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身上小腹高高隆起,已是有孕,顿时让他想到当时女苑怀孕的情景,若是知道她有孕在身,在师父集起同门那一天,他就应该带着她下山,而不是在祖师爷画象前硬撑,最后不仅护不住女苑和自己孩儿性命,反而连累了上百同门。
    姜明想到此处越发觉得心痛,不自觉地开始念经。这经文是自小姜绝之教他念熟的,只要有心神不宁的时候,他都会念起经文平抚心志。
    只是今天不知怎的,这经文越念心思越是烦乱,到最后胸中那一股悔意、痛意夹杂在一起,竟是无以舒泄,他大声吼叫起来,虽是鬼相虚体,但是卷动锁妖塔内蓄积的多年妖气,竟形成一个小型的龙卷绕在身侧。
    这时一个人的声音传了进来,“神含阴阳,威灵有应,法象天地……”
    姜明听那经文言简义赅,用词古朴,其中所述心法与蜀山功法颇有相合之处,不由听得入神,捏起剑势,按着那经文所述修炼。
    在认识女苑之前,他本是一个剑痴,若无这痴心,也修不到绝顶地步。
    正听得入神时,那经文的声音突然断了,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
    姜明愕然,只听那黑衣人说道:“姜明?”
    那声音正是刚才念诵经文的声音。
    姜明不由问道:“法象天地后面呢?”
    “你想知道吗?”谢云飞笑道。
    姜明正想回答说“想”时,看到了那年轻人的眼神。那眼神中如此的平静,还带着一丝怜悯,让他觉得很不舒服。他这个蜀山剑道天才何时需要别人的施舍。而且他手中的长剑,剑尖成圆如锤,看起来怎么那么眼熟?
    他剑势一收,又从头念起刚才那段经文,“宝照天地、神含阴阳、威灵有应、法象天地——”
    一边念着,一边演化出无穷剑势,直到刚才谢云飞断掉的地方,略微一顿,手中剑势如流水泄泉一般,又演化下去,“外圆法天、内方则地、定渊于野……”
    姜明竟凭着绝顶剑势将这半部经文补全。
    谢云飞与那原版暗暗相对,果然一字不差,这姜明真当得起这蜀山绝顶天才一名,难怪以独孤剑圣的实力都会对他忌惮三分。
    剑势如堆雪一般,堆到极高处,经文也念到了最后一句。
    “备精气之义,似妖非仙,故名妖仙!”
    姜明念出这“杀寿”时,手中妖气凝成长剑,剑气勃发,向谢云飞射来,哈哈笑道“小子,念你给我启发,练成这式妖仙剑,就给你留个全尸吧!”
    说到全尸二字时,姜明心中一痛,眼前又出现当年他手刃百名同门时,同门身首异处时的惨状,手上的劲道却越发地狂暴,妖气射出万道灰点,将那少年笼罩。
    谢云飞知道想凭一段剑法经文就唤回这姜明神智是不太可能,早就做好了打硬战的准备,这姜明既然是在杀戮中入魔,那么他就以杀戮让他超脱!
    “姜明,你生就天才之名,就让我拜月教主看看谁才是天下第一的剑道天才!”
    他起手一躬,竟是蜀山万剑诀的起手式,虚剑人影一生二,二化三,如花骨夜放,旋着爆开,层层铺列,转眼间,这间石室内已满是谢云飞的身影,那手中虚剑也发出剑力牵引,原本散落在这间石室内的蜀山弟子的仙剑也都听候传令,自动飞到谢云飞的分身手中,这下实剑在手,当年那些蜀山同门剑仙怨死执念也被谢云飞一并接过,万剑剑诀威力大增,只听剑鸣声嗡嗡合在一处,竟似巨浪拍岸一般,哗的一声响,向姜明头顶覆来。
    姜明的虚相鬼身,足有常人十倍大小,但在这剑鸣巨浪前也显得渺小不堪。
    在一旁窥伺只等着出手机会的李逍遥看了下巴都差点掉了下来,那谢云飞的万剑诀剑势再度增强,进境与他相比何止快了一筹,不过更让他吃惊的是谢云飞这一往无前,无所畏惧的气势,好像天底下根本就没有任何事能难得住他,意兴飞扬处,好像无视那绝世剑仙姜明一样,只问剑心,不问生死!
    李逍遥的心头像是被捶了一记,拿着酒葫芦的手都软了下来,再无力使出酒神咒,他自从被酒剑仙收为徒弟后,一心认为那苗二是个偷取他人机缘的运气好的小贼,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甚至直到他拜月教主的身份揭露后,也拒绝相信这一事实。
    今天在石室内见他这万剑诀的威势才彻底心服,连与他对抗的勇气都没有。
    不过转念一想,自从重创那书生,害他妻子死去后,自己已与拜月教主结下深仇,就算自己不再找他麻烦,难道他就会放过自己吗?
    李逍遥一咬牙,又拿起酒葫芦,凝神准备,就算这拜月教主是个比姜明师叔还要天才的绝顶剑仙,他就不信大战过后,他还有多少力气能顶得住自己的酒神咒九次攻击!
    姜明见这少年的万剑诀剑势,居然能引动石室内的散落仙剑,眼睛发亮,情不自禁地大叫一声:“好!”
    这少年居然能将万剑诀和御剑式合二为一,单是创意就足以给他满分。姜明还习惯以老师的态度来评断谢云飞的剑法,笑道:“你这万剑诀虽然融合了御剑式剑意,但是还止于森罗万象的层次,可惜!”
    一谈起剑道,姜明的疯意都减少了许多,仿佛是蜀山里的剑道老师一般,他深伸指一弹,只见地上一把破剑飞到他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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