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红包,这倒是个借口。
    按照传统礼仪规矩,长辈第一次见晚辈一般都要给红包的,虽然蔓草和吴道士他们不是第一次见了,但是现在才知道关系,能说的过去。
    不过呢,苏格儿也心疼。虽然她现在不算穷了,可是平白往外拿钱也有割肉之痛。穷的那段时间给她的记忆太深刻了,有时候做梦还梦见被人赶出家门,提着东西流落街头呢。
    唉,可谁让事情被自己一时恼火就弄成这个样子呢,只好拿钱摆平了。大不了过后再宰两只肥羊赚回来吧!
    生病误事儿还费钱,再也不能生病了!她又把一切归咎于感冒。
    当即去附近的自助银行取了钱出来,又到超市买了一沓红包和一点零食。
    本来还想买月饼的,可是转念一想,送红包可以说是按传统规矩办事,态度可以不卑不亢,进退有据,可是送东西就代表自己低头承认错了,这是万万不行的。在这件事情上自己是有理的一方,得维持着高姿态。毕竟事情的起因是老道士做事不痛快,拿了一把导致的。
    等宜言开着满是中药材味道的车子赶来,苏格儿和蔓草已经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封好了几个红包,完全无视于周围惊诧的目光。
    宜言也无视那些向他投来的爱慕和探寻的目光,对着苏格儿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又去商场买了点东西才一起回到车里。
    药材才到了一少部分就已经把后备箱和后座都占满了,只剩前面两个座位,只能让蔓草变化了原形窝在坐副驾驶上的苏格儿怀里。值得一提的是她很喜欢这样的安排。
    宜言钻进车里启动,等驶上马路才幽幽开口:“大庭广众下炫富,不怕做网络名人啊。”
    苏格儿顺着蔓草柔软光滑的皮毛,呵呵一笑:“别说,还真差一点儿,幸好我反应快,看他们举起手机来了立刻让蔓草把信号给他们屏了。对了,还把他们的手机给报废了。所以说人闲生事,闲着没事儿找我麻烦,逼着我拿他们做法。”
    她说的振振有词,不过确实占到理了,未经允许就拍摄别人的确实可恶,可恨。
    宜言却不屑地一哼:“报废个手机就洋洋得意了,该把他们的人也报废了。”
    “杀人可是犯法的。”苏格儿正正经经的回答,她胆子再大也不敢做杀人的勾当。她又把自己准备拿红包的计划告诉了宜言,希望能得到他的口头赞成,这就算是自己做对了。
    不料宜言听完以后却讥笑她:“纠结了半天还要用钱摆平啊!赔了夫人又折兵,糗不糗!你什么时候甘愿做冤大头了?你以为摆出盛气凌人的模样人家就不知道你低头了?无所谓,你愿意给就给吧,不过我可不跟着你去,丢不起那人。”
    原本还有些得意的苏格儿听了他这番话脸顿时拉了下来,宜言说的有道理,拿着钱去做小丑,确实够糗的,而且还傻!幸好被提醒了,要不然要做一件愚蠢的事情了。
    “哎呀,那你说怎么办啊?蔓草不高兴,东西也不吃。”苏格儿拍拍趴在自己腿上的小狐狸。小狐狸也跟着耷拉脸,斜着眼睛偷偷看宜言,她想见她师父。
    “呵呵……”宜言笑,“她不吃饭只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某人知道自己冲动了,想找个台阶下,挽回面子。不过病急乱投医,想了个昏招儿。”
    苏格儿娇嗔地瞪他一眼,知道就行了干嘛说出来啊!
    宜言接着讽刺:“可真没出息,这点芝麻绿豆的小事儿也值得想劳心费神,不堪大用。简单粗暴点儿,直接把老道士和那个人抓来不就结了!也让他看看我们的手段,让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以后再耍花招儿掂量掂量。”
    “哎呀哎呀……”苏格儿嘴里一个劲儿的地哎呀,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宜言。这是宜言的处事风格,简单干脆,果断粗暴。不住地点头:“对嘛!这才像话。看那个老头子还敢耍花腔。哼!什么时候动手?”
    宜言看了她一眼,嗤笑了一声,又说:“只要玉灵同意什么时候都可以!”
    “包在我身上!”苏格儿开心一笑,剥了一颗糖放在嘴巴了。
    蔓草却是翘起头来懵懂地看着两个人,没听懂什么意思,但是有些不好的感觉。苏格儿没有理解她的意思,以为她看见自己吃糖馋了,马上又给她嘴巴里放了一块,挡住了她要说出口的话。
    正事儿说完了,宜言有跟苏格儿闲扯:“取多少钱啊?打算封多大的红包?”
