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席面备好了,王顺就由婆子带到另一间屋子里吃饭,安宁和王贞娘对坐着一边吃一边聊。
    王贞娘对安宁道:“丁佑前些日子来小王庄寻了我。”
    安宁将碗放下:“他来做什么?”
    王贞娘恨声道:“他找我来说要认你,还说什么以你的出身哪里配得上王府,只怕日子不好过,将来世子身子好了,恐是要嫌弃你的,但若认他为父,你的身份就能得到提升,也算有了个指靠……”
    安宁冷笑一声:“好像为我好似的,要真是为了我好,当初也不至于要让我饿死,我看,他不过是知道您认了个女儿,这女儿又成了世子妃,这才靠上来的,无非就是想拿话哄着您,又想着我的出身见识肯定不成,指不定就能唬住了,这是小看谁呢。”
    王贞娘小声骂道:“狼心狗肺的东西,满嘴的仁义道德,做出来的事情却是猪狗不如,他以为我王贞娘是被哄大的么,当初年纪小没看出他是什么样的人,这才让他搓磨了那些年,如今我什么不知道,还会由着他吓。”
    安宁眼睛微眯了一下:“他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王贞娘倒是知道一些。
    “他如今在户部做个小官,好像是户部员外郎,你也知道他出身清寒,家里实在是没钱的,后来休了我之后就娶了位富商家的老姑娘,那姑娘是嫡出,和人订亲好几年,眼瞅着就要成亲了,结果男人没了,姑娘守了几年望门寡,后头实在守不住了,又看着丁佑合适,家里就给了大笔的嫁妆做成了这门亲事,她嫁过去之后第二年就生了一个姑娘,如今也十二三岁的样子,后来又生了个儿子,现在岁数还小。”
    安宁一边听一边点头:“不过是个从五品的官员,竟然还想给王府世子妃做靠山,他倒是真敢想。”
    王贞娘想到丁佑也是一阵恶心。
    可安宁问她丁佑的情况,她自然会全部讲出来。
    “他现在为了钱为了势什么都做得出来,我看他是想钱想疯了,娶了嫡妻之后,为了多搂钱,又纳了两位良妾,都是商家女,不过那两位是庶女,后头……哼,更是为了钱,竟然还带回一位青楼女子,他那嫡妻也是可怜,当初求娶人家的时候说的好听,等娶进了门,把嫁妆拿捏到了手里,他就瞧不上了,说他那位嫡妻不是贞洁之人,是守不住的,为了这个,生了儿子之后就很少进嫡妻的屋子,多数都是宿在青楼出身的侍妾屋里。”
    安宁听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丁佑这人还真是不要脸,也实在是够渣。
    她握了一下王贞娘的手:“娘,你别气,我知道他是什么人,自是不会上当的,您以后啊就别理他,有王府做靠山,他也不敢怎么着,您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他要是再纠缠,我有的是法子收拾他。”
    王贞娘吓了一大跳:“你可别胡来啊,他到底……你要是怎么着他,岂不是作孽,他要真的太不知足,我出头弄他就是了。”
    “好。”安宁笑了笑,又给王贞娘夹了些菜:“娘,您赶紧吃,一会儿菜就凉了。”
    王贞娘低头吃菜,安宁回头拿了个匣子过来递给王贞娘:“这是一些金银锞子,还有几样首饰,娘拿回去和舅妈分了吧。”
    王贞娘原说不要,安宁硬是塞给了她。
    这边才吃过饭,芸香就过来说王妃回来了,安宁赶紧和王贞娘收拾了一通去正院见过王妃。
