰间环过来一只手臂,轻轻松松自自然然从左边环上她的腰,再从右边伸出手来,稳稳当当地将她的腰握住。
    她撇眼看他,无声地道:“流氓。”
    他却浑然不觉,跟没听到一般,依然望着下方众臣,只是手底下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气得她很想掐他脖子。
    登基大典,有官员高升,有官员降位,还有的被一撸到底回家种地,更有人干脆被刑部押走,立案调查。
    有喜有悲,也象征着新朝初始,新帝的立场和决心。
    夜温言就在玉椅上坐着,累了便在椅背上靠会儿,再累了,干脆腿一缩,身子一侧,直接枕着师离渊的大腿开始睡觉。
    师离渊低头看看她,广袖一挥,严严实实地将小姑娘盖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夜温言迷迷糊糊地在一声声帝尊天岁中醒了过来,才一睁眼就见到一片红光。帝尊天岁的声音越来越远,终于听不见时,她已经被人横抱着到了炎华宫门口。
    或许朝臣这时候也在纳闷吧,何以帝尊大人走的时候两只手是端着的?那样子就像抱着个人,但是他手里又实在是没有什么人,甚至连个物件儿都没有。
    夜温言这会儿两只手勾着师离渊的脖子,头就贴在他肩上,要不是还顶着张大白脸,看起来到是有几分柔情蜜意。
    “睡醒了?”
    “恩。”
    “本尊第一次见到敢在新帝登基大典上睡觉的人。”
    “那你还真是有福气,如此千载难逢的场面都让你给碰上了。”她低头,瞅了瞅他搁在她腰部往上位置的那只手,“师离渊,你占我便宜。”
    他反驳:“是你先占了本尊的便宜。”
    “我占你什么便宜了?”
    “你枕了本尊的腿睡觉,这也是四百多年头一回。”
    “那也是你先搂了我的腰,所以算起来还是你先占了我。”
    他点点头,“那就是我先占你吧!不过占就占了,怕什么,反正也不用我负责。”
    她急了,一下从他怀里跳下来,“师离渊你要点儿脸行吗?”
    “本尊哪里就不要脸了?何况论占便宜这个事儿,从头到尾都是你占我占得比较多。”他话锋一转,将人揽到近前,“要不,你对本尊负责吧!”
    她咬牙:“你好意思吗?”
    “特别好意思。”
    夜温言觉得自己败给这个家伙了,“罢了罢了,不跟你闲扯,我得赶紧回家去。这会儿都快到晌午了吧?我是躲着家里丫鬟出来的,可不能耽搁太久。师离渊,你送我一程吧,你的挪移术来得比较快。”
    “好。”他应下,把人揽得更近了些,法诀一掐,红光一闪,下一刻,夜温言就已经回了一品将军府了。
    恩,不但回府了,这一下直接把她给送到了自己屋里的床榻上。
    两人对面而坐,他盘膝坐得端端正正,她却被扔得歪歪斜斜,气氛稍微有那么一点尴尬。
    化解这份尴尬的是那只识途鸟,就见小鸟在他二人之间飞了一圈,扇动了几下翅膀,学着夜温言的声音开口说话了:“主子,你离开这期间,有个丫鬟进来了一趟,我警告她不要打扰,她就识趣地退下去了。目前来看,并没有任何人发现主子不在屋里。”
    她很满意,一挥手将小鸟收了,半空中有已经枯萎的花朵飘落下来,落在了被子上。
    师离渊问她:“要不要我帮忙帮到底?”
    她不解,“什么意思?”
    就见他伸出手来,直接就奔着她的领口儿去了,“替你把衣裳脱了,毕竟没有哪个人是穿着外袍睡觉的,这样做戏才做得更真一些,不至于被丫鬟发现端倪。”
    他动作到快,说话工夫就解了两颗扣子,吓得夜温言赶紧往后缩。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自己来就行。”
    “怕什么?你身上我什么没见着过?”
