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一列列地站定,形成一个个棱角锐利的方块阵列时,即使是亲眼所见,也令人难以想象这是一个月的结果。
    斯卡在高台上看着这副景象,听见了身旁年轻狼人几乎听不到的轻喃,灰狼基尔看了那名狼人一眼,却什么都没说。
    队伍汇聚的同时,另一批人从高台的另一个方向走了过来,所有年轻的人类都穿着或灰或蓝的制服,令那些穿着斑斓民族服饰的中年人和老年人在大环境中显得颇有些显眼,不用基尔凑过来解释,斯卡知道这些都是随着术师一起来到撒谢尔的山居部族的族长或者长老们。
    “赫克尔的阿奎那族长也来了。”基尔说。
    在越发浑厚雄壮,令人人心潮翻滚的鼓声中,斯卡听到了这句话,他看着脚下钢铁铸成一般的阵列,冷笑一声。
    阿奎那族长也穿着狐族的传统服饰,在那些各有特异的部族人物中并不算突出,他于昨日受邀,如今是第二次踏上人类聚居地的土地,虽然是经由撒谢尔的路径至今进入了这片军营,未能目睹人类聚居地正体如今的状况,但只要看着这座军营如今的状况,还有那些排列成令人吃惊的阵型,除了外貌肤色就几乎没有差别的严整队伍,他就足够明白许多东西。
    他看向走在前方,被众人所围的那个挺拔修长的人类背影。
    这位黑发术师身上“天赋者”的光芒太过明亮,几乎掩盖了他另一部分的特质,仅有的几次见面和后来无数的揣测并没有让阿奎那族长对术师了解多少,反而是听到的和看到的越多,就越让人畏惧于这名人类的深沉和强大。天赋者真正信赖和依靠的只有自己的力量,除了力量和权力,他们对其余之事可谓毫不关心。能够建设这样一座军营,能够将如此复杂的人群整合成如今这样精干的队伍,即使这并非远东术师本身所为,实现这一切的也是接受了他的传承的学徒们。
    他看向泾渭分明的阵列,差不多是一眼就看到了他的族人颜色鲜明的发顶,怀着复杂的心情,阿奎那族长跟着他们一同登上了高台,然后才看见他的儿子,这个距离他看不清提拉的表情,但他的姿势比任何一个人都端整。
    来到土台上后,所有的人都自发分列向两边站开,让聚居地和撒谢尔的真正统治者站到中间,鼓声渐次降下。
    塔克拉将麦克风架拿了过来,云深征询地看向一旁,斯卡斜了他一眼,然后径直走向台前,伸手敲了敲话筒,这个位置上,他的身旁没有别人,自台下来的视线如此密集,人类和狼人,在这一刻他几乎分不清他们的面孔。
    “多的我不啰嗦了,”斯卡说,他看着台下的族人,“侵略者已经到来,我们即将踏上征途,我们的目的是胜利,我们所求的只有胜利。”他停顿了一下,在狼人们升高的欢呼声中,他说道,“这场战争只有一个结果,就是我们的胜利!”
