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的、红的、银的、白的。
    金是漆雕点翠,红是流火玛瑙,银是玲珑香炉,白是羊脂膏玉。
    燕周方才进她房间,不由分说地把这些物什稀里哗啦摊了满床,只道:“你选吧。”
    与其同时还拿来好几件精致的女装,裙尾清一色的绣着腊梅。
    天下第一绣庄,黔轻庄。
    燕周揉揉额头,他可是下血本了,不过只要能赢得美人一笑,倒也值得。
    芙儿看见漂亮衣服,被勾起了爱美之心,跪坐在床上欢喜无限。
    燕周催促:“不是觉得好看么,挑件试试。”
    葱指拾起床上一件粉丝绸衣衫,却被燕周轻轻拍了下手:“别老穿这个颜色,你看看你身上。”
    芙儿低头,身上确实也是一件相同颜色的,于是换了件宝蓝色的长裙,正要穿,忽地发觉燕周在旁边,顿时紧张起来:“燕哥哥,我要换衣服。”
    “换啊,看我作甚。”眼底浮起饥渴情热,男人袖风微动,卷起劲风,啪得把门带上。
    “现在没人过来,芙儿放心换吧。”
    他无论如何也不肯离去,芙儿只得把自己脱光光,穿上宝蓝色的新衣裳。
    燕周端详一番:“尚可,看看别的。”
    芙儿又换了几件别的,待换上嫩绿的薄衫时,他明显眸光一亮。
    “穿这个吧,这个最好看。”
    她本来就皮肤白,穿这种浅色的最是能衬托气质,露在外面的小臂白如嫩藕,纤细的身体凹凸有致,裹在绿纱下,惹人无限遐想。
    更别提那对莹莹美目,流转间灵动无比,燕周坚信,她这时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摘给她。
    好一朵清水芙蓉!
    燕周扯着芙儿到梳妆台坐下,替她挽起头发,他做这些的时候,神色专注认真,芙儿忍不住问:“燕哥哥,你怎么会这些?”
    “幼时和母亲学来的。”燕周笑意落寞。
    “燕哥哥的母亲是哪里人?”芙儿问完突然发现,好像这寨子里的寨主们,都很少提起自己的爹娘,芙儿也从没见过他们的爹娘。
    那她的父母又是谁呢?
    “我们一家都是兖州人。”
    “我也是兖州人。”
    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就像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芙儿愣住,燕周也愣住了。
    他双手撑在桌面,将她搂入怀中,凝视着镜中的少女:“你竟知道你是来自哪里,你不是记忆全无么。”
    “我、我不知道。”
    她迷惘地盯着镜中的女孩,神色混乱。
    燕周见状将她扳过来直视自己:“罢了,你想不起来就不要强行去想。”
    他岔开话题,为她戴上玉钗:“我之所以叫燕周,是因为我出生在兖州,兖州与燕周是谐音。芙儿,我也不怕告诉你,我父亲并不姓燕,母亲不过是出身卑贱的歌姬,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她就走了。”
    “据后来方二哥跟我说,他那时候捡到我,自己也才十来岁。”
    十来岁的少年,锦衣华服,呆呆地站在雪里,发疯的女人声音尖利,抱着他的腿哭求不停。
    “二殿下,我求求你、求求你!带走他,他会死的,跟着我会死无全尸的!!他是你们的爹啊......他是你们的爹——啊——!!”
    然后歌姬泷儿猛然撞上楼梯,当场暴毙,金红银白,糊了一地。
    金的是华服,红的是鲜血,银的是雪花,白的是死人毫无温度的尸体。
    那个极冷的雪夜,不仅让少年皇子方墨飞重新做出抉择,也永远改变了燕周的命运。
    燕周对着镜子绽出苍白笑容,轻轻吻了芙儿的脸蛋:“好了,我们走吧。”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样的燕周,芙儿觉得他一点都不高兴,内心有说不出的痛苦,她忽然扯着燕周的衣角:“燕哥哥。”
    “怎么?”
    回应他的是个香香的吻,小嘴儿怯怯亲在他的唇上,男人眸色深沉,扣过她的腰肢狠狠碾进怀里,把她亲到呼吸不畅才肯罢休。
    “你这样子会让我很难放手,芙儿。”燕周苦笑着,“......不说这个,我们先去找秦霁,马上出发。”
    两人在屋里说话,没发觉向冬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默默离去的身影。
    出发前,芙儿整顿完毕,自一路小跑去寻茅厕。
    宝灯寨很大,本就是建在崇山峻岭上,七拐八拐不知走到何处,面前一片竹林,葱绿浓郁。
    芙儿环顾一圈,并没有发现茅厕,大腿根蹭蹭,越发急了。
    “呜呜在哪里.....”
    不知不觉跑到竹林深处,翠杆如云,秋风幽飒,卷起一地的黄青竹叶哗哗作响,无端教人心里发毛。
    芙儿停下脚步,娇喘吁吁。
    不远处,有个白衣似雪的男人,正躺在一根竹子上小憩。竹身被压弯,睡着一个成年男子却不曾断裂,反而载着他随风飘荡,简直匪夷所思。
    芙儿缓缓走近,这身白衣在燕周身上就是风流萧然,而在这个陌生男子身上,则说不出的冷情,多几分仙人般无欲无求的韵味。
    感觉到有人走近,他睁眼,却不动一下。
    “这位....”想起燕周的教导,芙儿小声问,“公子,请问这附近可有解手的地方?”
    他不说话。
    芙儿又问了一遍,才冷冷接口:“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芙儿睁大眼睛,可见他是知道的,只是故意不说。
    涨红了小脸,嗫嚅:“因为我、我想尿尿。”
    这话换作平常女子说,往好听里讲是大大咧咧,难听里讲是粗鄙。
    可放在这貌美清纯的少女身上,反而有种淡淡的娇憨,方墨飞侧头看了两眼,身着嫩绿纱裙儿,雪玉肌肤,乌溜儿的眼珠,脑子里冒出一个词:翡翠白菜。
    他闭上眼睛,指了个方向:“那边。”
    声音就像磨圆的珠玉,清冷低沉,可以说,是芙儿进寨以来听过最好听的声音了,就连嗓音条件得天独厚的向冬,都没这个男人声音动听。
    芙儿匆匆寻了茅厕解决,再走回头路时,陌生男人已经消失不见,只有那根竹子还异常地弯着腰,一颤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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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炀山线开启!抱歉晚更,今天网络波动,好不容易才打开网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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