    “三千!少于一千的红包拿不出手,万一再有个别的用。好了,省了,可以给蔓草买好多好吃的了。”
    “带现金容易掉,给我拿着安全。”
    “哼,你会让它们安全进入别人的口袋。看,我给你买了副眼镜,没有镜片的,保证你带上更像个斯文流氓。”
    ……
    苏格儿不认同刘禹锡的观点,她觉得秋天就是悲凉寂寥,蕴含离散,无限凉薄的季节,远不敌春日给人的希望。瞧这秋风,萧瑟凄凉,不哪里有带着温暖和煦的春风惬意啊!
    秋风掠过树林,黄色的叶黯然飘落。苏格儿透过车窗看着落叶也是黯然伤神,为这些落叶,它们春长秋落,在世间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可是大树毫无所动,明年依然会长出先的树叶,周而复始。大树不会记住每一片它身上脱落的叶子,世界也不会记住每一个来过的人。
    窝在她身上假寐的小狐狸忽然睁开了眼睛,两只大耳朵动来动去。苏格儿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儿,她听见风声中有一丝其他的声音,似有若无非常的轻。
    “听,什么声音?你听见了吗?”她紧张地问宜言。
    宜言泰然自若地继续开车:“琴声。”
    “嗯?”苏格儿张着嘴巴看他,迟疑了一会儿才悟过来,当即开心地叫起来:“哇,玉灵在弹琴啊!哈哈哈,我还是头一次听见他弹琴,今天兴致这么好竟然弹起了琴?这是什么琴啊?我学过钢琴,弹得有几分模样。还拉过几天小提琴,但是据旁听者评价好像是锯木头。对,就是那个教小提琴老师的说的,音乐学院出来做兼职的,大把的家教费都不要也不教我,说我没天赋,切,假清高。”
    苏格儿第一次听见玉灵弹琴,兴奋地唠唠叨叨很多话,声音越来越大,只觉得分外的柔和清美,很古典,但是不知道这是什么曲子,是什么琴弹出来的。
    虽然她从小也被培养了很多兴趣,但是看她那个纨绔的爸爸就知道他们家在培养子女方面其实是很失败的。被一众人捧着,虽然无数次被闭着学东西,但是一哭一闹就作罢了。
    所以俗世中的俗事她都懂,高深的就有点不知所谓了。幸亏是家里破产才让她清醒了不少,不然还是个五谷不分的小草包。
    宜言把车开的慢悠悠地,说道:“他一定是忍受不了你的笨吧!”
    苏格儿哼了一声,傲娇地说:“我才不笨,我从小吃大葱的,可聪明了。”
    “聪明人要求你退出。”
    “就不就不。”
    两个人吵吵闹闹回来了,琴声到这里已经非常清晰。
    当然清晰,已经到了跟前。紫薇树下的石桌上放着一张赤黑古琴,一个身着飘逸白衣的美男子双手抚琴,神情淡然,修长的手指拨动琴弦发出一个个美妙音律。
    宜言缓缓将车停下,三个人却都不下车,生怕动静太大搅扰了琴声——其实已经搅扰了。苏格儿抱着蔓草从隔着车窗欣赏眼前的天人弹琴,琴声好像清泉流水一样浸润心田,神经也舒缓了下里,好生舒畅。
    有琴声清洗耳朵,苏格儿浑身轻松,把感冒的事情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一曲终结,安静的空气中还飘荡着神秘美妙的音符流连于天地之间。鸳鸯和天鹅一动不动地漂浮在水面上,眼睛半眯着,仿佛也被琴声陶醉了。
    传说中的余音绕梁,这就是了。苏格儿在心里想。
    稍停片刻她打开车门下车,不想声音一响,原本平静的空间忽然吹起了清风。四周树上轰隆一声,无数的飞鸟挥动翅膀飞翔起来。树下也是一阵走动,只见隐藏在树林里的妖精纷纷往林中逃去。
    原来这些生灵都是被琴声吸引来的,不由自主的追寻琴声来到这里,琴声停止后也未从美妙的旋律中清醒过来,直到苏格儿开车门的声音才将它们惊醒,慌忙逃走。
    苏格儿看着四周的壮观情景目瞪口呆,这么多鸟兽,除非养殖场打开笼子,否则哪里可以见的到啊!真没有想到,琴声竟然有这么大的魅力,鸟兽都被吸引来了。鸟兽也就罢了,风竟然也被迷醉的忘了吹动。
    等周围安静下来她才回过神来,也不急着拿东西,像只欢快鸟一样高兴地跑到玉灵身边去,兴奋地大叫:“玉灵,你弹的琴可真好听,可以教我吗。啊,这是古琴啊!”
