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异乡人不曾来过……
    人类的悲喜并不互通,奥比斯的统治者沉溺在自身的苦痛中,已无暇顾及王都居民的慌乱。从白船上发出的连番巨响引起了去年那场可怕战斗的回忆,虽然异乡人攻击的落点不在王都之中,流言仍纷乱四起。在诸多困惑和惊慌的情绪中,一则法师联盟要来攻打异乡人的消息迅速传播,但开始时相信的人不多——法师联盟?这是不是有些荒谬了,他们竟然来进攻异乡人?国王和贵族们怎么能让这种事发生,让外人在自己的王都中交战?哪怕是退无数步地说,异乡人交给国王的赋税里也有法师们的收益啊,他们同异乡人有什么样的仇恨,竟这样突然地发动战争?
    然而传播者不断在这条传言中加入许多让人信服的内容,使得这一可怕的说法以最快的速度蔓延全城,口口相传中,传言渐渐变形,发现他们被拖入了两股力量的斗争之中,并且法师联盟的大军即刻便到后,居民们终于恐慌了。一部分上城区居民用最快的速度收拾财产,举家逃往郊外,四方城门竟也大大敞开,任由他们驱车奔出——这一举动进一步证实了传闻的可信,于是更多的人开始逃离城市。
    没有人阻挠他们,连一些小贵族都带着车队加入了出城的人潮,上城区正在变空。但更多的——“真正的”——贵族留了下来,他们的奴仆紧闭门庭,侍卫手持武器站在院中,和家族那些尊贵的成员一起,抬首张望着王宫的方向。虽然在这悲情的景象背后有多少人家的后门悄悄打开,多少衣着朴素又仪态不凡之人拿着行李坐上了马车不得而知。
    除了这些“真正高贵”的贵族,还有一些居住第二道城墙中的忠诚臣民同样不为流言所动,他们不相信异乡人同国王的斗争会有这样不合常理的发展,这应当是异乡人的某种阴谋,这道谬闻这般有模有样,并能传播得如此迅速,正是为了呼应他们前一日进行的恐吓!
    虽然认同他们的人不多,连街区教堂里的教士都跑了,他们也不改初衷,他们喝骂、唾弃那些在他们面前经过的王都居民,认为他们懦弱可耻,竟在此时转而投奔异乡人。倘若法师联盟的大人们来了,你们正该被他们非凡的力量一一杀死,然后切成碎片,烧成灰烬,投入海水,灵魂永世不得归乡!
    人们携着细软和妻儿匆匆走过,无暇理会这些满腔仇恨的失意人,异乡人买下了所有旅店的房间,空出了他们控制内的所有房屋,但也说不好能安放下这么多人,谁都想要有个宽敞些的地方。只有一些半大的孩子觉得他们的声音刺耳,抓起路边的沙土在经过时朝他们扔去,于是这些曾经的小店主、二道贩子和帮派人物回到屋里,隔着门继续骂骂咧咧。
    下城区渐渐住满了人,虽然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异乡人就准备好了这样一片安置区,井井有条地将前来请求庇护的王都居民逐一安排,让人很难不怀疑消息就是他们放出去的,但没有人认为这是他们道德上的瑕疵。会来到这里的人都相信战争不是异乡人发起的,那些逃离王都的人也大多不相信,码头之战后的奥比斯发生了这样多的变化,如果王都居民必须选择一个胜利者,他们不会选择法师联盟。
    夜晚来临的时候,异乡人在各处街角架起了大锅,食物的香气渐渐飘散开去,避难的人们拿出了碗勺走出低矮的茅屋,在小巷中排起一段段队伍,异乡人的巡逻队提着灯火走过街道,一边维持秩序一边在四处挂起风灯。
    这些灯会一直亮到天亮。
