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想到那位蔺先生也会过来,甚至还和宁先生相处的很好,他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既羡慕又有些酸涩。
    史先生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你如果想过去和他说说话也不是不可以。”
    奚大哥摇头,敛下眼底的落寞:“他不会希望看到我的,我还是不去打扰了,我本来一开始过来只是想近距离这么看看他就好了。”
    史先生颌首:“对了,我派人跟着奚青昊的人说他从工作的地方跑了,目前不知道在哪里。但他应该没出c市,没有他的登记信息或者别的。”
    奚大哥对奚青昊的事压根不在意:“大后天就是他每个月还款的日子,如果他不出现,那直接走法律程序。”说到这,奚大哥眼神沉下来,尤其是想到都是对方害得他们一家和宁先生不能相认,甚至为自己没有赶尽杀绝而不郁。
    而奚大哥口中的奚青昊自从再见到宁长青受到刺激后,压根不愿意再当什么钢琴师,想到自己像是不得见光的老鼠一样躲着不能见人,他又气又崩溃,尤其是他唯一依仗的第五个玉坠也被毁了,他更是彻底绝望了。
    但想到自己还欠奚大哥的那些钱,他跑了之后去找了宁正涛,想从他手上将之前挥霍买的东西给卖出去帮他还债。
    结果宁正涛跟一群狐朋狗友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甚至直接嘲讽了他一顿。
    奚青昊差点没忍住一酒瓶子砸了宁正涛的脑袋,好在最后理智回来他又回去了,可瞧着窄小的员工宿舍,想着自己一辈子都在还债,不甘心让奚青昊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
    于是没多久顺利摆脱跟着他的人跑了,不就是一千多万吗?
    凭他的脸只要再让一个人为他沉迷,只要让对方心甘情愿为他掏出这么多钱,等以后他重新翻身了,宁长青给他等着,这笔账他们再好好算。
    奚青昊跑了之后直接去一家比较出名酒吧应聘服务生,这里虽然鱼龙混杂,但也容易结交贵人,他眼光毒,加上认识的人不少,虽然自己名声坏了,但也不是没有暴发户不看重家世只看中他的脸。
    奚青昊来了几天,盯准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模样还行,出手很大方,他找人问过,的确是突然暴富,这两个月几乎天天都来。
    奚青昊选准之后,故意和本来应该服务这个包厢的人换了,准备一番后端着托盘上的酒过去了。
    只是他刚到了这一层,还没走到男人所在的包厢,突然眼前被两个彪形大汉挡住了去路。两个保镖模样的男人一身黑,戴着墨镜,足足一米九,虎背熊腰的,低头看着他,瞧不出模样,但显然来者不善。
    奚青昊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还以为是奚大哥找来的人:“你、你们是什么人?”
    两人却是打量他一番:“你就是奚青昊?”
    奚青昊想着如果是奚大哥的人不可能不认识他:“你们……”
    两人看他这模样知道没找错人,直接将他提起来,三两步扔到了尽头的一间贵宾包厢:“我们老板找你。”
    奚青昊压根没反应过来直接被扔到了一个昏暗的包厢里,他摔得膝盖手臂一疼,在地毯上坐起来,抬头就看到不远处的沙发上坐着一个面容苍白的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模样很好看,但苍白得过分,有种常年久病不愈将死之相,眉眼冷漠,耷拉下眼皮,那么低垂着眼看人时有种阴郁感。
    只是奚青昊盯着盯着,总觉年轻男子的模样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第75章 运气爆棚
    奚青昊被年轻男子这么盯着, 感觉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他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你到底是谁?你找我做什么?我不认识你吧……”
    他说着余光往后瞧,昏暗的包厢里除了这个病态瘦弱的男子, 没有别的保镖, 他猜想着如果自己此刻拉开门跑能逃脱的可能性有多少。
    奚青昊可不觉得这人会是来帮自己的,找茬的可能性更多。
    他还是奚家二少时得罪了不少人, 如今自己成了这幅模样,他瞧着这人又熟悉,指不定就是来找他出气。这种地方若是真的出点什么事, 加上这里又是贵宾包厢,能订到这个包厢的非富即贵,动动手指头就能捏死如今的自己。
    年轻男子瞧着他这小动作,在奚青昊蓦然转身时,掩唇咳了起来。
    奚青昊趁着这个功夫, 手已经摸到门把手,却只听身后男子很低的声音, 轻飘飘传来:“你确定不看看桌上的支票再走吗?”