    她只敢看,不敢伸手摸,其实心里很想摸摸感受一下手感。有巢不知从哪里忽然跑出来一阵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玉灵不受干扰,看向苏格儿:“学琴要有耐心,你呀,学一会儿就坐不住了。”
    苏格儿摇头,举起一只手来:“不会,我保证。教我嘛!”
    “千万别信她的。”宜言对苏格儿插刀,把车里整箱整箱的药材往外拿。
    蔓草变回了人形,伸伸胳膊蹬蹬腿舒展身体,药材往屋子里搬。
    玉灵也把琴拿了起来往里面走去,苏格儿去拿一堆手提袋,冲着宜言做个鬼脸马上跑了。
    “这就好了?”宜言冲着苏格儿跑远的背影小声嘀咕,笑了一下继续搬东西。
    进去后苏格儿追在玉灵后面讲话,不提学琴的事了,当务之急是把吴道士惹出来的那件事摆平,要不然蔓草又要不吃不喝的黯然神伤了,更可能和自己产生隔阂。
    她一直跟到书房,才把宜言的打算和盘托出,其实这些玉灵早就知道了,但是她要亲口告诉玉灵事情的重要性和紧急性。
    玉灵始终不置一词,把琴放在琴架上,坐下来慢慢听她说。
    苏格儿把事情都说完了才问一句:“这琴哪儿来的?我第一次见。”实在忍不住还是摸了一下,冰冰凉凉的,很光滑,不过也是木头。
    “别人存放在这里。”玉灵告诉她,随即把这个话题结束,又说:“按照宜言的提议,要把他们抓来?”
    苏格儿点头:“嗯,可以教训他们一下,竟敢耍我们,可恶!”
    玉灵看着苏格儿耍脾气不由地一笑:“那你想过没有,要把他们抓到哪里去?这里还是其他地方?”
    “肯定不能让他们到这里来。”苏格儿一口反驳,但是要把他们带到哪里去她也没想过,反正人也不是她抓,他们会安排好就是了。
    玉灵又说:“不论带到什么地方他们都要起疑心。对他们解释太繁琐,不解释他们又会生出猜疑,没完没了的纠缠,或许还会惹出事端。让他们忘记又白忙一场,事后他还会拿这件事情再次问你。”
    苏格儿听完玉灵的话在心里想:不能让那老道士全忘了吗?肯定不行,再忘就把他的祖师忘记了。
    “那怎么办?”她抢先一步,在玉灵说出指责的话之前开口。
    又很狗腿的跑到玉灵身后去,给他捏肩膀。她不知道仙人会不会腰酸背疼,但是讨好人必须得有个态度。穿这套衣服更是仙肌玉骨,身体摸着跟人没什么区别,不过这套衣服触感真好。
    玉灵也不阻止,任由苏格儿在他身后作怪,说道:“要我说就不用这么麻烦,直接找上门去就行了。”
    苏格儿动作一顿,蹙起了秀气的眉头,找上门去?还要拿红包吗?可是心里一回味,忽然又豁然开朗,一拍手掌:“哈,上门去兴师问罪。好啊好啊,不过得你去。我们被欺负了当然得你这个家长去找他们要个说法。什么时候去?”
    “哦,家长?哈哈……”玉灵听了笑起来。
    苏格儿也吐着舌头笑,她就是有办法逗得人笑。
    商量好明天上午去,下午的时候几个人坐在一起吃下午茶,聊天喝茶吃东西。正拿着有巢开玩笑,苏格儿的电话又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接起来后竟然是谭辛。
    来电话没有别的目的,只是说要回去了,上午没来得及说特意打电话说一下。说到后面有些支吾,好像有什么不太好讲出口的话。
    苏格儿知道他要说什么,就是上午他们几个甩袖子走人的事。而且她知道那个被蔓草认作师父的人应该是和他们一伙的,那天吴道士说过跟杨梦瑜一起找药的人其中一个是谭辛的朋友。别人她都认识,肯定就是那个人了。
    苏格儿看见蔓草正盯着自己看,于是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这几天还能买到票啊,不容易。那位相当冷静的先生应该是你的朋友吧!”
    谭辛回答:“是我朋友。哦,你们认识了?”
    “林大夫说……”苏格儿看向被点到名后看着自己的宜言,“你那朋友身体有些隐疾。”
    宜言听了苏格儿的话坐直身体,小声对玉灵抱怨自己又成了背锅的。
    而那边的谭辛显然也不信,嘻嘻哈哈地:“我这位朋友每年都体检的,从来没查出有什么问题。林大夫说他是哪方面的问题?”
    “信不信由你们,言尽于此也问心无愧了。再见。”苏格儿说完就把手机给挂掉了。
    电话那头的谭辛望着挂掉的手机,又看看端坐在车里的洪南清,有些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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