    同样的灯火照耀着新城区,吃过晚饭又休息了一段时间的劳工们走出宿舍,前往夜校开始他们晚上的课业。虽然白天埋首于劳作,但昨天发生的事他们并非一无所知,同墙外的人们以为的不同,劳工们对这场即将开始的战争了解得可能比城市里的许多人更多,敌人是谁,来自何方,想要什么,在白船炮响之前,他们的各级队长已经将他们召集起来一一明说,这可真是惊着了一大群人,以至于昨天的活儿大多是挨着标线完成的。虽然队长们没有什么责备,但失去了勤工奖励的劳工还是感到恼火,既对奥比斯贵族和法师联盟恼火,又对自己恼火。
    劳工成群地走过街道,墙外传来避难居民的喧哗,两边的人们讨论着同一件事情。
    墙外的人们想知道这场战争什么时候会开始,什么时候会结束,异乡人能否让战场不越过上城区,能不能保住这片新城区;墙里的人们则想知道在战争之后,异乡人如何处置背弃了契约的国王和贵族们,对那些不请自来的法师能不能真的不客气,还有这次战争对他们和墙外居民的影响。
    “异乡人”没有让上城区的居民进入墙里,让劳工们感觉到了被重视,一些在劳动中表现得好的人被选去管理避难区,又让他们感到有些骄傲——瞧你们还有没有掩鼻看人的样子!只是……他们也怕这些人知道了“异乡人”的好处,可能同他们来抢活干。
    说出担忧的人得到了一些伙伴的赞同,也受到了一些嘲笑。
    “你可想得真多!”
    “人家可瞧不上我们下等人,更不必说这又脏又累的活儿!”
    赞同的人反击道:“那之前天天在门外等着交易的是什么人呢?在外面被挤走了生计的又是谁呢?”
    “他们又不是上等人!”
    “有家仆的都不是上等人,那城里也只有贵族才算得上上等人了!”
    劳工们吵吵闹闹的,但争论得并不认真,这些都是战争结束才需要去想的事情,“异乡人”毫不慌张,那他们现在也不必害怕什么,一切都是有办法的,正如“异乡人”对他们言传身教的。
    没有什么人问如果“异乡人”输掉了战争怎么办。
    “他们不会输的。所有人都在小瞧他们,不知道他们真正的力量。”一个用断肘夹着课本的矮小男子说。
    他的声音不大,几乎只有身边的人才能听清,他失去了一边手臂和右手的三根手指,是个残疾人,眼神却十分灵活,有四五个以他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小团体,他们在神态上有种区别于其他劳工的地方,但不算特别格格不入。
    “若是他们肯要,我倒是也想出一些余力。”这名曾经的盗贼呵呵笑了起来,“不过……”
    “可只有三位精灵,对法师联盟够吗?”他的同伴轻声问。
    “精灵是三个还是三十个都一样,他们又不依仗他们。”曾经的盗贼,现在的实习教员说,“除了自己,他们什么都不依靠。”
    他的同伴默默点了头,正如这一次法师联盟来袭之事,即使他们就身处“异乡人”之中,仍不知他们怎能在扛着锄头铲子干活的同时,毫无痕迹地获得这样多对手的确切消息,并为之作出万全的准备。这不是精灵领导了他们的斥候就能解释的事情,虽然“异乡人”身上难以理解之事也许有这片海洋那么多。
    一个很年轻的佣兵成员问:“既然他们什么都不依靠,不缺少任何东西,不要女人也不要财宝,更不作威作福奴役人,那是什么让他们来到这么遥远的地方,做这样多没有好处的事情呢?这些联盟人是被什么术法操纵了灵魂吗?”
    实习教员看了他一眼。
    “蠢货!”他冷冷地说,“你以为团长为什么要花那么大的代价让你们到这里来?他也被操纵了灵魂吗?”
    年轻的佣兵闭上嘴,低下头。有人偷偷地给了他一肘子,笑道:“说起我们的团长,他现在应该在哪儿?在墙里还是墙外?”
