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他们将孩子从别的父母身边抢走了,可却又对他这么不好。
    她当时难受极了,想着要做些什么,他忍不住打了电话给睿睿,让睿睿帮忙替宁先生找亲生父母。
    可此刻放在面前的……是什么?
    宁先生怎么会跟他们家睿睿有血缘关系呢?
    一个让她几乎无法承受的念头涌入脑海,她想到自己见到宁先生时那些不对劲,每次看到宁先生她总觉得一种很亲切,这种感觉甚至从初识再也没消失过。
    奚母艰难将目光从这份报告上转开,她看着对面的奚大哥,她张嘴想问出来,可还没说话,泪却已经流了下来:“睿睿啊,你告诉妈,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可能的对不对?这怎么可能呢?”
    没道理的啊,她甚至从未怀疑过,怀疑过也许小昊不是自己的孩子。
    可睿睿的反应太不对劲了,这让她明明觉得最不可能,可心头那种莫名的预感,却仿佛要成了真。
    奚父整个人都傻了,赶紧那袖子去给奚母擦眼泪:“你们娘儿两到底打什么哑谜?到底怎么回事?这个宁先生怎么回事?怎么跟我们家有血缘关系呢?”
    奚大哥红着眼眶,望着奚母近乎崩溃的目光,不忍却还是斩钉截铁说了出来:“爸,你看到的这份报告中的宁先生他是我的弟弟,有血缘关系的亲弟弟。”
    他这话让奚父彻底懵了,却让奚母终于忍不住捂着脸哭了出来。
    奚父整个人都是僵硬的:“奚睿!你到底在说什么鬼话?你妈只生了你和小昊两个,怎么突然跑出来一个有血缘的亲弟弟?”
    奚大哥听着奚母的哭声,也没忍住无声哭了出来:“爸,我没说鬼话。宁先生的确是我的亲弟弟,二十年前,奚青昊的亲生父母为了让他能当富人家的少爷享受荣华富贵,将宁先生和奚青昊换了。过去二十年,那对恶人在知道宁先生不是他们亲生孩子的时候,对他很……不好。可他们的亲儿子在我们家,却享受着本不该是他的一切,甚至、甚至……在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后,不仅没想过纠正这一切,反而与那对恶人同流合污,甚至想要将宁先生的名声彻底毁了不说,还要将他赶走,彻底不让我们发现真相。”
    奚父听完整个人傻了眼:“你……在说什么?”
    可等喃喃出声,再去看身边哭成泪人几欲昏厥的妻子,他将人扶住,脸色也变了,“你说的都是真的?”
    奚大哥红着眼拿出手机找到宁长青的照片:“爸,你觉得是奚青昊更像我们家孩子,还是宁先生更像?”
    奚父望着手机上面对镜头面容清冷俊美的年轻人,对方静静看着他,眉眼间熟悉的感觉几乎扑面而来。
    奚父白着脸,浑身也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喃喃出声:“这、这怎么可能……”
    可突然想起来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他们从未怀疑过罢了。
    二十年前,奚父在外地出差监工不小心扭伤了腿住了院,这事被奚母知道了,吓得让司机赶紧带着她来了所在城市的医院。
    只是到了地方因为动了胎气,早产生下了小儿子。
    可那是一家大医院,他们从未怀疑过会出任何问题。
    唯一对小儿子不满,应该就是十年前对方推下花盆差点要了大儿子的命。
    可后来……后来他也说不清怎么就原谅了。
