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时间一长,向小楼又有些觉得坐立难安。
    虽然那天阮绿棠允许她留在阮家了, 可保不准只是一时心血来潮,不一定什么时候就改了主意。
    毕竟阮绿棠给出的理由是, 向小楼很有魅力,守灵夜那晚的那个献吻她很满意。这足以说明, 阮绿棠留下她不是单纯的大发慈悲,而是和阮明远一样,想让她成为她的掌中雀。
    可在葬礼结束后的这半个月, 阮绿棠和她连话都没说过几句,更别提进一步的亲密接触了。
    这可不妙。向小楼抠着手指回想起上次和阮绿棠见面的情景, 还是她偶然早起打着呵欠去吃早饭时, 阮绿棠坐在餐桌对面遥遥地看了她一眼, 和她说了句早。
    然后然后阮绿棠喝了牛奶就去公司了。
    她蹙起眉,仔仔细细地回想着当时阮绿棠的表情, 冷冷淡淡的, 一如平常。阮绿棠的目光甚至只是在她身上一扫而过, 不带一丝感情,就像是在看一盏灯、一把椅子。
    向小楼顿时心慌起来,她这几天过得太过悠闲, 忘记了自己和阮绿棠的感情基础太过薄弱,细算下来,不过是只接了两次吻的关系而已。
    向小楼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晰,她很漂亮,但没有漂亮到令人念念不忘抓心挠肝的地步。
    而阮绿棠的美丽丝毫不输于她,更何况,阮绿棠还很有钱。她这样的人身边,最不缺的应当就是献殷勤的漂亮女孩。
    年轻漂亮又有活力的女孩们,和比自己大了几岁的爱慕虚荣的父亲的小情人,闭着眼睛都知道该怎么选。
    向小楼陡然生出了巨大的危机感。
    她愈发确定起来,阮绿棠那天会同意她留下来不过是被那个缠绵的吻冲昏了头脑。而等她冷静下来,那点暧昧的情愫很快就会被迅速冲淡。
    到那个时候,阮绿棠最多不过是给她点补偿费当作赔礼,但如果阮绿棠冷酷一点,可能就直接叫她打包行李滚出阮家了。
    她越想越心惊,开始在心里痛恨起自己的不努力。无论真心还是假意,在阮绿棠为她着迷之前,她都必须打起精神来。
    向小楼想着,低头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
    往常这个时间她已经戴着眼罩睡美容觉了,只是今天晚上多喝了杯咖啡,一直静不下心来,才开始有空思索起自己的处境和阮绿棠的态度,不知不觉竟然到了这个点。
    既然已经这么晚了,不如再熬一熬,等阮绿棠回家?
    向小楼正纠结着,突然听见一阵汽车发动的声音,她趴在阳台一看,楼下停了辆车,是阮绿棠的。
    司机停了车,绕到后座开了车门,扶着阮绿棠下了车。
    向小楼站在高处,看不到阮绿棠的脸,只能看到她头顶乌黑浓密的发丝,以及她有些虚浮的脚步。
    她好像是喝醉了,连身形也有些不稳。
    向小楼这样想着,连忙下了楼。她走到楼梯下半段的时候,司机正好搀着阮绿棠走了进来。
    她这才看清楚了阮绿棠的模样,安静地站在那,眼眸低垂,神色恍惚。
    司机看到她,赔着笑说:向小姐,小阮总今天酒喝得有点多,还要麻烦您照顾她一下。
    向小楼点头应下,从他手里接过阮绿棠,又喊厨房里的阿姨去煮碗醒酒汤。
    阮绿棠不像普通的醉鬼,神志似乎还很清醒,走路时也没将重量全压在向小楼身上,非常配合地被向小楼扶到了沙发上。