    “支票?”奚青昊的动作因为捕捉到这两个字停了下来,他之所以来这里就是为了钱, 甚至为了榜上一个肯为他花钱的,难道这人是以前见过他, 专程为他来的?是看上他了?
    想到这, 奚青昊纠结一番后重新走了回去,等看到桌上真的有一张支票。只是因为之前包厢太昏暗他没看到,他拿起来,等看清楚支票上的数额,一双眼放光:“一千五百万?”
    这数字太过巧合,让奚青昊不得不怀疑对方是有备而来, 知道他刚好缺了这么多。
    可瞧着这支票,想到只要将这个还给奚大哥,他以后就不用再看奚家人的目光,他能重新走上巅峰,以后将这些欺负过他的人都踩在脚下。
    奚青昊捏着支票,直接绕过茶几坐到男子一旁的沙发上:“你想要什么?我这个人?还是别的什么?”
    年轻男子的咳嗽声已经停了下来,可因为这发病,他整个人倚着沙发后背,像是下一刻就要没了命。他耷拉着眼皮,就这么瞧着奚青昊贪婪没下限的模样,突然低低笑了起来,却笑得人毛骨悚然:“你真的要拿走这一千五百万吗?”
    奚青昊赶紧护住这支票:“你什么意思?是你让人把我带来的,支票也是你让我看的,如今你想反悔不成?”
    年轻男子却是直起身,将支票一点点从奚青昊手中抽走,拿支票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可你不想得到更多吗?不想瞧着奚家没落,不想重回奚家?不想看着奚睿、奚父、奚母那些将你赶出奚家的人看不上你却又没办法动你的模样?甚至,将宁长青……也踩在脚下?”
    奚青昊想,他这段时日几乎想疯了,可他是最了解奚家的人:“你别开玩笑了,就算我想,但你觉得这可能吗?如今那一家三口可恨我恨得很,别说回奚家,我只要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都恨不得从没认识过我。”
    想到奚大哥对他的残忍与冷酷,奚青昊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忍不住攥紧,偏偏男子刚刚的话却燃起了他的贪欲,他太想了!
    年轻男子却是望着他这张脸:“我可以帮你办到。”
    奚青昊蓦地抬头,直勾勾盯着年轻男子:“你开什么玩笑?”
    年轻男子像是没看到奚青昊这压根不信的模样,慢悠悠捂着跳得缓慢的心脏,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我纠正一下你刚刚的话。奚家并非一家三口,加上宁长青,一共一家六口人。”
    奚青昊终于慢半拍懂了他的意思:“你是说……是说爷爷奶奶?”但他与这二老关系一般,因为没有玉坠的加持,两个老人虽然也疼他,但更看重的却是奚大哥。
    最重要的是,二老早些时候因为奚老爷子心脏不好,年前和奚老太太去国外疗养去了,他们如果知道换孩子的事,怕只会更讨厌他。
    年轻男子却是道:“如果你成了二老的救命恩人呢?”
    奚青昊:“这、这怎么可能?”等奚青昊喃喃说完,意识到年轻男子可能是想演一场戏,可事情哪里这么容易,甚至他都不知道二老什么时候回国,又怎么刚好那么巧?
    年轻男子像是看出他的想法,慢悠悠笑了:“就因为没这么巧,反而才不会让他们起疑不是吗?更何况,怎么不可能呢?正式介绍一下,如果你还没被赶出奚家的话,这次见面你应该能喊我一声二哥。”
    奚青昊:“??这、这……”他怎么不知道奚家还有一个孩子?
    年轻男子却不知想到什么,一双眼沉沉的,更像是躲藏在暗处的饿狼:“奚老爷子奚老太太已经认了我当干孙子。”也就是说,以后奚父奚母成了他的干爸干妈,还是直接越过二人。
    奚青昊难以置信:“你是怎么办到的?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你……你恨奚家人?为什么?你跟他们有仇?”
    年轻男子却是笑了:“仇?不,我和奚家没有仇,更何况,我只剩不到半年的命,我又能有什么目的?无非是我都活不久了,一个人下去孤孤单单的,想多拉几条命一起陪葬罢了。”
    奚青昊更不理解:“你既然和奚家没仇,难道……你和宁长青有仇?”