    和他相比,云深没有任何激昂的话语。
    “我就在这里,等待所有人凯旋归来。”
    说完之后,他退后一步,让塔克拉上前,这位青年身上收敛了所有的轻狂,他语气沉稳可靠地用两种语言宣告了誓师大会接下来的内容——授旗。
    提拉静静看着这个简洁却充满了庄重气氛的仪式,他的同族们只是觉得这副场面新奇,但他知道这背后的意义远不止于他们表面所见。狼人和人类的小队长依次走上高台,从远东术师和撒谢尔族长手中分别接过统一的红色旗帜,狼人在接旗时的礼仪是和族长拳头相抵,然后在胸膛上互擂一下,提拉有些恶意地想这十几个小队长授旗下来,斯卡·梦魇说不定能被擂成重伤?人类的动作就规矩得多,每一个人从那位黑发术师手中接受旗帜后,都会将手举到眉前,并指成刀行礼,而远东术师也会郑重其事地回以同样的礼节。
    提拉注视着这一切,在听到自己的名字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前方一名和他已经算是熟悉的队长用眼神向他示意,提拉才急忙大步向前走去,一路上思绪纷乱。
    是斯卡·梦魇还是远东术师为他授旗,他们将旗帜交给他的时候会是沉默还是说点什么,他该用什么礼节,赫克尔从来没有这样正经的仪式……提拉带着这些念头走上高台,步伐极力自然,却连自己都觉得腿上肌肉发紧地向前走去。远东术师半侧过身,从身后的一名仪式人员手中接过一杆旗帜。
    提拉松了口气。
    旗杆落到手上的重量既轻又沉重,提拉抬起头,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接近地看着远东术师的面容,与他相近的身高,笔挺地衬托了优雅身形的制服,不同于普通中州人的细致五官,沉静的眉眼漆黑如墨,令人如坠漩涡,提拉费劲地将自己的视线挪开,然后才发现对方向他伸出了手,他见过这个礼仪,犹豫地,他也伸出了自己的手。
    温暖而修长的手指握住了他粗糙的手掌,远东术师用那双深黑的眼睛看着他,微笑了一下。
    提拉学着其他人转过身,在春日的长风中用力挥动着它,热烈的颜色在阳光下简直要灼痛人的眼睛,也燃烧起人心中的激情。提拉感受着风中的阻力,和有力掌握的踏实感,他终于感觉到,自己已经踏入了洪流。
    授旗仪式本身的环节并不算繁琐,战争的理由和意义在这一个月中早已被重复再重复,所有的装备都已发下,行装也已背到背上,接下来就是出发。
    被红色的旗帜所引领的数千人马沿着曲折的道路向前行进,犹如势不可挡的潮流。
    当这支队伍行经撒谢尔,狼人们的骑兵也已整整齐齐排列在路边,他们的铠甲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坐骑神态凶猛,长刀斜挎,头盔下的利眼如锋。他们的视线与不断通过的人类和兽人短暂接触,彼此都是沉默。与这支整装的骑兵相比,这些身负长枪的士兵们经过持续的行军后,除了人数,似乎无论装备还是精气神都远不如这支威名远播的边境强军,但连他们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的是,他们即将直面强兽军的数万大军,狙击数倍于己的敌人,将他们拦阻,包围,甚至击溃。
    漫长的步兵人流通过之后,领队的伯斯将视线放在了随后的辎重队伍上。
    不到两天的路程,即使加上设伏和等待的时间,人类和狼人的联合队伍的粮草负担也不能算重,他们的战斗力量完全不包括马,盔甲也不在装备之中,加上人类制造干粮的技艺又极其讲究,他们用背包就能装下三天的口粮,可谓轻装简行。而在后面这支沉重的车队大部所装载的,是真正能在战争中发挥决胜作用的重型武器。
    伯斯转头对斯卡说,“和过去有点不同。”
    在这支队伍到达之前,他们的族长已经回到了部落。
    “跟去年相比?”斯卡问。
    “是的。”伯斯说,他仍旧注视着从他面前经过的车队,“更精细,也更复杂。”
