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转头跑向客厅阳台那足足有一面墙的落地窗前,阳光刺的你有些睁不开双眼。
    垫脚向下望去,这里离地面有几十米高,远离了下边车水马龙的喧嚣。
    你又不是玩刺客信条,没法按e同步再信仰之跃,从这里摔下去铁定死透。
    你光溜着身子站在窗边有那么一小会,在温暖的阳光照射下,你身上残余的水也被晒掉个七七八八,如果是往常,你是不介意站在窗口享受几分钟阳光的,最好还要来杯热奶茶。
    但现在不一样,现在的你一心想着逃离阿谢姆,站了一会便悻悻然地回身准备去穿上衣服再另寻他路,转身的时候,眼角余光却扫到了隔壁那户阳台沙发上正在伸懒腰的白色兽人。
    皮质沙发正对着你,但因为强光照射在那一身雪白之上,你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同时阳光也像是给他镀了一身圣光。
    圣光里的男孩摘下粉色太阳镜,他从容起身,步态优雅向靠近你的那一侧窗户走来,随着他的接近,你看到了他洁白顺滑的长毛,看到了他那双不同颜色的异色瞳,蓝的那只清澈如同湖水,绿的那只苍翠如同玛瑙,眼角微微上翘,少了几分稚气,他穿着普通的白t和黑色长裤,身子纤细又单薄。
    你一时竟看呆了,早听闻波斯猫被称作猫中王子,可他更是美的惊艳,像是从古典肖像上贵妇人的膝上跳了出来,那双摄人心魄的眼仅仅是注视着你,就让你有一瞬的失神。
    他贴近了窗户,将爪搭在玻璃上,那双异色瞳打量了你一眼,他似乎开口说了什么,但因为隔音太好,你半天才从他的手势中意识到他在说你没有穿衣服。
    你羞得满脸通红,赶忙去盥洗室穿上狼人新为你准备的白色长裙,料子很软,尺码刚刚好,拿起长裙时,你的心情复杂又纠结,你从方方面面都抗拒极了这个狼人,但比起那条沾染了狼人味的睡裙,你也只能选这条白色长裙。
    等你穿戴整齐走出浴室,波斯猫少年还伫立在那里,肉粉色的鼻子抵着玻璃,一呼一吸在玻璃上形成了雾气,他见你出来甚是欣喜,用食指在雾气上画了个心。
    他在等你。
    你噔噔噔跑到窗边,踮起脚打开了处于那一面的一扇窗,他也打开了他那边的窗,将头探出了窗户。
    “你终于醒了。”窗外有微风,拨弄着他温温柔柔的声音,按摩着你同样纤细的神经。“有时候我能看到黑泽哥抱着你晒太阳,如果你就此死过去,我会很难过的。”
    “你难过什么呢,你又不认识我。”你搬来小凳子,可以让自己站在上面趴在窗口,只觉得这是少年惯用的撩妹伎俩。
    “可是我认识你之后会更难过的。”波斯猫少年眨着眼,连白色的睫毛都诉说着真诚。
    你眼珠一转,接着他的话:“我会好好活着的,但起码现在,我在这个狼——黑泽这里肯定活不下去。”
    “怎么会,黑泽哥很温柔的。”波斯猫少年垂下眼,似是不满意你的说法。“他只是表面看起来凶。”
    嘶,少年你看人怎么能只看表象。
    “那你可以带我出去吗?黑泽出门时把门锁了,但我想逛逛阿谢姆。”对于自己的经历,你根本羞于开口,浴室你放弃去说服他,而是换了一种说法。
    “我做不到。”波斯猫少年只是摇头。“我被家人关禁闭了,这个月我都出不去,抱歉。”
    同是天涯沦落人啊,你不由自主同情起他来,但转念一想,你就更加同情自己。
    你打量着两边窗户的间距和高度,你都可以爬过去,那对于灵活的猫科动物来说仅仅只需轻轻一跃,你试探问道:“让黑泽帮忙都出不去?”