    “那次是意外!”她挥着拳头提醒他,“那次就是个意外,现在你要是动手,你就是耍流氓!行了你快走吧,我必须得起床了,今日还有一出戏要演,我得去配合一下我的丫鬟。”
    “那本尊留下来看戏。”他实在没打算就这么离开。
    夜温言想了想,点头同意了,“也行。”说完,伸手推了推师离渊,“你转过去,我先把外袍脱了,省得一会儿穿帮。”
    他没听过穿帮这个词,但是也不难理解穿帮的意思,于是默默转过身,还好心提醒:“其实你捏个花就能完成这个步骤,实在没必要亲力亲为。”
    夜温言觉得他说得有理,同时也感叹自己一遇着这位帝尊大人,智商就总是不太在线。
    花瓣捏碎,外袍消失,人已经是一身底衣的模样。
    刚钻进被子里,还不等让师离渊转过来,房门就被推开了。有轻盈的脚步声奔着床榻来,很快她就听到香冬的声音说:“小姐,起了吧,已经是晌午了。”
    她不能再装睡,一把掀开帐帘,“起了!”
    话刚说完,就见香冬手里捧着一套衣裳,正往前探着递到她跟前,放在被子边上。
    “这是干净的换洗衣裳,是奴婢侍候小姐换,还是小姐自己来?”
    “我,自己来就好。”她嘴角抽了抽,正准备让香冬先出去。却见香冬把那套干净衣裳翻了两下,从里头翻出一件肚兜出来……
    夜温言大窘,下意识地往师离渊那种看去,见人早已经转回身来,这会儿目光也正落在那只肚兜上。
    她赶紧把肚兜抱在怀里,一脸警惕地看向他,张口就想骂,却见他竖起食指在嘴边,无声地对她说了个:“嘘!”
    香冬都看傻了,“小姐这是……在做什么?”说完,还顺着夜温言的目光瞅了瞅。可惜,夜温言能看到的人,她却是看不到的。
    “没什么,衣裳我自己换,你先出去吧!对了,我饿了,端午膳过来。”
    香冬应着退了出去,她这才用力往师离渊那处踹了一脚,“转过去!”
    师离渊又转过身,还是提醒她:“用术法,换得比较快。”
    她当然知道用术法换的快,只是换完之后又把旧的衣裳统统塞进被子里,然后先他一步爬下床榻,深吸一口气,方才缓过来些。
    午膳依然素得很,师离渊皱着眉看她嚼菜叶子,虽然他早已经达到辟谷,对食物的需求并不大,但这会儿也有些看不下去了。终于忍不住道:“实在不爱吃就不要吃了,回头去炎华宫吃。”
    夜温言咽下最后一口菜叶,吃下最后一口米饭,这才回答他:“没事,最后一顿,今天晚上就不会是这样的饭菜了。”
    “哦?”他来了兴致,“可是与你说的那场戏有关?”
    “恩,我总得想些办法改善自己的生活,否则他们还真的把我当小白兔来喂了。”
    话刚说完,香冬又进屋了,这一次来得比较急,面上还带着忧色。
    “小姐要是用完了,就去前院儿看看吧!前院儿又出乱子了。”
    夜温言乐呵呵地往前院儿去了,这一次香冬和熙春都跟着,师离渊也跟着。
    前院儿这会儿很热闹,原因是夜四小姐的近侍丫鬟坠儿从街上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市场上卖肉的肉贩子。
    新帝行祭天礼后,街上就不再禁行,算起来应该就是夜温言刚进宫那会儿。
    憋了许多天的人们全都从家里出来,走街串巷与熟人说话,还要不停地采买,以补充府里近几日的缺漏。
    临安内城是没有集市的,铺子到是有,但售卖种类肯定没有外城齐全。
    所以内城的人通常都会到外城去采办,反正也不远,坐着马车用不了半个时辰就能到外城最繁华的集市大街。
    坠儿也去外城了,这会儿刚回来,但并没进府门,就站在门口一边擦汗一边跟那肉贩说:“让你见笑了,虽然一品将军府名气响亮,但实际上日子过得可不怎么样。一会儿您称肉的时候手下留情,我们小姐这点儿银子也得紧着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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