    伯斯看着通过眼前的车队,在那些驽马所拉的板车上,乌光锃亮的精短炮体毫不掩饰地呈现在他们面前,毫不尖锐的外形,却散发出令人不能直面的杀意——伯斯有些不确定这只是自己的想象,还是真的工匠在制造过程中的意志显现。
    “我曾经以为它们是多么巨大的玩意。”斯卡说。
    “第一次看到它们的时候,我完全无法想象它们真正的力量。”伯斯说,“它们是由非常坚硬的金属制造而成,但本身并不沉重。”
    “确实不重,”斯卡说,“一个人就能扛着它走。”
    伯斯看向车队更后面用双头大马拉着,半人高的车轮承载着,厚厚的茅草垫着大车上堆叠的成排木箱。去年随着人类的小队一起来到战场上的,也是同样的箱子。
    “一个人扛起那种炮,五个人带着这些‘炮弹’,其余人用那种叫做‘枪支’的武器警戒和杀伤靠近的敌人……”伯斯说,“在山地上,无论在上还是在下,只要‘炮弹’还有,他们就几乎是无敌的。”
    “几乎。”斯卡平静地说。
    伯斯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族长。
    “到底会发生什么事,谁说得准呢?”斯卡说,“连远东术师都不能保证。”
    人类和狼人的队伍进发的时候,拉塞尔达的强兽军也加快步伐通过了一片丘陵和砂砾原,正在渡河,朝横亘在赫克尔和这片荒凉地带间那道天然屏障前进。
    帕德拉看着正在涉水的队伍,有些焦躁地看了一眼天空。
    他们已经走了三天,仍未穿过这片地区。而在三天前,他进入萨满们所在的大车时,刚上车就看着数块通讯石在他面前碎裂,那是来自帝都的讯息,指示着隐藏在密匣中关于战事的占卜结果。无论过去还是现在,预言总是不会给人确切的指向,即使是最受兽神眷顾的大萨满,看到的未来也是模糊而多分叉的,犹如植物的地下根系,但现实最终只会结出一个果实。
    萨满从密匣中取出了一块充满裂纹的骨头,这次终于让他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
    他们的敌人已经出发,他们之间将由一方选择战场。
    就算撒谢尔联合了人类和那支河岸狐族的力量,能够让强兽军主力受到损失的也只有撒谢尔的比斯骑士,其余人中就算有强者,在绝对的数量压制面前也毫无胜算。如果说帕德拉的军队有什么弱点,就是他们的队伍太庞大了,通过狭窄的区域时有可能被伏击,以撒谢尔的实力,将他们从中切断也并非没有可能。斥候战就是明明白白的陷阱讯号。
    他们被遮挡了视线,却仍然必须前进。帕德拉从不轻视斯卡·梦魇的智慧和那个隐藏在暗处的人类的狡诈,何况这种战法也曾被雷帝萨莫尔使用在裂隙入侵者身上,帕德拉不知道斯卡·梦魇是否接受过这些传承,但作为一名有正常理智的将领,与其盲目相信那些仆从军能够和他们配合,不如尽可能地防止这种状况的发生。
    只有在自己的战场上才能得到可靠的胜利。
    帕德拉对自己身边的狮族说:“我要在平原上完全地碾碎他们。”
    “很快就会了。”那名狮族说。
    第237章 此处有地雷
    搞什么平原决战,那就是白白给对手送人头。这是斯卡都不否认的话。
    以优势火力对战优势兵力,并不意味他们已经掌握了胜利,虽然凭借着相对优越的观察手段,他们已经掌握了这支兽人大军的基本状况,从战斗人员的数量到武器配置,不同状态下的行进速度和主要将领的外貌特征,但这个世界就是有那么一种力量不在正常观测的范围内。先遣侦察队的队长完全师承自范天澜,他牢记那位前大队长所说的要点,从不在明显是力量天赋者所在区域停留三秒以上的观察,几乎所有天赋者都是警觉的,不仅身周重重护身法术,对窥探的目光也极其敏感,不管是由于他们足够小心还是别的原因,在与聚居地的大队伍汇合时,除了疲惫和小伤,整支侦察队全员俱存,无一折损。
    洛江看着福明队长因风餐露宿而消瘦粗糙的脸庞,激动地一步跨过去,两个许久不见的朋友紧紧拥抱了一下然后分开,福明队长问:“这段时间聚居地还好吧?术师他身体怎么样?”
