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家的,你嘟囔啥?”
    刘春花脸皮厚的很,对婆婆的话,置若罔闻,“娘,小点声,别吵醒了大伙。”
    关大娘眼神凌厉的剜了她一眼,颠着小脚出了门,走到后面三间屋,在二儿子的窗下,敲了敲糊着纸的窗户。
    赵秋月不等婆婆开腔,连忙回道,“娘,孩子爹已经去挑水,我马上就来。”
    关大娘张着的嘴闭上,鼻腔发出一声“哼”,顺着墙根往东走。
    关有寿自从二嫂回话,就麻溜套上衣裤,此刻速度极快窜到院子,对着要举手敲他窗户的关大娘哈哈一笑。
    “傻笑啥,显你牙白?还不快让你媳妇出来,后院的活干啦?家里自留地上的活都干完啦?你二哥都知道一早去挑水,你们是各个擎等着吃白饭……”
    关有寿无语地摇了摇头,转身进了屋。
    真是一刻都不让人安歇,还以为昨晚贡献出三块多钱已经撸顺毛消了气,原来都攒着等着呢。
    他俨然忘了昨晚临睡之前,他以连外人都知道过来关心,自家人还好意思抢孩子一点吃食为由,将大伙送过来的礼全藏自己屋里。
    关大娘可不就正憋着这口气。
    东屋里,关有寿拍了拍要起床的闺女和儿子,“你们接着睡。”
    关平安担忧地看了看他。昨晚自己睡得迷迷糊糊的,依稀可见她爹一宿不是摸着她的脑袋就是辗转反侧。
    这人都没睡个踏实,现在不再歇一会,迟点上工哪会有精神,身子如何吃得消,又吃的差劲。
    一想到这,等父母一离开,关平安立即一个骨碌起身,手指头戳了戳又陷入梦乡的哥哥小脸蛋。
    嗯,睡的可真香。她索性悄悄地起了身,轻手轻脚的穿好衣裤,随后蹑手蹑脚的走到正房。
    不知是谁正在打着雷似的呼噜身,此起彼伏的,跟昨晚的耗子“吱吱吱”的叫声一样扰人心烦。
    关平安站在外屋地的门口听了老半天动静,一直未有她娘的声音,倒是大伯母咋咋呼呼地让二伯母煮猪食。
    不是都说好,一房轮一天?
    只能说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她二大娘咋就不抽那娘们一个耳朵!
    关平安背着一双小手,摇着小脑袋,一脸遗憾去往自家靠山脚的自留地。
    关家的自留地距离不是很远,晨光中,她爷爷,她爹娘,还有勤劳的二伯正在那忙碌个不停。
    是人都有私心。
    就从附近几块自留地上的人影子也能见真相。
    家家户户都忙着在上工前,先完成自己一亩三分地,等忙好喝完清水粥,再摇晃到打谷场集合,估计都已心有余而力不足。
    难怪一年365天,200天得野菜当救命粮。
    关有寿一眼瞧见自家的小人儿不急不缓的背着小手,慢悠悠地踱步过来,失笑地举起手招了招。
    “呦,我闺女可真勤快,咋不多睡会儿?”
    关平安闻言放下手,跑跑跳跳地来到他身边,“爷爷,二伯早。爹,快吃饭啦。”
    “再等等,这里锄好马上就来。”
    关平安见他还要翻地,溜到一旁蹲在除草的叶秀荷身边,小手一抓一扯,快又准,“娘,你歇会,我来。”
    叶秀荷屁股挪了挪,遮住闺女,朝她挤眉弄眼的,又往公公那指了指,抬着下巴让她去一边。
    关平安无奈之下,只好听从她的命令。她娘怕她活干得太利索,以后她祖父盯上她让她多干活。
    慈母之心可敬,但会不会宠孩子过头?
    刚站一会儿,不知谁家开始施肥,关平安吓得连忙捂住鼻子,一双大眼睛直溜溜地打量四周。
    谁呀,这么缺德?
    回程时,叶秀荷抱着闺女,想起就想笑。这丫头也不知随了谁,什么都好,就是打小太爱讲究,怕埋汰。
    她爹还说自家闺女前世一定是千金小姐,要不然咋刚出生就知道拉尿要哭,拉屎就要哼哼。
    等她一进院子,还没到正房就听到一个声音,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她那个假讲究的小叔子终于露面了。
    “……穿着笔挺军装,脚上一双亮堂堂的皮靴子……车子崭新崭新的军绿色,这么长,这么宽……”
    关大娘一辈子裹着小脚,年轻时在后院伺候主子,离开后最远去过乡里赶集,还真没见过。
    “真是军车啊?”
    关有全仰着他高傲的头颅,眼睛都要朝着天:“那是当然,就摆在公社门口,我还摸了摸呢。”
    关平安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他,原来这就是她老叔,就是不知昨晚几时回来,早上那打雷似的呼噜声是不是他?
    “咱全屯老爷们可没谁摸过军车。”马杜鹃仰着脸,也是与有荣焉,那神态恨不得宣告于天下:她男人可够牛哄哄。
    还以为你坐过呢,摸一下也值得如此炫耀?
    关平安一脸崇拜地看向关老四,拍着小手,夸张的笑道,“哇,老叔,你可真厉害,干啥不坐进去?”