    奚父边安抚奚母边让自己冷静下来:“能联系到这位宁先生吗?如果这是真的,我们得先找到他……”
    奚大哥抬起手撑住脸,难过地摇头:“爸,已经太迟了。”
    奚母听着这几个字,脑海里不知为何想起当初在林家,宁先生望着她那漠然的目光,以及那句他以后不想和奚家有任何牵扯。
    恐慌与不安铺天盖地袭来,奚母差点昏厥过去。
    “妈!”奚大哥也吓了一跳,赶紧过去将人扶住。
    奚母强忍住了,攥着奚大哥的手,咬着牙:“是不是,宁先生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所以那时候在林家……”
    奚大哥艰难点头:“宁先生应该从见到我们第一面之前就知道了,他不愿意认我们。甚至,从始至终见过这么多次都没提及过,他应该是怨我们,恨我们的。还有一件事我没和你们说过,奚青昊十年前送给我们的玉坠有问题,他能将我们对别人的亲情转为全部对他的宠爱和感情,所以当年他对我做了那样的事,我们才会对他依然和以前一样。也怪我,当时我发现问题,他求我说怕妈伤心,可、可如今看来……怪不得他要陷害宁先生,要抢宁先生的男朋友还要毁了他。”
    奚母捂着心口,痛哭出声:“是我的错,他那时候提醒我换了玉坠,可我怎么就没第一时间拿下来……他肯定气我了,怪我这个当妈的没保护好他……”
    一想到昨天直播间他平静叙述着过往的种种。
    那些事一桩桩一件件此刻像是敲在她的心窝,让她痛彻心扉,她竟然这么久都没发现任何不对,明明第一面她就觉得宁先生亲切让她想要靠近。
    奚母终于没忍住这种打击与悔恨,昏了过去。
    ……
    而另一边,宁长青和蔺珩四人坐车回c市,因为距离不近,宁长青后来不知何时在车上睡着了。
    等回过神时车停在了蔺家大宅外。
    蔺珩看他醒来轻声道:“已经很晚了,今晚在这里歇一晚吧。”
    宁长青想了想没反对,王芸和司机也被留了下来,安排去客房休息。
    宁长青和蔺珩也没打扰蔺老洗漱过后先歇了。
    第二天一早,宁长青醒来时难得睡得有些沉,已经早上八点。
    他洗漱出来,低头看到蔺珩和蔺老在楼下喝茶,蔺老戴着老花镜在看报纸。
    蔺珩突然像是察觉到什么,回头抬眼,看到宁长青,笑了笑:“醒了?下来吃点东西。”
    宁长青下了楼,和蔺老打了招呼:“蔺老先生,又来打扰了。”
    蔺老忍不住笑了起来:“宁先生这说的什么话,你替我家幺儿治病,我这老头子感激你还来不及,如果可以的话,我老头巴不得宁先生以后天天住在这里才好。”
    蔺老昨天也是看了直播的,没想到宁先生身世这么可怜,他虽然不知道宁先生后来遇到什么际遇,却忍不住对这个年轻人感激而又心疼。
    宁长青笑了笑,自然没接这话,这里是蔺家,他只是客。
    宁长青问了王芸他们,得知一早就先回了公司。
    宁长青刚结束行程,今天不必这么着急,有别的工作会再通知他。
    蔺珩陪宁长青又吃了点东西,之后接了个电话去一旁。
    蔺老看着在一旁的宁长青,想了想,还是轻声开口:“宁先生,你救了姜姜,又替我家幺儿治病,这份恩情我们蔺家记下了,你也不必太过自责。”
    宁长青前半句听懂了,后半句没太听懂,干脆笑了笑。
    蔺老以为他还在为当年的事自责,声音放得更加温和:“没想到宁先生为了幺儿竟是去学了医,当年幺儿为了救宁先生伤了五脏六腑只是意外,宁先生真的不必这般自责,我们也从未怪过宁先生。”
    宁长青原本正低头喝茶,闻言一怔,等意识到什么,他难以置信抬起头:“……什、么?”