    “大家都很好,工厂那边又做出来不少东西。”洛江说,“术师也依旧安泰,他和范队长一直都很关注你们的消息。”
    福明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看着洛江背后的一干人马,停顿片刻后,目光又转向这片山谷的其他方向。习习的微风吹过青翠的山岗,枝叶摇曳着,沙沙的声响如山的微笑,又如人的低语,他鹰隼般的视线巡逡着,不久之后就看见了他要找的东西。
    洛江也笑了起来,说:“看出来了吧?”
    福明点点头,“大家都来了?有多少人?”
    “一下子扩了五倍的人数。”洛江说,“我们把自己的人打散了去带新人,折腾整整了一个月,光是我自己上课都上得快吐了,到底有多少结果,就看接下来这两三天了。”
    “都是聚居地的人,还是……?”福明问。
    “撒谢尔掺进来三成半的人,狐族那边只来了两百个。”洛江说,他揽着福明的肩膀,两人边走边聊,“其实狼人那边还另外凑出了两千五百名的骑兵,不过他们跟我们不是一个任务……”
    另一处的山坳中,撒谢尔的比斯骑士已经清理出一片营地驻扎了下来,天色渐见昏暗,一丛丛篝火在空地上升了起来,坐在火旁的骑士们并未脱下盔甲,他们或者坐对闲谈,或者用手有力地抚摸着兽亲的脖颈,亲密依偎着与自己的血亲小声说话,穿山而过的风将烟气和食物的味道卷向东方,与强兽军所来相反的方向。
    斯卡和几名千夫长坐在火堆旁,交换着观察人类得到的结果和对这场战争的一些想法。
    不久之后,两名比斯骑士从山坳的入口处出现,绕过一片营地,他们朝着斯卡所在的方位一路跑来,直到接近才兽亲身上翻下,快步来到火堆旁,屈膝半跪下来,“族长。”
    斯卡顺手将自己手上的肉递过去,狼人骑士接过焦香流油的肉块,年纪较大的那名狼人说道:“族长,我去看过了,人类也已经分散驻扎了下来。他们非常警惕,戒备也很严。”
    斯卡看了看他有些凌乱的外表,“你们打过了?”
    “这个倒没有……”那名骑士有些尴尬地说,咬了一口手上的肉,“不过他们躲藏得确实隐蔽,我走到了离他们的警戒哨位很近的地方,如果不是听见了树枝断裂的声音,一时间恐怕很难发现他们。我们跟他们交涉了一下,他们叫来了一名队长,然后我们才去看了一圈。”
    “他们都在山上,当然比较容易隐藏起来。”一名千夫长说,“他们看好下山的地形没有?”
    “我看他们的样子,”比较年轻的那名狼人说,“是早就看好了。”
    伯斯在一旁又问了些问题,在听到其中一个回答后,他停顿了一下,才重复了一遍:“他们在另一边筑墙?”
    “他们砍下很多树,看起来就像是要建鹿角砦。”
    鹿角砦是用伐倒的树干和树枝构成的路障,另一名千夫长问:“看起来?你们没仔细问,难道也没过去看一看?”
    “我们本来也想过去看看,被他们拦住了。”年长的狼人骑士说,“从山上过去太费时间,但走平地的话,太危险了。他们在那片平地的地底下埋了很多,那个叫做什么来着,好像是低,低——”
    “——‘敌类’?”年轻一点的狼人挠着下巴回想,“人类的发音真麻烦,反正是跟那些很厉害的发雷火的‘炮’差不多的东西,他们说如果我们不小心踩到一个,就完了。”
    “是‘地雷’。”斯卡说,“地下的雷霆。”
    伯斯说:“明天强兽军就要来到这里,人类不带坐骑,我曾经想配合人类的战法,是不是要派出一支百人队去诱敌,现在看来已经不需要了。”
    那名千夫长啧了一声,“所以我们就什么都不用干,就待在这里,等着明天捂好耳朵,闭上眼睛冲出去?”