    另一个人接他的话,理所当然地说:“当然是他的联盟人兄弟在哪儿,他就在哪儿。”
    有人啧啧,“他们的交情真是涨得比潮水还快。”
    “他们可是从白船刚到抚松港就认识了。”曾经的盗贼说,他的语气神气起来了,“但要不是我,他们现在也不过是一块喝过酒、打过架的认识的人。团长的脾气实在算不上好,倒是那位联盟人不错,团长找朋友的眼光比他找女人强多了。”
    “可联盟人总是忙得很,又不爱找女人,团长八成很无聊。”
    “早就没有什么女人了,九成九都被联盟人收进女工营了,不去找这个朋友团长也很无聊。”另一个人说,“这个联盟人朋友能干的事可多得很,说不定能让团长上船呢?团长一直想去船上看看。”
    其他人又啧啧赞叹了起来,“要是团长能上去,我们也想去瞧瞧那个叫做‘炮’的玩意呀……”
    “等战争过后应该可以吧?”那个年轻的佣兵忍不住说,“我们已经站在联盟人这一边了,也会帮他们同法师战斗的。”
    其他人一齐看着他,再一齐摇摇头。
    “你想得可真美,小子。”
    “联盟人用得上我们吗?”
    灯下的年轻人抬起头,看向问出这个问题的佣兵团团长。
    “当然用得上。”他回答。
    第382章 通往必然王国之路
    “怎么用?”佣兵团长问。
    “卡尔,”他的朋友说,“这需要我们之间达成真正的伙伴关系。你没有问题,你的伙伴们想好了吗?”
    卡尔笑了起来,“我们本就是见利忘义之徒,只要报酬足够,什么事我们都会干。如今还有谁能比你们给我们更多的好处?”
    “卡尔。”他的异乡人朋友严肃地看着他。
    佣兵团长摊开双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扬,只看这几天,那当然是背叛你们的利益更大。”他讥讽地说,“即使我当初摘了几个脑袋来向你们表达诚意,但若能从内部给你们一点好看,比如放个火、投个毒、或者绑架一两个要紧人物,给你们添一些大大小小的麻烦,国王和那些贵族老爷也许就能赦免我那些小小罪过,因为他们是如此渴望对你们的任何一点胜利。踩在异乡人的尸体上,我的佣兵团能拿到一大笔钱,我说不准还能混个什么骑士身份——但我能活到今天,是因为我足够怕死。”
    卡尔坐在长桌的一端看着这位朋友。
    “如果我的佣兵团真的这么干了,你们的道德不会让你们折磨我们,一定会让我们死得很快,对不对?”
    他的朋友笑了一下。
    “虽然人难免一死,今朝有酒今朝醉……”卡尔也笑了起来,“但认识你们这些联盟人之后,我发现让你们在这儿干下去,我能看到许多有趣的事发生,有些甚至是我不曾想象过,却极其期待它发生的。比如说,你们会干掉奥比斯的国王和贵族吗?”