    “爸爸家的保镖每天都会来确认我是否在这里,不如静候一个月过去。”波斯猫少年明白了你的意思,他自暴自弃的自嘲笑道。“就是断了网,只能看书,有些无聊。”
    你望着他,望着你也能跨过的窗户间距,突然面露笑容:“我叫点点,我还没有问你叫什么呢。”
    那是你随口编的一个同你真名风马牛不相及的名字——只要逃离阿谢姆,这里的一切都可以忘却和丢弃。
    “拉苏尔。”他的声音轻柔如羽毛,屁股后的尾巴轻摇。
    你想,比起黑泽那个粗鲁的家伙,你是有点喜欢拉苏尔的,当然不是一见钟情坠入爱河还恋爱脑的那种喜欢——毕竟你现在对兽人还是抱有偏见,你只是觉得他面熟得很,还带着天然的亲和力。
    那时高叁学习繁忙,得到点空档你就拉着舍友一块儿去学校对面猫咖撸猫,那里也有一只叫做王子的纯白波斯猫,气质极好,仙气飘飘,它很高冷,从不贴别人,只许别人拍照,却喜欢贴你。
    虽然在游轮上分发的阿谢姆旅行手册第一条就标明了把兽人类比成普通动物是一种很没礼貌的行为,不亚于在一些人类民族面前叫黑称,但你还是联想到了王子,拉苏尔的气质和王子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当你和拉苏尔聊起来之后,你便明白他身上的贵气和教养并非是波斯猫的天然天赋,而是靠极好的家世以及数不尽的金钱堆砌出开的,哪怕你以往从未来过阿谢姆,你也知道拥有悠久历史的赫尔墨斯集团,而拉苏尔只将他姓赫尔墨斯这件事轻描淡写的随口带过,含含糊糊的回答了你有关赫尔墨斯的事情。
    在他的言语之中,你得知他有很多哥哥姐姐,而他是最小的那个,当然你也感受到他被家里人保护的很好,对什么事都抱有积极向上的态度,甚至让你觉得他的很多想法都有些圣母。
    比如评价黑泽的。
    拉苏尔很喜欢黑泽,但他见你面露厌恶,便不再谈他的事,只将话题转到了其他地方,你的神色才逐渐恢复如常。
    毕竟你只是一个普通家庭中长大的普通人类女孩,在学校还属于有点混的那种不好不坏的中等生,更何况你现在还在仇视着黑泽。
    和拉苏尔的聊天冲淡了些许你面对黑泽时的坏心情,当然还是你提出了结束话题,你来我往的愉快对话很容易让嘴巴干涩,你得找点水喝。
    “我很开心,下次再聊。”拉苏尔笑得很好看,波斯猫用那样高冷的脸笑起来也阳光极了,他的尾巴摇的很快,应该很喜欢同你聊天。
    你也微笑同他道别,从阳台走出来时看了一眼墙上黑色的时钟,上午10点05分,与黑泽说的中午有一段时间。
    厨房的装修也让你感到了冰冷和没有人情味,干净的像是样板房,你只接了一杯饮用水,在湿润了喉咙之后,困意终于找上了你,这也合理,毕竟你刚从昏迷中清醒,又在盛怒的情况下一夜未睡,在之后还进行了还算愉快的聊天,在一切停止之后,剩余的只有疲倦。
    虽然很讨厌黑泽,但你还记得他的叮嘱,摸索到了客房去睡,更何况现在的你也不想面对主卧里床单上那些黑泽射在你体内,又从你体内流出的东西。
    甚至想到这里,你关门的力道都重了几分,震落了置物架上摆放整齐的书籍——但你并不想去捡,你连对自己都是狠狠地把躯体拍在床上,好在床够软。
    你做了一个梦,这是漫长的昏迷之后你所做的第一个梦。
    梦里你回到了梦中洋流号游轮之上,甲板上站满了和你差不多大的学生,这种专门往返人类城市与阿谢姆的中小型游轮的价格便宜,服务态度和环境也不错,成为不少学生毕业旅行的不二之选。烈日当头,但你却靠着栏杆,享受着拂面的咸风和天然的太阳浴。
    虽然不会在这样便宜的游轮上偶遇霸道总裁,也不会享受到豪华游轮的高档服务,但这种为数不多的旅游经历依然使你这个刚刚成年的小毛孩子感到愉悦和新奇,那时的你期待着明早一觉醒来靠近阿谢姆的港口,去见识见识与众不同的兽人世界。
    如果有人提前告诉你这样的游轮最容易被打劫就好了,如果有人阻止你前往阿谢姆就好了。
    背后有人叫你的名字,你欣喜地回过头去,看见来人端着两碗叁色冰淇淋球,球上洒满了糖粒,你想抬头看清来者是谁,梦境就像是20世纪被损坏的录像带一样停顿,卡住,接下来一切变得支离破碎。
    你猛地起身,只感觉头痛欲裂,想起自己并不是孤身一人上的游轮。
    而那些海盗也并非一个人都没有劫。
    没有任何“如果。”
    一只宽厚有力的手在此时此刻拍了拍你的背,你才注意到头顶被一片乌云所遮盖。
    当你抬起头,闯入你眼帘的是黑泽关切的眼神,他似乎对你的过度反应感到焦急,在你逐渐平复下心情后,他又恢复了早晨你见过的那副没有表情的模样。
    “起来吃饭吧。”又是通知你的语气,接着他起身,把那几本被你弄掉的书捡起来放回置物架。“这些书都很宝贵,你要是想发泄可以去家庭健身房,就在客厅旁边。”
    做完这一切后,他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留给你一个黑漆漆的背影。
    你拳头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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