    年轻男子依然摇头:“我不认识宁长青。”
    奚青昊:“可你……”
    年轻男子望着一处,眼神幽幽的,却是笑了:“因为宁长青死了,有人和我一起死之前才会感受到痛彻心扉的痛苦与绝望不是吗?”为什么同样命不久矣,对方要活得这么自在这么滋润呢?甚至死之前还有一段这么美好刻骨铭心的爱情?他会亲手帮他摧毁这一切,让他死不瞑目。
    奚青昊莫名打了个寒颤,他一直觉得自己够狠,但不知为何,瞧着眼前浑身都透着一股子森寒的人更加胆颤。
    ……
    宁长青一行人吃过一起回酒店,直到蔺珩将人送到门口,宁长青站在门外想起什么:“你定的哪家酒店?”
    “嗯?”蔺珩摇头,“还没定,等你进去我去旁边的酒店看看。”他本来是想订的,但这家酒店已经满了,他过来的时候只想着订包厢,没想到酒店全都订满了。
    宁长青无奈:“那你什么地方都不用去了,这附近的酒店肯定也没空房间了。”
    b市突然这比赛场地附近突然多了六百个国内外过来的选手,加上来看偶像的,肯定附近的酒店全都爆满。除非蔺珩跑去更远的地方去住,但是以宁长青对他的了解,他明天肯定很早会过来送他,到现场看他比赛,一来一回不够折腾的。
    宁长青干脆打开房间的门:“先进来吧。”
    蔺珩迟疑一下,还是跟了进去,等关上门,就看到宁长青边摘帽子边道:“这房间是双人床,你要是不介意的话睡我们两个也够了。当然你要是介意,那边有沙发,也是能睡的,但估计会不太舒服,沙发长度不太够。”
    蔺珩听出他的意思,是怕自己介意他喜欢同性的事?蔺珩不自然转开身,想说自己也是,只是这些却不敢冒然开口:“自然不介意。只是我的行李还在楼下车库的车里。”
    宁长青也没跟他客气,把房卡扔给他:“我去洗澡,你下去拿了直接开门进来。”
    蔺珩瞧着他毫无防备的模样,显然并没有将他当成可能“觊觎”他的人看待,也不知庆幸对方这么信任他,还是无奈对方没意识到他可能的心思。
    蔺珩很快拿了行李上来,因为宁长青明天要比赛,这次是直接打乱240分进行晋级,很可能第一局就抽上之前是a组的对手,两人早早就歇了。
    只是蔺珩躺在宁长青身边,直到宁长青睡着,他才无声无息睁开眼,不敢动却也完全没睡意:这怎么可能睡得着?
    而另一边蔺家,蔺老爷子上了年纪之后觉少了也不怎么睡得着,他看了一会儿电视,觉得有些睡意了,才喊来管家推他上楼。
    管家边推着蔺老往电梯走,蔺老叹息一声:“幺儿又不回来了?他是不是又跑去找宁先生了?也不怕影响宁先生发挥?”
    管家白日里也陪着老爷子看了比赛,忍不住笑道:“老爷放心好了,宁先生那么厉害不可能这么容易受到影响的。”
    蔺老也笑了起来:“这倒也是,也多亏了宁先生,否则这时候老头我怕是一想到幺儿的病就愁得睡不着……”
    蔺老的话还没说完,客厅里的电话响了起来,管家只能先停下来过去接听,只是五分钟后听完表情却是格外凝重的回来了。
    蔺老本来没当回事,以为是那臭小子打电话回来,结果听到脚步声却没听到声音,回头看了眼,刚好对上管家迟疑凝重的表情:“怎么了?”别是臭小子或者姜姜他们出什么事了吧?