    向小楼给她腰后垫了个抱枕,让阮绿棠能坐得舒服一些。
    做这个动作时,她离阮绿棠近了些,阮绿棠身上的酒气更明显了。而且那股酒气中,好像还混上了另一股气味。
    向小楼吸了吸鼻翼,想仔细辨别一下,却又被浓烈的酒味熏了回来。
    她低声嘟囔一句: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阮绿棠难受地揉了揉太阳穴,说:遇到了老朋友,多喝了几杯。
    本来向小楼那句话只是自言自语的抱怨,她没想到阮绿棠竟然会听见,还一五一十地回答了她的问题,顿时有些尴尬。
    恰巧阿姨端着醒酒汤来了,向小楼连忙起身把位置让开,好让阿姨把汤端给阮绿棠。
    但她一起身,又变了主意,向小楼伸手接过醒酒汤,对阿姨笑了笑:这里有我照顾,你去休息吧。
    厨房阿姨愣了愣,迟疑地看了看阮绿棠,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向小楼一手端着碗,用勺子舀了一勺,吹凉了才送到阮绿棠嘴边:来,张嘴。
    阮绿棠没张嘴,倒是睁开眼瞧着向小楼。
    她和向小楼不一样,喝了那么久酒脸也不怎么红,只是在眼尾有些微的红,晕在瓷白的脸上漂亮极了。
    向小楼被她看得心慌,她揣摩着阮绿棠的心思,把勺子递到了自己嘴边,张口把醒酒汤含进了嘴里,又拉着阮绿棠的胳膊凑了过去。
    在这个过程,阮绿棠都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没说话,也没制止。
    可向小楼刚贴上阮绿棠的嘴唇,就被她一偏头错开了。
    阮绿棠的薄唇在向小楼光滑的脸颊上擦过,留下一路柔软细腻的温热触感。
    向小楼的动作滞住,她茫然无措地看了看阮绿棠的侧脸,咕咚把醒酒汤咽了下去。同时心里蓦地多了股恼羞成怒的怨气,因为刚刚阮绿棠拒绝她示好的举动。向小楼既觉得丢脸,又觉得难堪,还有一点不易察觉的失望。
    阮绿棠却对她复杂的心理毫无所觉似的,微拧着眉,低声喊热。
    她喝了酒,身上燥热也很正常。
    向小楼赶紧收拾好情绪,伸手试了试阮绿棠额头的温度,入手温热,比她自己的高了些,但没大碍。
    让她吹会儿冷风得了。向小楼还有点怨气,忿忿地想着,刚想把手抽回来,阮绿棠却贴着她的手心蹭了蹭。
    向小楼先是一愣,随即又反应过来,她在阳台吹了冷风,体温较阮绿棠的低些,阮绿棠应该是觉得碰起来比较舒服。
    阮绿棠身上的热度从相贴的皮肤传到了向小楼的手心,热热的,有点像小火苗。
    向小楼翻了翻手,用指背贴了贴阮绿棠的额头,又沿着她精致漂亮的脸侧滑了下来,用手托住了阮绿棠的脸庞。
    她的手心被阮绿棠的温度烫热了,凉意消失了,阮绿棠皱了皱眉,睁开眼用黑亮的眼眸不满地看着向小楼。
    她第一次这样直接的表达不悦的情绪,可向小楼一点也不怕,谁让阮绿棠现在是个醉鬼呢,还是有求于她的醉鬼。
    于是向小楼笑了笑,扣住她的下巴往自己这里带了带。
    阮绿棠没有反抗,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她,想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向小楼用微凉的鼻尖蹭了蹭阮绿棠的,动作亲昵,语气暧昧:我身上其他地方也很凉,你想要吗?
