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问:“将军当真不去看一看?”
    霍玄本来对修葺这种事情没什么兴趣,可是见肖折釉这般问,他倒也没拒绝。起身陪着肖折釉逛了逛府邸。
    肖折釉带着霍玄一边瞧着府里改过的布置,一边细细跟他解释。
    “……再过两个月,这边一整个花圃里就会全开芍药,一定好看得很。”肖折釉指着前方一大片花圃,比霍府勿却居后院的花圃还要大上许多。
    霍玄望着眼前的花圃,忽然说:“你也喜欢芍药。”
    “是呢,是喜欢。很多人喜欢牡丹,将牡丹捧上花中宝座。又因芍药和牡丹有几分相似,可芍药花形妩媚,花色艳丽,便被认为比之牡丹落了下乘。”肖折釉摇摇头,“我却觉得芍药有它自己别具一格的美,婥约堪宜。”
    肖折釉眯起眼睛望着前方一大片的花圃,如今还不到芍药怒放的时节。甚至因为这处花圃是新辟出来的,连花苗都还没有引过来。可是肖折釉望着这片花圃,眼前似乎已经是一幅芍药缱绻的画卷了。
    霍玄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芍药,殿春之花,又名将离。美之美矣,其意却略萧索。”
    肖折釉偏过头,有些意外地望着霍玄。
    “在周围种一些艾草罢。”霍玄道。
    “好,”肖折釉点头,“的确是需要一些肆意生长的花草相绕才好。”
    “对了,”肖折釉又想到一事,“终于将将军府收拾妥当了,我想去看望漆漆。自成亲之后,我便没有再见过她了。如今她一个人住在外面,我有些不放心,想去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霍玄点了一下头,说道:“去罢,让归弦跟着你。”
    肖折釉犹豫了一下,又问:“只是不知道会不会给将军带来麻烦?如今陛下派来的人一直守在府外……”
    霍玄笑了一下,说:“无妨,你出府的时候那些人未必会跟着你。就算跟着你也不用担心,当他们不存在就好。”
    霍玄顿了一下,又说:“若是有什么事情,最近便办了罢。再过一段时间,恐怕出府就没有眼下这般容易了。”
    肖折釉疑惑地看了霍玄一眼,却也不多问。
    第二天肖折釉就带着归弦出了将军府,去了漆漆如今住着的宅子。
    归弦在院门外叩了叩门,橙桃儿小跑着来开门:“二奶奶!”
    归弦在一旁提示:“如今该改称呼了,应当称夫人。”
    霍玄与霍家根断义绝搬出霍家的事儿已经传开了,橙桃儿立刻反应过来,笑嘻嘻地说:“夫人!是奴婢口误说错了!”
    “不碍事的,”肖折釉笑了一下,一边往里面走一边询问:“漆漆最近可还好?嗯……有没有再闯什么祸事?”
    橙桃儿急忙说:“这段日子姑娘从来没出去过,一直在家里研究烧瓷呢。不仅请了师父来,还寻了好些制瓷方面的书来看。”
    肖折釉放心地点点头。不过漆漆能够安心研究制瓷器倒是让她心里有些意外。
    “漆漆现在在哪儿呢?”肖折釉问。
    “夫人过来的时候,奴婢就在院子里,也不知道姑娘在哪儿,许是在屋……”橙桃儿话还没说完,就说不下去了。
    肖折釉顺着橙桃儿的目光看去,便看见了漆漆,坐在墙头上的漆漆。
    肖折釉心里的那份安心瞬间便没了,她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墙边,仰着头望着漆漆,漆漆跨坐在墙头,望着院外。
    一旁的橙桃儿眼珠子转了转,小声咳嗦了一声:“姑娘……”
    “什么事啊?”漆漆不高兴地转过头来,却在看见肖折釉的是很愣了一下。
    “姐,你怎么来了?”漆漆忽然有些紧张,她急忙从墙头上一下子跳下来。
    “你坐在墙上做什么呀!都已经十三岁了,能不能安分一点!”肖折釉皱着眉,是真的替漆漆着急。她这个样子,恐怕连亲事都是难题。
    漆漆尴尬地笑笑,一边往回走,一边说:“我就是爬上去坐坐嘛!”
    肖折釉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她给归弦使了个眼色。归弦了然,立刻纵身一跃,立在墙头。
    漆漆的脸色变了变,最终“哼”了一声,气冲冲地大步往屋子里走去。
    归弦很快跳下来,贴着肖折釉的耳朵细细禀告。肖折釉的心不由沉了沉。
    第70章
    肖折釉应该想到的,师延煜在附近也有一处宅子。归弦立在墙头的时候,正好看见师延煜蹲在一条窄巷尽头给那一小堆野花浇水。
    肖折釉一口气哽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
    她早就有了思想准备,知道漆漆是个不靠谱的。就算她真的主动向谁家公子示好,肖折釉也随她了。可是,师延煜不行,真的不行。
    不说这个人身份实在是太高了些,就说这个人的为人,太过阴狠。而漆漆不仅身份差了太多,性子莽撞得更是不合适。
    “漆漆……”肖折釉追过去。
    漆漆坐在小杌子上,捏着手里制陶的泥巴,她抬头望着肖折釉,说:“别又啰嗦我,我就是爬上去乘凉而已!”
    肖折釉在她身边坐下,帮着她一起捏泥,说:“姐不啰嗦你,只一句,你长大了,做事要有分寸。”
    漆漆捏泥的动作停了一下,又继续。
    说到底,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即使是母女,肖折釉也不想强硬地干涉子女的决定,更何况她与漆漆不过是姐妹。原本漆漆年纪小,肖折釉并不怎么担心她闯祸,她担心的是漆漆的里子长歪。可是漆漆也已经长大了,她该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了。
    肖折釉果真不再谈起,只和漆漆说些其他的事情,直到傍晚才离开。
    马车刚走了没多久,就有另外一辆马车追上来。追过来的马车没有超过去,只和肖折釉的马车并驾而行。
    “这么巧啊。”师延煜掀开车窗边的帘子,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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