    管家不知道要不要说,他们这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得到那一家的消息了,从将人送出国后,蔺老头两年为了救回先生差点没用尽一切办法,加上蔺氏的事焦头烂额,大先生又帮不上忙,几乎都是老爷一人顶上。
    也就是这几年先生掌权,老爷才松口气,能养一养身体。
    管家最后还是开了口:“老爷,是国外疗养院的消息,说是……说是二爷没了。”
    蔺老恍惚了一下才意识到管家口中的二爷是谁,他捏着轮椅扶手的双手忍不住攥紧,枯枝般的手背上盘错着青筋,可即使不愿意承认,眼圈一瞬间还是忍不住红了。
    蔺老仰起头,长出一口气:“没了就没了,昏迷不醒躺了这么多年,早晚也有这一天。”他这么多年了依然想不通,他这辈子也没做什么罪恶滔天的事,可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为了那么点家业为了继承蔺氏,竟然对自己的亲弟弟下手,甚至找人绑了自己的亲弟弟,最后还给幺儿喝下那么毒的药,作孽啊,真的是太作孽了,当年他得知自己罪行暴露,直接倒是干脆,从楼上跳了下来,命是保住了,却再也没醒过来。
    管家知道老爷是又想起过去那些事,当初小少爷出事,老爷又要稳住蔺氏,又要瞒着,各种事情压下来,那段时间真的是太难了,甚至当时小少爷还不知道能活多久,结果就在这节骨眼,还出了那件事。
    可如今事情这般,管家还是轻声将刚刚接到的消息都说了出来:“听说一周前就没了,当时疗养院的院长是亲自打电话告诉的……临少爷,临少爷说会过来一趟,可到如今都没过去,打了电话过去已经是空号。院长找人去临少爷一直治病的医院,说是一个月前就失踪了,到现在都不知所踪。”
    蔺老眉头皱得紧紧的:“查到去了哪儿吗?”
    管家摇头:“不知道,但是院长那边也查了,没有回国的记录,应该还在国外。”
    蔺老回忆起过去那些事,额头上都是青筋:“那女人呢?她这些年都在做什么?”
    管家:“听说前几年……改嫁了,带走了大部分的财产,跟着新嫁的丈夫去了别的国家,是临少爷给的。”因为老爷说过不用再在他面前提及那一家的事,所以当时得到消息后,想着也不是大事,也就没说。
    蔺老咬着后槽牙,可等听到是临少爷同意的,还是没忍住抬起手遮住了眼:“那孩子……也是个可怜的。”
    管家有些迟疑:“老爷,当年的事……要告诉先生吗?据医院那边的话,临少爷和先生之前没被宁先生救治的情况一样,五脏六腑衰竭,怕是不到半年的命。临少爷失踪应该也与这有关,想必,是想在最后的日子出去散散心。”
    蔺老咬牙切齿:“告诉幺儿?怎么告诉他?告诉他他的二嫂当年为了保住属于害了他的二哥应该拥有的股份和财产,不惜直接给她的独子也灌下了那种毒药吗?”说到后来,蔺老也没忍住胸口急促的喘气,他至今都无法理解,那对夫妇到底是怎么想的?
    老二为了蔺氏落到自己的头上能顺利继承,不惜对自己的亲弟弟下毒手,灌了毒药埋了,如果不是幺儿命大,怕是十二年前就已经没了。
    结果事发之后,他要与老二断绝父子关系,从蔺氏的族谱里将老二除去,一旦老二不是蔺家人,那么属于蔺家的股份以及给他的财产自然是要收回的。
    当时老二已经跳楼昏迷不醒,即使蔺老真的断绝关系也不可能真的不管老二,可结果,他那二儿媳妇为了保住财产和股份,竟然觉得只要一毒还一毒就好了,弄到了老二让人喂给幺儿的毒,竟是喂给了自己的儿子。
    虎毒不食子!
    蔺老想到当时二儿媳抱着奄奄一息的孩子过来时,差点没自己气疯了,他直接喊着要报警,连之前的事一起都直接说出来算了,什么影响他都不管了,可结果,那孩子却在恳求他放过自己的母亲,放过他们一家。
    那孩子喊他一声爷爷,那时候才十二三岁,他最后在孩子祈求的目光下,彻底无奈,他已经没力气再继续跟他们一家争论,如今一家三口,昏迷不醒的,中毒不轻的,还有一个连亲儿子都不放过的,他还能怎么样?
    蔺老最终彻底放弃那一家,将蔺氏的股份换成钱包括属于老二的财产给了他们,足够他们这辈子治病待在国外疗养,随后十二年,他甚少再让人提及那一家子。
    但那孩子的事蔺老瞒了下来,他不愿让幺儿因此又背负上沉重的枷锁,这事本来罪魁祸首是那对夫妇,是他们造的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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