    阮绿棠虽然依旧没有开口,本就幽黑的眸色却又深了几许,眯着眼睛饶有趣味地看着她。
    她又蹭了蹭阮绿棠的鼻尖,慢慢地在阮绿棠脸上游走,与她脸颊相贴。
    向小楼的肌肤柔软细腻,却又带着玉般的凉意,抚平了阮绿棠的燥热,令她舒服的微叹一声。
    向小楼便像得了鼓舞似的,愈发得寸进尺。她一只手抓着阮绿棠的胳膊,另一只手则沿着阮绿棠的下巴慢慢下移,一点点探到领口,五指灵活地去解阮绿棠的衣扣。
    阮绿棠穿的是商务套装,衬衫衣扣系到了第二颗,只露出一点修长的脖颈。
    她解开第二颗衣扣,又去解第三颗。阮绿棠的衣领敞开,露出象牙白的大片肌肤,与深刻平直的锁骨。
    向小楼还要继续往下,手却突然被阮绿棠抓住了,举在半空动弹不得。
    她用疑惑的目光去看阮绿棠,却见她微皱了眉,说:不要这样。
    这样,哪样?不要趁人之危,趁她醉酒的时候勾引她?
    向小楼怔了怔,脸唰地红了。
    一连被阮绿棠拒绝两次,刚才还未完全散尽的恼羞成怒的怨气一下子加倍在向小楼心中炸燃,混杂着她那点小小的自尊心,令她无法再忍受下去。
    她也是有脾气的,向小楼这样想着,腾地起身,转到窗前猛地拉开玻璃,让冷风毫无障碍地猛灌进来,呼啸着朝客厅吹去。
    接着,向小楼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阮绿棠悠闲地转到窗前,伸手把窗户关上,她眼神清明,哪有一丝醉意。
    系统吐槽道:明明没醉,干嘛还非要装醉。
    阮绿棠回到客厅,边喝醒酒汤,边和系统说话:你懂什么,这叫情、趣!
    系统不屑:让人喂汤的情趣吗?
    阮绿棠歪了歪脑袋:看向小楼怎么绞尽脑汁勾引我的情趣。
    系统:
    向小楼第二天下楼时,就看到餐桌上有份文件,她四处看了看,却没看到阮绿棠。
    于是她提高了音量问:这里怎么有份文件?
    厨房阿姨探出头,应道:是小阮总落下的,她刚还打电话来要人给送过去呢。
    向小楼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文件:我去送吧。说完,不等阿姨回答,她拿起文件就去了公司。
    她推开门,却看到阮绿棠身边还坐着一个人,是个和阮绿棠年龄相仿的漂亮女孩。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都开工开学了吗?
    感谢艺艺和老色批的地雷,以及42926838的营养液x25,灼煜x10,还有烟酒和退的5瓶营养液~明天也会努力更新!!
    第81章 向小楼(9)
    向小楼睡了一觉, 养足了精神,理智又回归了脑海,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昨晚的冲动行为有多不应该。
    她原先的倚仗阮明远已死, 阮家现在是阮绿棠做主, 她没搞定阮绿棠,还属于寄人篱下的状况,怎么有底气去和阮绿棠闹脾气的?