    “国王和贵族现在是有必要存在的。”他的朋友平淡地说。
    “但你们不需要。”卡尔说。
    他的朋友不说话。
    “扬,你们不仅仅自己不需要。”卡尔说,“你们要让别人也不需要。”
    他支着下巴,看着这名异乡人。
    “你们让男人自力更生,给女人保护,收容孩子、乞丐、老人和无家可归者;你们管理街道,建设城市,种植土地;你们治疗疾病,供应粮食,教化愚民。这些是统治者该干的事,也是只有统治者才能干的事。但是,你们这些目中无人的异乡人啊,既没有国王的命令,又没有贵族的授意,就这样越过他们干了他们该干的事,把他们宣扬的、做过的一切都对比成了一团……”他满是恶意地说,“哦,天哪,他们真是一群高贵的废物。”
    他说,“连老鼠都想知道,你们想要什么时候改朝换代。”
    “我们没有这种打算。”扬说,“我们的工作计划还没有进行到这一步。”
    “只要国王和贵族不是无知无觉的尸体,他们就能看到、听到到权力的基础正在被你们挖空,他们岌岌可危的可不只是地位。”卡尔说,“你们计划用五年时间整顿抚松港码头,把新城区建设成一个叫做‘自由贸易区’的玩意儿,让这座城中之城变成新的贸易中心,光这一样已经没有一个野心家能比你们更胆大妄为了,然而在你们这儿,这不过是个开始。五年的一半还没到,你们已经让抚松港天翻地覆,接下来,你们不仅要让这个自由贸易区入住数以万计的新人口,还要产出养活这么多人的粮食,这些人会服从你们的管辖,说着你们的语言,学习你们的思想,使用你们的律法……这是国中之国。”
    他从桌子上下来,慢慢走到异乡人朋友对面。
    “没有一个统治者能对此容忍,无论你们缴纳多少赋税。”他展开双臂,撑在桌面,“何况众所周知,你们并不如何在乎金钱,那些叮当作响的贵重金属不过是你们生产原料的一部分,你们生产的商品才是你们真正的货币。所以哪怕将贸易所得全部上缴也动摇不了你们的基础,也不可能让国王和贵族满意,他们只要见到这个城中之国,就知道他们没有得到真正的财富,而对你们这些异乡人,无论他们如何索取,你们都不会让他们得到这种财富。而这些恐惧的人对你们索取得越多,仇视得越深,居住这国中的本地人就越同你们联系紧密。他们已经感受到国王和贵族的存在对他们并非必须,因为你们的存在,他们越来越像一群吸血蛀虫。何况你们正在其中挑选那些对你们最忠诚的,将你们的意志灌输到他们的头脑之中。哦,最重要的不能忘记,你们还有比法师联盟更强大的武装,没有什么外部力量能毁灭你们。”
    “人民需要被统治。他们想要被谁来保护他们的生命,让他们能安稳地活下去呢?”卡尔说,“你看,他们已经作出了回答。”
    这个回答显露在新城区明亮的灯火中,也沉淀在一墙之隔的收容区,人们焦急的渴盼之中。
    嗡嗡的细语从收容区的各个角落传进这处简陋的小屋,“卡尔。”他的朋友第三次叫了他的名字,“你是一个非常、非常聪明的人,能够看到事物之间的联系。既然如此,你认为我们会怎么做呢?”
    “我能够看到的不都是你们给我看的吗?你们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既不在乎国王和贵族,更不在乎我们这样的下注者。”佣兵团长说,“不必屠杀灭绝的手段就将一个国家的骨血替换,信仰更改,我听说女工营里的女人已经想要抛弃自过去的名字,所以也许语言和姓氏也说不准……而你们完成这一切也许不用十年,这是何等的力量和意志!除非你们自己停下来,否则谁能阻止你们呢?你还要问我怎么看吗,扬?”
    他的朋友低下头去,思考了一会儿。
    “……老实说,最初的我们没有想过今天。”他说,“至少在最初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我还不知道我们一日日的工作能有结出这样的果实。”
    佣兵团长慢慢直起身,用一种微妙的表情看着他。“你没想过——这句话简直是个谎言,你的意思难道是你们被隐瞒了吗?被蛊惑了吗?还是被什么邪恶之力操纵了?”
    “因为是朋友,所以眼下我可以容忍你的质疑,但我也只说一次,卡尔——不曾被欺瞒,也从未被蛊惑,我们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在我们决定我们的目的之前,‘他’已经告知我们几乎所有的后果。”扬说,“他也曾给我们其他选择,毕竟这里离我们的家园如此遥远,奥比斯人也不算友好,我们不是必须留下。”
    卡尔语塞片刻,他当然知道那个“他”是谁,更知道“他”在异乡人心中的地位,“但你们留了下来。”
    “做事要有始有终,抚松港也确实是个深水良港。”扬说。
    “难以想象……那些贵族竟能愚蠢到这般地步。”卡尔喃喃,“他们早该察觉你们的野心,却在不久之前仍以为你们图谋的只是财富。”
    “对于什么是财富,我们同他们的看法不太一样。”扬说,“以及,卡尔,你是否合他人一样觉得,我们总是想得长远,事事周到,从无遗漏,聪明得像一群怪物?”
