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本都不大,可这两本的威力就端看如何发挥威力。姨父误会了,他没想要逼得关绍宽狗急跳墙。
    原计划最多就是“抓”关绍宽进局里两天,回头他再出面捞人,让对方见识见识他关有寿的手段。
    对付这种欺软怕硬的老东西,他有的是法子,保管吓得对方以后听到他这个人,看到他这个人都避道三尺。
    他关绍宽一直都不是最大麻烦,反而是他娘。他想借着教训关绍宽给他娘看,好让老太太明白,他早已不是她那个愚孝的三儿。
    他既然是她生的儿子,骨子里自然遗传了她的无情。再妄想利用生恩牵住他,甚至想牵住那人,不能了。
    人这一辈子太短,前半生他当了一个好儿子,下半生,他想为自己而活。养老钱,他给,其他的,他无能为力。
    可很显然,姨父这神来一笔,他要是拒绝?关有寿暗叹一声,只怕他照着原计划行事,他大姨都不会答应。
    别看她好像站在了他这一边,可她和姨父到底不同,那是她嫡亲的妹子,要不是怕他将事情闹大,她还是劝和。
    车上。
    关有寿默默开着车,借着车子前进的灯光,透过车前玻璃还能看到天空飘着若有若无,星星点点的小雪。
    估计等抵达马六屯,这雪会越下越大等天亮之后,外面的天又变得一片雪白。就是过继出去,只怕还是回到原点。
    刘翠香看了看前面沉默开车的外甥,终究还是忍不住想帮老妹说几句好话,“三儿,你确实是你娘生的儿子。”
    “嗯。”
    “当年我就一直在屋里,你娘生你时很艰险,要是没你爹找了人……”想起找的是谁?刘翠香突然一顿。
    很快的,她接着说道,“你娘当时很难熬过去,她怕自个厥过去,连自个一双手都咬出了血,我和你姥拉也拉不住她。
    当时接生婆说只能保大人,是你娘说要是孩子保不住,她也不活了。连她要是不在了,让我好好照顾你姥都说了。”
    “嗯。”
    “你总算生下来了,你娘天天抱着你不放,我说你这样不行的,上面还有两个儿子,哪能只顾抱着你不放。”
    “你娘说她只要一想起生你艰险,她就想多疼你一些。原本当奶娘是不能带上你,是你娘费尽心思求了人。”
    “比起你上面的老大老二,你就是你娘的眼珠子。一有空,她就抱着你不放。要不然当年我也不会答应你跟他们离开省城。”
    “三儿,你还记不记你小时候有一回调皮偷溜上街,你娘找着你抱着你大哭?当时你娘哭着哭着就晕了。”
    如何不记得?
    就是印象太深,他才发誓他一定要好好孝顺他娘,好好护住他娘,以至于一回来见到他的娘,他又给了她一次计划。
    “三儿,你姥让你姨父保管这些东西,并不是让你别认你娘,你懂不?你可不能真当自个是抱来的孩子,亲娘都不认了。”
    她身边的叶大贵见老伴越说越不像话,赶紧拍了拍她大腿,“行了,三儿在开车,你就少说两句。”
    刘翠香重重叹了口气,“唉……我这心里难受啊,好好的娘俩咋处成这个样子。小玉她老糊涂了。
    她那三个儿子合起来都没三儿孝顺,她咋就鬼迷心窍都听关绍宽的。不该的,总有她后悔的一天。”
    关有寿张了张嘴,想想又合上。
    有句话叫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还有一句话叫说曹操,曹操到。被刘翠香鄙视的“那三个儿子”来了。
    “yu”的一声,一辆马车停了下来,关老四钻出了车棚跳到地上,边跳着,他边举着俩胳膊挥舞着双手。
    “三哥!……前面是不是三哥!……三哥,我是老四……”
    车棚内关老二撇了撇嘴,推了一下掀起草帘子探头探脑的老大,“大哥,你看老四,记吃不记打的玩意儿。”
    “是老三?”
    “老四不是说了这个点开车往这边走的准是他三哥?半夜三更的,也不怕翻了车,连死都没人收尸。”
    “可他咋这么早就回来?”
    “谁知道,急着赶死呗。阎王叫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到了点,那白眼狼要去报道了……”
    “快别说。车停了,真要是他,被他听到了,他正好有借口揍你一顿。”关有福说着,跳下了马车。
    车棚内关老二翻了个白眼儿,嘴巴咕囊的动了一下,也没说出个啥。想想,他又不甘心,暗暗地诅咒了一番。
    关有寿原还想无视直接开过去,但就关老四的一番动静连叶大贵他们老俩口都惊动了,他只好放缓车速。
    车内原本就冷,关有寿阻止了后面想要开车门的刘翠香,只能开了自己这一边的车门,“你们这是要上医院?”
    关老四连连点头,“是呢,三哥你咋回来了?见着大姨他们俩了没?咱爹人呢,跟你回来了没?”
    “是老四吧?我和你姨父在这里面呢,你爹留着医院陪你娘。你们还过去干啥?快回去,明早再去接你娘出院。”
    “……行!”关老四瞟了眼关有寿身侧的空位子,立即跑到车子另一侧,“大哥,我先陪咱大姨姨父回去。”
    关了车门正想开车离开的关有寿一脸无语地看着绕过车头走到一侧不知如何打开车门的关老四。
    “站远点。”
    “哦。”
    然后?