    向小楼思来想去, 觉得自己肯定是被那一口醒酒汤给喝晕了。
    什么醒酒汤,迷魂汤吧!她腹诽一句, 狠狠揉了把脸,冷静下来分析片刻, 发现问题还是出在阮绿棠身上。
    原因无他,主要是阮绿棠和阮明远太不一样了。
    阮明远是个五十多岁不苟言笑的成功男人, 他的外表、气质、思想,以及行为习惯等等都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向小楼,他们是不同世界的人。向小楼面对阮明远时, 下意识就给两人之间画好了分界线,她能无比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所要做的, 就是无条件服从阮明远的安排。
    而阮绿棠, 年轻貌美, 虽然态度冷淡,脸上却总挂着一抹浅笑, 给人一种她很好讲话的错觉。
    就连面对父亲给她找了个年纪差不多的小妈这个问题时, 她也没把矛头指向向小楼, 反倒是一直客客气气地喊她向小姐。
    尤其是葬礼那天,她说的那些话,什么留下向小楼不是为了阮明远的缘故, 而是向小楼自身的魅力之类的。
    因为种种这些,向小楼模糊了两人的界限,她更多的是把阮绿棠看作了年纪相仿的女人,而非掌控着她衣食住行的金主。
    向小楼拧巴着脸,有些头疼。
    她昨天为了一时解气,开了窗就上楼睡觉去了,把喝得醉醺醺的阮绿棠一个人丢在客厅不管,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如果阮绿棠什么都不记得了最好,但要是阮绿棠不仅记得,还因此生气了,那她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向小楼越想越心焦,急忙洗漱完下了楼,想要看看阮绿棠的反应。
    谁知道阮绿棠竟然那么敬业,宿醉过后还能起了大早去上班。
    幸好她落下一份文件,向小楼才能以此作为借口去公司探探阮绿棠的口风,视情况决定下一步的战略计划。
    只是她没想到,阮绿棠的办公室里竟然还有第二个人
    向小楼呼吸一滞,随即又不着痕迹地换上个温柔亲切的表情,笑着去看阮绿棠:小棠,你的东西落家里了。
    她把家里两个字咬得很重,像是在强调所有权一般。
    说着,向小楼偷偷瞥了眼那个女孩,只见那人看了看她,又去看阮绿棠,很惊讶的样子。
    阮绿棠看到了她的小动作,哪里会不知道向小楼那点弯弯绕绕的小心思,她心里觉得好笑,又想逗逗向小楼,于是特意客客气气地回道:麻烦你了,向小姐,下次可以直接请司机送过来的。
    虽然阮绿棠一向是这么喊她的,可在向小楼特意强调自己住在阮家后,她再用这么个客气生疏的称呼,真有点打脸,当然打的是向小楼的脸。
    向小楼顿时有种撞上铜墙铁壁的感觉,她咬了咬后槽牙,温温柔柔地笑了起来:我们这种关系,你不用和我客气的,小棠。
    她话说得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既没说假话,也没说大实话,至于别人想怎么理解,那可就不关向小楼的事了。
    幸好阮绿棠这次总算没有再拆她的台,点了点头接过文件,随手翻了起来。
    向小楼刚松了口气,却突然又闻见一缕若有若无,似近似远的,带点清新的青柠气息。
    两秒不到,向小楼就找出来气味的来源,是那个女人身上的香水味道。
    只不过,这个味道好像有点熟悉,在哪里闻见过一样。而且,就在不久前,好像、好像是昨天昨天晚上!
    向小楼蓦地想了起来,昨天她在阮绿棠身上闻到的,和酒味混合在一起的香味就是这个!
    难道说,阮绿棠昨天昨天一直和她在一起,阮绿棠口中的老朋友就是她?
    向小楼心情复杂地多看了那女人两眼,终于忍不住开口对阮绿棠说:小棠,怎么也不介绍一下,这位是?
    阮绿棠停下翻文件的动作,简洁地介绍了下:向小姐,这位是米音。米音,向小姐。
    米音主动朝向小楼伸了手:向小姐你好,我是棠棠的朋友,之前就听棠棠说起过你。
    棠棠,叫得这么亲密。向小楼心里有点酸溜溜的,但下一秒,她突然反应过来,米音说阮绿棠说起过她,是怎么说的,说了什么?用的什么身份,阮明远的情人,她的小妈,还是还是她的预备情人?
    向小楼一晃神的功夫,阮绿棠已经看完了文件,又把它递给了米音。
    两个人开始讨论起工作上的事,向小楼知道自己应该识趣些主动离开,可这样一来,办公室里就又只剩下阮绿棠和米音两个人了。如果她们想做些什么,就再方便不过了。
    想到这里,向小楼磨磨蹭蹭地赖在一旁就是不走,还好阮明远之前养的一面墙的鱼还在,她便站在鱼缸前静静看着,顺便监听两人的谈话。
    许是被她这个超大人形电灯泡存在感太强了,米音没待多久,没几分钟就走了,走之前还特意和向小楼打了声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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