    佣兵团长眨了眨眼,“……你们看上去确实比大多数人聪明,但也不至于是怪物。”
    只是他的团员偶尔会嘀咕,是不是这些异乡人多长了看不见的脑袋和手脚,不然他们如何做到这么多事?
    “然而在数年前,在‘那一位’来到我们身边之前,我们不是山间的部落野人,就是形同牲畜的奴隶。我们都是这样的人,这就是为何我们不能同老爷们在一个盘子里吃饭。”扬说,“他来到我们身边,拯救了我们,给予我们的不只是庇护,我们在抚松港做的,正是比照他为我们做过的,只是用心不及他的万一,更不必说我们这庸俗浅薄的智慧。”
    扬放下了笔。
    “我们看起来什么都能应付,首先是工业城在我们背后,那是我们所有财富与力量的来源。”他说,“其次,是我们对这个港口,这座城市,这个国家知道得也许比任何人都要多。卡尔,你看过那些阅览室,你可知道我们自达到奥比斯后,第一年写成的文书就足够装满一个房间?我们用双眼去看,用耳朵倾听,用双脚测量,当然——”
    扬又笑了一下,“现在看来,这是我们别有用心,蓄谋已久,但若不时刻提防他人最大的恶意,今天的我们就不能坐在这里这样说话。这个世界充满了残酷的斗争和各种未知的危险,我们的远航既要克服自然的艰险,又要面对人心险恶,我们不得小心翼翼……”
    “你们小心翼翼在哪儿?”卡尔真诚地疑问。
    是小心翼翼地轰击王宫,将国王同贵族变作惊弓之鸟,还是小心翼翼地将这抚松港变为囊中之物,架空王权,践踏贵族尊严,截夺他们的权柄,引来联军出征,然后继续小心翼翼地在那不可冒犯的法师联盟头上倾泻劝降书?
    “……总而言之,我们尽可能地用谨慎、仔细、疑神疑鬼的工作防范一切可能的危机。”扬坚持地说,“可以这么说,最开始的时候,我们所有工作的目的都是为了让所有人能够安全及顺利返航,这也是他对我们的期望。”
    卡尔疑问:“既然奥比斯离你们的家园如此遥远,此地的居民也愚昧、贪婪和恶毒,为何你们一再前来?”
    扬抬头看他。
    “因为我们怀着勇气和信心远离家园,不应只是来做一个旅人。他已经给予了我们这样多,这样周全的保护,我们也应当给他带一些礼物。”
    扬又停顿了一会。
    他们给术师带了什么礼物呢?
    他们带了不少东西,书籍,地图,种子,植物标本,水文记录……还有人。
    术师抱起了那个孩子,他的黑眸注视着她,轻声说:“还这么小……”
    这些远航的年轻人同情这个差点被当做食物的孩子吗?他们当然是同情的,所以他们带走她,还带走了其他一些人。
    但仅仅是“怜悯”这种感情还不足以决定他们后来的作为。
    第二次航行开始前,在例行会议外,术师另外和这些年轻人交谈了几次。
    他们是有力量的,在这些年轻人远航归来,越加深刻地意识到工业城同其他国家和地区根本上的差距后,他们从另一个角度感受到了他们拥有的力量。他们有知识和武器,习惯并擅长合作,有默契的同伴,和足够多的物资,他们做到的可以比他们想象的更多,并且由于孤航在外,他们也不必事事传报工业城,就能够在内部会议通过后自主行事。这就意味着除非严加管束,划出不可逾越的原则底线,否则他们必然会主动或被动地作出一些“不可理喻”、“惊世骇俗”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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