    正帮忙摆碗筷的关小竹立即补刀:“让老叔摸一下已经是天大面子,坐进去还不得祖上冒青烟。”
    这话看似没错,可咋琢磨咋觉得不对味儿。
    高傲的头颅不屑的扫了俩丫头片子一眼,发出“哼”的一声进了东屋。
    关平安迷瞪着一双大眼睛,盯着她关四婶马杜鹃,一脸不解地问道,“呀,老叔咋生气了啊。”
    “不会,咱老叔饿了。”
    ……
    第20章 初见生活艰辛
    刚好春耕要开始,关有寿之前上了队长马庆国家一趟,求了人情,避开了去往远处挖沟渠搞基建。
    也是一切活计以春耕为主,基建开始接近尾声,要不然够呛。最起码支书和会计那一关就通不过。
    当然,人口多的人家,他们是舍不得丢下这活。虽累了点,可赚的工分多不说,还省下口粮。
    吃完饭,三金哥仨背着布袋上学,男人们围着闲扯,女人则回房把被子叠好放好,炕上地上扫一遍,顺便搞点私活。
    轮值的刘春花见妯娌甩手就走,一对三角眼连连翻着白眼,撇了撇嘴,朝着女儿又是好一通的指桑骂槐。
    她这德性一家人都已习惯,就连她亲闺女关小梅也无动于衷,飞快地抹了一把桌面,挽起袖子就刷碗。
    刘春花拿着一把扫帚,东一下西一下的撇了撇,侧耳听着东屋男人都说了啥,让出来的关大娘用眼刀子剜了好几眼。
    可有毛用!
    上工的敲钟声第一遍响起,今儿连关小梅和关小兰都得出工,关小竹被关大娘吩咐了任务。
    听祖母一开口就是让三堂姐打完两箩筐猪草,挖足一箩筐野菜,关平安心虚的缩了缩脖子。
    她是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是对饭前的惩罚。
    男人们听到敲钟声,慢悠悠的站起来去队里上工,关有寿一手捞起闺女,牵着儿子紧跟其后。
    “儿子,今儿看着点你妹妹,别让她摔倒了,再一摔,你爹我工分都没了。”说着,他有意加快脚步。
    身后的关大娘刚要开口留住这对兄妹俩也跟着去挖野菜,闻言只好歇了这心思。真要一摔倒,以老三的尿性又是跑县城。
    造孽哦,她咋就生了这么个儿子!
    走在毛毛道上,各家各院的屋顶还炊烟袅袅,不知名的鸟儿从天空急速飞过,时不时落到屋顶上,树杈上“咕咕”的叫个不停。
    “安安,等一下别跑远,就跟哥哥在附近,爹要是有事能喊你们帮忙。”
    关平安不是真正的六岁孩童,深知她爹被小葫芦的消失给吓得内心不安,“好,爹,我陪你。”
    今天她是一定要一刻不离父亲左右,一定就在他眼皮底下。唯一就是可惜了她的陷阱。又不能告诉她爹之前挖的,坑都是新的。
    真可惜!
    “爹,有活你喊我。”
    关有寿叮嘱完,满意地摸了摸儿子脑袋,提醒他注意点路上坑坑洼洼,又与身旁的人唠嗑上。
    隔壁梁家梁志红的俩哥哥,梁志军和梁志国从后跑来,朝关天佑挤眉弄眼,连连催着他快点。
    关天佑见状苦吧着一张脸,仰头看了看妹妹,朝他们哥俩果断摇头。
    “爹爹~”关平安见状趴在关有寿耳边悄声说了一句,“让哥哥给我采花吧,我喜欢花环。”
    关有寿哪会不懂闺女小心思,他之所以拉上儿子,也是担心他小小人被老娘一迁怒累坏小身板。
    于是,他很快松开儿子的手,叮嘱一句,“天儿还冷,别下水啊。”
    “爹,我知道了。我玩一会儿就去找你。安安,你乖乖地等哥哥给你带花,可甭磕破脑袋。”
    关平安乖巧的点了点头,朝他挥了挥手,羡慕地看着哥哥一蹦一跳地与其他孩子结伴离开。
    她多想说,哥哥,你们去老林子替我瞧瞧陷阱吧……
    打谷场上,第三声敲钟声响起。
    老支书拿着大喇叭,激情四射的先读了一份公社关于春耕事宜的通知,接着讲了一通什么要争取成为公社第一先进生产队。
    虽说马六屯从来都摸到全公社前三,不对,不倒车尾已经不错了,可不一点也不耽误大伙被鼓舞的热血沸腾。
    尤其等老支书发言完毕,接着嘶声裂肺地嚎唱起一曲《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刚,比铁还硬……
    一时之间。
    天地间响起汇集几百人的高亢歌声,一个个激动的奔向田间,有那热血的已经拿起手中的农具干起活来。
    很快田间地头呈现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色。
    这样巨大的冲击让关平安内心震撼不已。原来一首歌,连词都算不上的一首歌,它居然能来到如此大的能量。
    她好像小看了这个朝代的职权者。
    关有寿这次和他二哥一组,负责翻地。
    翻地在南方是真翻翻地,顺带着将土块打打散,接着就能种了。可在北方,那还真不行。
    今天的翻地任务,可不光光是翻土,还得从田地的这一头到了那一头,用铁犁犁成一条条笔直的土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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