    第1461章 我毕竟远了
    车内,叶大贵瞧了瞧开车的关有寿,又转头看了看车后。可惜,看不见,他侧头和刘翠香相视一眼。
    突然的,他爆笑出声。
    关有寿跟着乐出声,“我可不是故意不让老四上车,他要上来肯定会影响他们仨兄弟感情,我毕竟远了。”
    是啊~
    远了。
    三儿终究还是说出了真心话。
    唯一没露出笑容的刘翠香暗叹一声,“到底还是一个娘生的亲兄弟,三儿,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你娘,你兄弟,你们都血浓于水。大姨希望你多念着这份亲情份上,将来他们要是出了啥事,你多少拉拔一下。”
    收敛起笑容的关有寿倒是没多大不高兴。他大姨这么说,在他意料之中。之前在医院是他逗关绍宽发怒。
    当时的情况不同,他大姨还在气头上只顾心疼他,自是向着他的。可她毕竟不单单只是他一个人的大姨。
    有时,越是血亲,越容易被绊住脚步,越是顾忌良多。想扯开又不于心不忍,他自己就是很典型的代表。
    关有寿勾起嘴角笑了笑,“大姨,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我没有那些扔下亲娘不管,让她一个人住院的亲兄弟。”
    刘翠香顿时哑然。
    “我知道你是好心。过去我也寻思着都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所以我吃亏就吃亏点,反正没便宜外人。”
    “可我把他们当成了亲兄弟,他们没有。过去那些陈谷子烂芝麻事儿,我现在就不说了,说了也没啥意思。”
    “咱就说这次。他们仨兄弟连亲娘都不管不问,我是对他们真死了心。你说他们这得是有多狠的心把亲娘一个人扔在医院不管?”
    “哪怕他们自己不上医院,就让家里媳妇孩子去瞅一眼老人,去陪陪老人说几句也行,我也没这么失望。”
    “我赶回来时就见到我老妹儿一个人守着,见到我,她眼泪就哗啦啦的流,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话到这里,关有寿还是将自己赶到病房时所见所闻,以及他娘的医药费都是妹夫先出等等,全给掏了个光。
    不说?
    干啥不说。
    关有寿不知老四在他们大姨面前都说了些什么,但总归是有利于老院那边的话,没见他大姨连“多少拉拔一下”的话都说了。
    拉拔?不管那些蛇还有没有毒,他都已经毫无当农夫的心思。所谓的亲兄弟,还不如路人。
    “……想来我娘也跟你说了我问她要不要跟我过,可我娘没答应。她就是到了这个份上,还是他们好。”
    “我给过我娘很多次机会,也给过他们每个人很多次机会,可他们没有一个人给我留余地。人的心,伤不起。”
    闻言,后座的刘翠香侧头求助般地看向身边的老伴,捏了捏老伴的手,急切想他帮忙说上几句好话。
    黑暗中,叶大贵皱了皱眉,心里对老妻还想劝外甥念着旧情之意颇为恼火。就那些白眼狼,谁沾上谁倒霉。
    平时不是挺拎得清?
    你咋就突然变了卦!
    要是还想拉拢小姨子一家子,那他跟连襟说那些话又有何意义?真当他精心包裹了大半辈子的东西是闹着玩儿的。
    过继就是过继,虽说三儿过继出去,他不一定会姓刘,那也就是代表此子与老关家脱离关系成了两姓人。
    至于养老,不管是不是亲生父母,三儿要是想图个好名声,那就每年给点养老费,不然也就断了。
    何来的还一家亲,骨肉情,不是连你自个也觉得三儿不容易?叶大贵朝老伴摇摇头,“一万块。”
    “那是关绍宽提的条件。”刘翠香好像突然被点醒,“三儿,那些条件可不是你娘提的,你娘一开始就说只要你这个儿子。”
    叶大贵:“……”他是想提醒老伴记住当时听到连襟提到一万块,她气得眼都红了好不好?咋又自说自话了。
    关有寿怀疑他要是赞同他大姨这话,又得非好一顿掰扯不可。可要不说他娘对他的“母爱”?
    他非得呕死不可!
    但,千言万语归在一起,关有寿终究只能道出一句,“我娘一直想母以子贵。”再多的话,当着他姨父的面,他再难以启齿。
    “母以子贵……”刘翠香轻念着四个字,渐渐没了声音。她是不识几个大字,但活到现在又如何不懂这四个字之意。
    她有心想问外甥,那拐骗她老妹的男人是不是曾经那位表少爷,那位在外甥出生那天恰巧出现的表少爷。
    要是那人,小玉(关大娘)当年为了报仇找上对方的同时,还真就抱了其他心思,还真就生了三儿有所图。
    可她老妹是这种人?不是的。她娘也绝对不会答应有这么荒唐的事情发生,那时小玉都已经有了俩儿子……
    与老妻不敢承认不同,叶大贵是已经百分百确定关有寿的生父是谁,他也无比确信他那小姨子就是想母以子贵。
    那位表少爷好像也姓关。他还记得当时连襟就跟他吹牛还吹了好几次,说啥贵人就是看在同姓关的份上,二话不说帮忙请了城里最好的老大夫,还给了百年参,事后又派手下送来一大堆礼。
    说的好像满汉一家亲似的,可此关非彼关啊。难怪小姨子干了丑事,连丈母娘都无可奈何,难怪三儿一直不肯改姓。
    叶大贵摸了摸自己屁股坐的座位,摸了摸车窗玻璃,又看了看开着车子的关有寿,打量了一眼车子内部。
    现在让他最为不解的是,既然胡家都倒了,按理来说胡家的亲戚,还是当年比胡家更显贵的表亲,不是倒得更快?
    毕竟当年他叶大贵也替那位表少爷赶过几次马车。对方当时站在哪一边,他还是有眼能瞅得出的。
    可瞅着三儿好像又一点也没受到什么影响,反而一趟比一趟回来还风光,这其中是不是又出了什么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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