    王妃留王贞娘说了一会儿话,又让人收拾了一些布料和大厨房那里做好的肉以及一些点心什么的让王贞娘走的时候带上。
    她又和王贞娘说:“得闲了常来,家里要是不忙,就在这边住几日,咱们娘们也能好好说说话。”
    王贞娘一个劲的说好。
    她也有眼力劲,知道王妃也累了,坐了没一会儿就起身告辞。
    等到半下午的时候,王贞娘和王顺离开,安宁送到大门口才回。
    送走了王贞娘和王顺,安宁就去找萧元。
    她把大牛二牛说亲的事情和萧元说了,萧元就叫人去查。
    等到第二天早起,那两户人家就查了个清楚。
    说实在话,那两户人家还真的挺不错的。
    伍秀才的闺女是个安静的性子,在家不争不吵,安份从时,伍秀才和他娘子夫妻恩爱,只是这么些年只得了一个闺女,两个人为了这个闺女操碎了心。
    要是嫁到富贵人家吧,怕闺女受委屈,可要嫁到穷门小户,又怕闺女日子不好过。
    这左打听右打听的,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家。
    那日伍秀才出门闲逛,就听说了王顺家的事情,他回头细一琢磨,就觉得这家挺适合自家闺女的。
    王顺家一家子为人都厚道,大牛二牛也是实在的,早先家境说不上好,可如今家里不是出了世子妃么,那自然日子就越过越好,而且一家子也有靠山,轻易没人敢惹,这可不就是再好不过的人家么。
    伍秀才就动了心思,回头就托人说媒。
    另一家,也就是那富户家姓牛,家境倒是真的好,只是大齐朝讲究士农工商,商户地位低呀,没靠山就是叫人当韭菜割的,牛家一直想找靠山,可又怕靠山靠不住,把牛家给吞了。
    这不可巧知道了王顺家出了世子妃,牛家就想着联姻,要是亲事成了,他家也成了世子妃的亲戚,以后也算有个指靠。
    第1717章 替身丫头33
    萧元才和安宁说了伍家还有牛家的事情,就听到外头洗砚的声音:“世子爷,大事不好了。”
    安宁起身去开了门让洗砚进来。
    “怎么回事,大呼小叫的。”
    洗砚一头的汗,进门就跪在地上:“宫里,宫里出事了。”
    萧元让安宁过去扶他。
    安宁给他穿好鞋,扶他在椅子上坐下:“你莫怕,慢慢说。”
    洗砚这才一边抹汗一边道:“东宫昨天晚间打杀了好些人,太医院医正半夜匆匆忙忙进宫,还有,还有……”
    “说。”萧元咳了一声,扶着桌子对洗砚沉声道。
    “太子最宠爱的徐良媛被打入冷宫。”
    他这句话才说完,便听见墨在外道:“世子爷,出事了。”
    安宁让见墨进来,见墨一看洗砚跪在地上,他也赶紧跪下:“镇国公府,封平侯府还有好几位侯府的世子公子全城请大夫,怀王府也请了好几位名医入府。”
    萧元看了看安宁,安宁点点头。
    萧元摆手:“行,知道了,你们俩先出去。”
    洗砚和见墨俩人相扶着出去。
    安宁笑着坐在萧元的对面:“不会吧,不是咱们想的那个意思吧?他们也实在是太……”
    萧元有点笑不出来:“要是太子出了事情,咱们只怕也不好过。”
    安宁立时扶住萧元,手指在他胳膊上轻轻一掐,然后哭道:“世子爷,这是怎么了,快来人,赶紧找大夫……”
    一阵兵荒马乱的,连豫王和豫王妃都惊动了。
    这两人匆匆赶过来,就看到萧元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仔细去看,还有微弱的呼吸,只是脸色实在不好。
    大夫给萧元诊了脉,豫王急着问:“大夫,我儿怎么样了?”