    斯卡看了他一眼,“你真聪明。”
    树枝拖行在地上,拖出一道道长长的划痕,前面的人拉着粗绳喊着号子拖动路障,后面的人挥着铲子蹲在地上挖坑,抬着箩筐的人从框里拿出一个个铁疙瘩埋进去,然后拿砍下来的细枝捆成的笤帚把地上的浮土扫平。在入夜之前,他们终于完成了所有准备工作。
    塔克拉把最后一捆绳子丢到木箱中,拿起搭在一旁的外套披到身上,汗湿的碎发落到他的额上,塔克拉转过头,看着鹿砦前方伸展的道路。
    明天,他们的对手将经由此路而来。
    他会给他们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
    清晨仍一如既往地到来。
    帕德拉一大早就感到心浮气躁,厨子把他的肉烤焦了,侍从端来给他洗手的水中居然有虫子,他烙了厨子的手——反正他们的厨艺怎么做都一样,让人把那盆水给侍从全灌下去,但他一出帐篷,一匹栓在帐前的黑鬃狞马一甩长尾,一大坨黑乎乎的东西就当着他的面落了一地,帕德拉的脸色变得更黑,一名兽人从远处快步走过来,把那匹丝毫不懂尊卑的牲畜拴到了另一边,帕德拉的怒火在看到那头金棕色长发的时候就熄灭了。
    光明的纯血统,即使不能被公开承认,也是毫无疑问的高贵。
    “玛尔。”他皱眉看着连这种小事都亲力亲为的年轻狮族。
    “大人。”年轻人朝他走过来,对他行了礼,即使和帕德拉之间有密不可分的血缘,他在任何场合都会给这位将军最大的尊敬,“我已经通知下去,让千夫长和百夫长们,还有那些部落的首领催促那些懒货尽快出发了。”
    “那些斥候仍然没有消息?”帕德拉问。
    “已经回来了,而且他们也终于带回了有用的消息。”玛尔说,“虽然最终未能将那些可恶的人类探子擒获,但接应他们的确实是狼人。沿路暂时没有埋伏的痕迹,他们还在进一步探查。”
    “萨满呢?”帕德拉问。
    “他们已经能够隐约感应那头魔狼的存在,无论他在何方,一有异动就绝不放过。”玛尔说。
    这些话如同阳光驱散了帕德拉心头的乌云,这么多天来他第一次有了松一口气的感觉,那种莫名的烦躁也消散了不少。
    “你也去准备吧,玛尔。”他对面前的狮族说,“这一次,我一定会让你进入长老院。”
    “是。”年轻的狮族恭谨地低头道,非常轻声地加了一句,“父亲。”
    早饭过后,已经被几天的加快行军搞得有点疲惫的兽人们在各自头领的斥骂,踢打和诱哄中再度踏上了行程,在他们沉重拖沓的脚步中,一个消息如飞一样从队伍的后方传来,此战之后,除了原定的奖赏,凡是能斩首三人及以上的,无分人类还是狼人,有此军功的兽人都能凭此加入强兽军,脱离部籍,迁居帝都!
    本就有些松散的队形差点因为这个消息停顿下来,在再三确认此事的可靠性,得知消息正是自强兽军大帐中传出之后,走在队伍前半段的仆从军们低迷的士气瞬间如荤油入火,猛然蹿了起来。接下来的路程里,各部落的头领甚至要向百夫长甚至十夫长直接下令,才能勒住那些连脑子也烧起来的兽人,不让他们因狂奔脱队和虚耗体力。
    不是没有人对帕德拉的这个决定有疑义,但他身旁那名在阿比尔德的孙子死后逐渐显身的年轻狮族说道:“我们不要女人,孩子和奴隶的头颅,就算加上一些人类的助力,撒谢尔又有多少个脑袋可以砍?而狼人骑士向来以勇武果敢自称,连少年也修习武艺,能够斩首三人,并且在他人的争抢下守护战果的兽人,不正是我们强兽军需要的新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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