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玄一直在一旁看着她把姜汤喝下去,才说:“去床上歇着,多盖一层被子。”
    霍玄又叮嘱了绛葡儿和绿果儿两句,才退出房。
    “表姑娘,您没事真是太好了!吓死我们了!”绛葡儿一边从柜子里抱被子一边说。
    绿果儿则是说:“表姑娘,将军的衣服落在这里了。要奴婢送过去吗?”
    “不用,放那里就好。”肖折釉望着被她放在三足高脚桌上的玄色锦袍,“你们两个今天也吓着了,都去歇着吧。”
    两个小丫鬟应着,悄声退出去。
    肖折釉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又掀开被子起身,就着烛光,模仿霍玄袖口、衣襟处的暗纹,将他衣摆处划开的小口子缝好。
    肖折釉将衣服仔细叠了,才重新回到床上去。
    挺冷的,她扯了扯两层被子将自己裹住。
    肖折釉一直睡到下午才醒来。
    “表姑娘,您可醒啦!”绛葡儿过来摸了一下肖折釉的额头,笑着说:“不烫了,脸色也好多啦!奴婢去给您端饭!”
    肖折釉点点头,又问:“将军一直留在驿馆吗?”
    刚进屋的绿果儿随口说了句:“表姑娘一醒过来就问将军。”
    肖折釉怔了一下,才装作随意地说:“你哪里懂,我是担心耽误了将军的行程。如果因为我的事情耽误了将军事情,那可就不好了。”
    绿果儿根本就没在意,她一边扶着肖折釉下床,一边说:“表姑娘,您一定想不到谁来了驿馆!”
    肖折釉偏过头,疑惑地看着她。
    绿果儿笑嘻嘻地说:“郡主啊!盛夕月郡主居然来了驿馆,正和将军说话呢!”
    肖折釉微微怔了一下。
    绛葡儿把饭菜端进来,笑着说:“将军吩咐奴婢一直将饭菜温着,等表姑娘一醒就端过来呢!”
    肖折釉笑了一下,她的确是饿了。肖折釉坐在饭桌前,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摆在身前的一个白瓷葵口小碗,碗里装着小半碗粉嘟嘟的虾。
    肖折釉吃了一只虾,莫名想起霍玄剥虾时手指尖的动作。
    她换了身衣裳,梳洗过后,带着绿果儿去后院走走透透气。
    肖折釉出了屋,走在驿馆后院的抄手游廊里,便远远看见霍玄和盛夕月的身影。霍玄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的目光落在远处的一个假山上。盛夕月站在他身边,仰着头望着他,笑着对他说话。盛夕月虽不算是天姿国色,却也姿色上乘。她望着霍玄的时候,眼睛里的光格外明艳,十分好看。
    霍玄的目光随意一扫,就看见立在廊柱旁的肖折釉。
    “折釉。”霍玄喊了一声。
    肖折釉也不好这个时候转身走开,只得带着绿果儿迎上去,恭敬地给盛夕月郡主行了礼,又给霍玄问了好。
    “身体可还好?可还有不舒服?”霍玄问。
    “没有呢,都很好。耽误将军的行程了。”肖折釉略有歉意地说。
    霍玄的目光落在肖折釉的脸上,见她脸色的确好了很多,才道:“无妨。”
    “折釉是生病了吗?怎么生病了呢?”盛夕月眼珠子转了转,笑着拉住肖折釉的手,“一定是将军太粗心了,害得这孩子生了病!”
    她又蹙着眉略埋怨地看了霍玄一眼,笑道:“将军,你这长辈做得可不怎么好,没把孩子照顾好呢。”
    肖折釉有些不爱听“孩子”这个称呼,她浅浅笑起来,反握住盛夕月的手,说:“郡主,您不过比折釉年长四岁,更何况天真烂漫花儿一样好的年纪,折釉哪敢当您的晚辈。”
    看着肖折釉脸上浅浅的笑,盛夕月愣了一下。她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又挑不出肖折釉话中的错处,一时之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她索性不纠结肖折釉刚刚说的话,反而更亲昵地对肖折釉说:“折釉,我这次要跟着延煜表哥一起去沧芮州探亲。咱们可以结伴同行了!有你陪着,这路上肯定不会无聊啦!”
    肖折釉看了一眼霍玄的脸色,她对盛夕月浅浅笑着,并不能多说什么。
    “郡主,臣因公而行,这一路必是忙于赶路,恐不方便同行。”霍玄忽然开口。
    “那有什么不方便的?”盛夕月松开肖折釉的手,走到霍玄面前,仰着脸望他,“我也着急赶路呀!一起赶路嘛!再说了,折釉跟着你赶路,这一路一定又无聊又辛苦!有我陪着她,不仅能给她解闷,还能照顾她呢!我可比你细心!”
    肖折釉低着头,轻声说:“郡主这话严重了,折釉不敢让郡主解闷,更不敢叨扰郡主。”
    盛夕月皱了下眉,转头看着肖折釉,问:“你是不是讨厌本郡主,所以是你不想和本郡主同行?”
    肖折釉以前并不觉得盛夕月讨厌,可是自从昨夜开始,她便不太能喜欢盛夕月了。肖折釉低垂着眉眼,恭敬地说:“郡主误会了,您是金枝玉叶,折釉哪里敢讨厌您。”
    “这不就结了!”盛夕月重新开心地笑起来。
    霍玄看了肖折釉一眼,沉默不言。
    “将军、夕月,原来你们在这里。”师延煜从前院走进来,他对肖折釉点了下头,“肖姑娘也在这里。”
    肖折釉屈膝,问了声好。
    霍玄的目光落在肖折釉微微弯了一下的膝盖上,忽然有些不太高兴。
    “折釉,你身子未完全好,回屋子里好好休息。”霍玄语气里的那一丝不悦很明显。
    肖折釉应了声“是”,才带着绿果儿转身回房。
    霍玄的目光一直凝在肖折釉的纤细瘦弱的背影上,他不太愿意看见肖折釉对这个人行礼,又对那个人行礼。
    盛夕月有点疑惑,师延煜却是隐约知道霍玄的不悦似与肖折釉有关。师延煜顺着霍玄的目光看向逐渐走远的肖折釉,他不禁想到那一日脚踝被蛇缠住还能淡然说话的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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