    第63章 澄清
    蔺老以为宁长青是在诧异他竟然会知道这事, 慈祥笑了笑:“我也是从之前宁先生提及和幺儿认识十二年猜到的。”
    “当年若不是宁先生报警,我们还不能顺利将你们救出。虽说当时后来出了些意外,但宁先生当时年纪那么小, 幺儿救你也是应该的。”
    “更何况, 这件事本也是因我蔺家而起,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都好好的,这才是最重要的。”
    宁长青听着耳边蔺老安抚的话, 脑海里却空白一片。
    胸腔因为得知的这个事实心脏剧烈跳动着, 他怎么也没想到, 当年蔺珩落下的这隐疾, 竟是与他有关。
    还是为了救他留下的。
    可这一切蔺珩相认后却从未提及。
    当年他跑出去报警后怕那些人知道他逃走会对蔺珩下手,所以最后他又偷偷跑了回去。
    后来他昏了过去,回去后发生的事他完全记不清, 再就是有人寻来,说人都救了出来, 只是受了伤要调养, 同时给了宁家一笔钱。
    宁长青此刻脑海里空空的,只浮现当年那辆车一晃而过时少年看过来的眉眼, 以及他从窗户爬出去时少年唤住他时的模样,这些最后化成如今蔺珩的模样。
    眉眼间的温和与笑意, 让宁长青一时情绪波动的厉害。
    他原本以为蔺珩只是在他死后为他报了仇,为了这份恩情他回来替他治病, 还给他一个健康的身体。
    可他没想到,不单单只有这一件事,他同时还欠了蔺珩一条命。
    系统的提示音此刻在脑海里疯狂响了起来。
    【恭喜宿主情绪波动值过了10%!】
    【20%!!】
    【30%!!40%!50%???】
    最后情绪波动停在了55%,还是因为蔺珩拿着手机走了回来, 宁长青偏过头转开目光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
    【宿主好厉害,竟然一次解锁稀释50%的所有灵草,药量也会随着稀释的程度增加。】
    宁长青此刻却完全没心思理会系统,他平复好心情好,重新看向蔺珩。
    蔺珩公司出了一点问题,所以去处理一下,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他这一来一回不过十分钟,怎么觉得宁先生看他的神色不太对?
    蔺珩在一旁坐下:“刚刚在说什么?”
    蔺老没说刚刚和宁先生单独谈的话,觉得这种私下里的劝慰,再被第三个人知道总觉得怪怪的。
    虽然这个人也是当事人之一。
    蔺老很快要去外面晒太阳,管家过来推着他去了外面,一时客厅里只剩下宁长青和蔺珩。
    宁长青捧着茶杯没说话,蔺珩觉得此刻的气氛更怪了:“你接下来这几天要接工作吗?”
    宁长青摇头:“不接,上周你为了陪我录直播不方便泡药浴,我接下来几天留下来帮你调养身体。”
    蔺珩一愣,原本还在想着怎么寻理由将宁长青留下,没想到他主动说了出来:“好,若是要出去可以让管家送你。”
    宁长青放下茶杯,突然道:“当年我被送回宁家后,记不得后来我又回去之后发生的事,你能和我说说后来发生了什么吗?”
    蔺珩想明白看来是老爷子不知怎么知道了,还告诉了宁长青:“你知道了?当初不说是想着你年纪小,怕你知道了会内疚。更何况,当年的绑架本就因为蔺家争夺家产导致的,连累了你。如果不是当年你报警,我可能也活不成。”
    所以从始至终救了当年还是孩子的宁长青他从没后悔过。
    宁长青的心口涌上一股暖流,第一世从始至终似乎只有蔺珩对他一直保持着一份善心与温暖。
    宁长青声音有些轻:“我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蔺珩看他既然知道了,也没瞒着:“当年他们的主要目的是我。我是老头子的老来子,平时偏疼一些,以至于我二哥……对我生出怨怼之心。大哥当年不太管事,所以二哥是最有可能成为蔺家掌权人的,可后来多了一个我,他让人绑了我,一开始是想无声无息撕票。”
    “后来刚好遇到你报了警,事情暴露后,他不敢让人再要了我的命,只要钱假装是寻常的绑匪。”
    “你跑回来后绑匪刚好接到我二哥的命令,要将我带走,而当时你年纪小,也成了累赘,他们当时拿出一开始为我准备的毒药想喂给你,让你消失。”
    对方人数众多,他拼命想阻止却根本没办法。
    蔺珩当时很清楚,这药一旦灌下去,那么小孩肯定活不成。
    这件事本就是针对他,他自然不愿让一个无辜之人因为他而死,所以干脆抢过药自己喝了。
    既然从一开始要撕票的就是他,那就一命换一命好了。
    绑匪也没想到绑票自己喝药死了,将当年只有八岁的宁长青敲晕连同活不成的蔺珩一起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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