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墓葬中的东西得费点儿心思,金银好说,找个金店就解决了。可那些玉器、瓷器、青铜器就难办了。
    这些东西算不算精品她不知道,但绝对是老物件儿,万一让人看出是陪葬品可麻烦了,黑心的死命压价,正义的说不定直接给扭送公安局了。
    虽然是经墓主人同意的,而且还是他亲自打包的,可这话说出去谁信啊!盗墓这可不是个小罪名,而且挖坟掘墓名声也不好,被人戳脊梁骨的!
    好在她有路子。苏格儿的舅舅就是吃这碗饭的,他懂古董鉴定,在拍卖行上班,肯定认识不少干这种买卖的,出手几件东西小意思。
    不想见那个嫌贫爱富,狗眼看人低的舅妈的脸色,所以直接打电话把舅舅叫到了一个茶室里,拿了一只带耳的花瓶给他看。瓷器好编瞎话,要一上来拿块玉或是个青铜器,那一下子就漏底了。
    就是这么着,舅舅也对她产生了怀疑:“这个东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苏格儿顺嘴说:“朋友的,让我帮忙找人给看看。”
    “你这个孩子……”舅舅不信,“没说实话!这可是宋代的物件,这么贵重的东西人家怎么能随便地交给你。老实说,怎么来的?”
    苏格儿没想到老实巴交,又没脾气的舅舅看事儿还挺细的,装着吃惊地说:“宋代的啊!这是我朋友他们家迁祖坟挖出来的,以前他们找人看过说也就百十来年,顶多也就值个千把块钱,我朋友也是怕被坑才寻思找旁人再看看的。我们以为顶多也就是清朝的东西,没想到年头儿这么久,看来那个人不是个半桶水就是个骗子。舅舅,这是南宋的还是北宋的?值多少钱啊?”
    “北宋的,最起码也得一百多万,要是……”舅舅端详着花瓶顺口说,突然又反应过来:“你说的是真的?”
    她一本正经地说:“当然是真的,我骗谁也不能骗我亲娘舅啊!”
    舅舅还是不太相信,就算是清朝的那也是古董,什么样的朋友能这么信她?又听说是从墓里拿出来的东西,压低声音问:“真是你朋友自家祖坟里挖出来的?你没去挖吧?”
    她知道舅舅是怀疑自己了,嗤笑了下:“您说什么呢?我怎么能干那个事情,偷东西是犯法的!我这就是帮朋友忙,嘿嘿,他答应给我一点儿佣金。对了,他那儿还有一只一模一样的呢。舅舅,听人家说这东西凑对儿价格能翻几番,是不是啊?”
    “一对儿价格是能好一点儿。”舅舅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你可千万别去那种地方,那里面邪门儿着呢!你小孩子不知轻重,真惹上麻烦就完了。”
    “没有没有真没有!就我这样儿的人家也不能带我啊!”苏格儿连声否认,心想:能有什么麻烦,墓主人都让自己给骂哭好几回了,现在在家里读历史呢!
    舅舅把事情给应承下来。果然是有门路,没过几天就给找到了个好买主,是个没文化,又偏装有品位的大土豪。舅舅跟那人说东西苏格儿的朋友家传的,对方一点儿没怀疑,还慷慨激昂地说了一大通保护文物,义正言辞的豪言壮语。
    果然没过两天,苏格儿就在新闻上看到他把这对花瓶给捐献了,但人家说捐献的是他家祖传的东西,又把自己的族谱一通背,成了一代名臣的后代。这时候她才明白,这人是借这东西把自己包装成有来历的。不知道怎么想的,都二十一世纪了,有钱还不能消除自卑。
    不管怎么样吧,这一对花瓶是卖了个能让人睡着都能笑醒的价,彻底的大翻身了。但是这一下还债太多容易惹人怀疑,又被宜言念叨的耳朵要起茧子了,只有满足了他的愿望。反正东西还有,还怕没钱吗?
    宜言终于心满意足,早就看上了一款银色跑车,价格不菲,苏格儿心痛手痛头也痛地按下了密码。还没捂热乎的钱就长雄鹰的翅膀,一去不回头,只留下一根轻飘飘地羽毛。
    说实话,这车开起来太招摇了,特别是在农村小路上行驶,但是宜言不怕,鬼遮眼这套白天他也能用。
    再说那个风清,他一心想着出去寻找仇人,告诉他现在世道大变得先了解,但是他不听也不信,说:“再变也是人,你们也还是想着赚钱,能变到哪里去?”
    见如此他们只好带他出去。
    风清看着汽车好几天了,坐上去也没什么特别的感受,心想:不过是没有马拉着跑的车罢了!可等出了树林见到村庄他就紧张了,如今的农村也都是柏油路小楼房,路边放着净水机,家家房顶上是太阳能,这一切对这个古人来说太陌生。
    等到了城市更不得了了,苏格儿和宜言把他带到繁华的商业区去。他站在光滑整洁的地面上,眼前高楼大厦耸天而立,马路宽阔平整,道路上无数汽车来往穿梭,身边的人也是来往不止,男男女女,穿着各异。他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头晕耳鸣,脑子里嗡嗡直响,一片空白。怀疑自己是来到了妖怪的世界,太吓人了!
    苏格儿和宜言看热闹一样,乐呵呵地,还嫌给他的惊吓不够,拉着他进了商场。商场内明亮地刺激的灯光,光可鉴人的地板,以及吹拂着的冷气让他瑟瑟发抖,呼吸急促。琳琅满目的商品,光彩照人的装饰更让他大开眼界。
    “那个人……那个女人,她怎么能……”他见到一个穿着短裙低胸装的女孩儿大叫,周围的人全部看过来。
    苏格儿赶紧捂住他的嘴,又跟人家解释:“不好意思,没见过世面。”反正别人都是看热闹的,神经病谁没见过两个,也不当回事儿。
    将他拉到没人处,宜言说道:“那个胶布把他嘴封上算了!”
    苏格儿皱着眉头呵斥他:“你叫什么叫啊,不就是人嘛,你没见过人啊!”
    风清气愤地说:“那个女人穿的那是什么,大庭广众之下太不知羞耻了。”
    她认真地警告说:“人家的身体,想怎么穿就怎么穿!就算有不妥当也轮不到你来说,你如果觉得不好可以选择不看。听清楚了,我们这个世界讲的是自由,只要不影响别人,不犯法就没有问题。”
    风清是个货真价实从土里刨出来的老古董,根本听不进去这些,但是又无能为力,生气地呼哧呼哧直喘气。才义正言辞地教训过他的苏格儿和宜言又偷偷地幸灾乐祸,这点儿刺激算什么,好戏还在后头呢!
    在里面溜了一圈儿,买了衣服鞋子日用品之类,风清毫无意外地成了跟班的苦力。虽然他对这里一切稀奇怪的东西都充满了兴趣,但还是垂着头皱着眉,表现出一副受不了的表情来。
    这人虽然活的年纪不大,可就像个老学究一样。要说北宋那会儿社会风气不是还挺开放的吗?像苏东坡那可是诗酒风流,惬意潇洒地很啊!左牵黄,右擎苍,老夫聊发少年狂。被发配还能吃的不亦乐乎呢,不想回家呢!
    就这个德性还找仇人,除非仇人都变成了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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