    大夫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怕是……唉,先开药吃着吧,究竟如何,老夫也说不准。”
    豫王妃身子打晃差点摔倒。
    安宁赶紧扶住豫王妃:“母妃,您赶紧坐下。”
    豫王让人送大夫出去,回到床前看着萧元,见他眼睛都睁不开,脸色更是惨白如纸,顿时疼的泪都掉了下来。
    安宁看看四周伺侯的丫头婆子:“行了,你们且先下去。”
    那些丫头婆子都赶紧出去。
    安宁朝豫王行了礼:“父王,您也先坐下。”
    豫王这会儿腿也有些发软,他扶着桌子坐了,安宁才小声道:“您二位别急,世子爷没什么事,不过就是……”
    她将昨天世子和镇国公世子打赌,正好太子过来听到,还有怀王府的几位公子以及几个侯府的世子公子们也都在,这些人的言行举止一一说了出来。
    她低声道:“刚才洗砚说东宫中打杀了好些人,徐良媛被废,东宫传了好些太医,京城各府也都急着找大夫,怀王府也请了好几位大夫,我和世子便猜到了一些事情,只怕这些人回去都看了妻妾的小脚,应该是被吓到了,旁的倒也罢了,太子若是被吓出个好歹来,世子爷恐怕脱不开干系。”
    安宁说到这里,便是不说萧元是在装病,豫王和王妃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豫王妃轻舒一口气:“你们啊,好歹知会一声,这么着……可真是吓死人了。”
    豫王这会儿也有了力气:“装病也不错,陛下再如何震怒,也不会朝一个病人发怒,更何况还是阿元。”
    他想了想:“我这便进宫去。”
    豫王换了一身衣服,坐着车便去了宫门口。
    承平帝这会儿正着急呢。
    昨天东宫的事情他也知道,但是太子没让人和他说,他再记挂着儿子,也不好叫人去打听,更不好去问太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毕竟东宫打杀了那么些人,想来是跟后宅阴私有关,太子不言语,只怕这事是不想让人知道的。
    承平帝就等着医正给太子看过之后过来回禀,只要太子没事,那就一切好说。
    他还没等到医生,就先等到了豫王。
    承平帝让人请豫王进来。
    豫王一进屋就跪下,啥话不说,先嗑了几个头:“皇兄啊,臣弟命苦啊……”
    “怎么回事?”承平帝吓了一大跳,一边扶豫王,一边关切的问。
    豫王起身,一把眼泪一把鼻涕道:“元儿又病了,今儿一大早就不好,他媳妇吓的不行,请了大夫来瞧,说是……”豫王抹着眼泪:“臣弟进宫就是想求点好人参,好给元儿补补身子。”
    承平帝当下就道:“来人,去将内库那株五百年人参寻来给豫王。”
    豫王一脸的感激:“臣弟谢过皇兄,皇兄,元儿老是这么着也不行,臣弟想着实在不成,还是让他和他媳妇去温泉庄子上再住一段时间,这回把身子养好了再回来,要不然,臣弟老这么担惊受怕的,只怕也活不长。”
    承平帝担忧的看着豫王:“你也莫多想,元儿是个有福气的,他媳妇也好,不会有什么事情,你要是实在担心,让他们去外头住一段时间也行,现在京城天冷,温泉庄子上倒是暖和些,倒适合元儿养病。”
    “臣弟也是这么想的,臣弟回头,回头就让他们过去,我和王妃这回也跟着去,等开了春再回来。”
    此时有小太监把人参取了来,豫王接了人参就跪安出了宫。
    他前脚才走,黄医正就来了。
    承平帝等黄医正进屋就急着问:“太子如何了?”
    黄医正一脸的一言难尽。
    承平帝赶紧让伺侯的宫女太监出去。
    黄医正看着殿中只他和承平帝两个人时,这才跪下来有些惶恐道:“陛下,太子昨夜受了惊吓。”
    “惊吓?”承平帝皱眉:“你仔细说,是怎么回事?莫不是东宫进了刺客?”
    黄医正跪着,头几乎垂到地上:“是,是太子昨天晚上召徐良媛伺侯,他说昨天在豫王府打了赌,赌谁的胆子大,便说让徐良媛脱了鞋袜他要看小脚,结果……”
    承平帝听完黄医正所言,真是满心的复杂。
    他又想到听底下人说今天怀王府镇国公府等等府上都找大夫,就想着这些人莫不是也都吓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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