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然不敢置信地看着对自己怒目而视的小鬼,各种滋味混杂于心中,激愤而又怅然。自己小时候竟差点让个鬼害死,该是多恐怖的记忆啊!可这些他早就不记得了。而这个小鬼的悲惨更甚于自己,虽然不是自己造成的,虽然自己也是受害者,可对它依旧怀有一份愧意。
    可是他们为什么不让它出生?如果它来到这个世界上,那自己就不用和妈妈分离,妈妈的命运也就不会这么悲惨了。
    欧阳洲的父亲和妹妹同样感到震惊,当初欧阳洲告诉他们太太是患有先天性的疾病无法要孩子,根本不知道这个女人有过孩子的事情。而且当初家里闹过不干净的东西,可被告知是房子的问题,根本不知道那个东西和自己家有这种渊源!
    欧阳洲的老父亲指着小鬼问欧阳洲:“你说,他真的是你儿子?”
    “不是,你就别跟着掺和了!”欧阳洲烦躁地对父亲说。
    老头儿哭起来,边哭便说:“造孽啊,报应啊!我就说过要遭报应的,终于来了,报应终于来了。”
    苏格儿冷笑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真以为做了坏事不用负责啊!”
    欧阳洲脸上冷汗涔涔,他用颤抖的手拿着手机打电话给道士让他们来捉鬼,可手机却拨不出去了,仔细一看没有信号。又去打座机,可电话里传来了忙音。他喊叫人来,可那些人又像当日的谢中文一样不能动弹了。
    他把电话扫到地上,大声吼叫:“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玉灵还是很闲散地说:“我是什么人不能告诉你,就当我是管闲事吧!你们也不必害怕,我们来不是取命的,只是替它要一个说法,你们说了它自然会去投胎。”
    “什么说法,什么说法,我不认识他,不认识。”欧阳太太又开始尖叫,她双手捂脸把自己陷在沙发里,看也不敢看小鬼。
    森然看着这个一片混乱的家,感觉像是群魔乱舞一样,真让他恶心!
    此时欧阳洲突然从放电话的柜子里拿出一尊观音像来,恶狠狠地说:“不管你们是魔还是鬼,今天就让你们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他两手举着观音像逼近小鬼,小鬼果然害怕,观音像一靠近它就感觉到一阵烈焰焚烧一样的痛楚,大叫着捂住了眼睛。
    不过玉灵立刻出手,那尊观音像突然从欧阳洲的手里挣脱,到了他的手里。
    玉灵微笑着看着观音像说道:“护佑作恶的人,这可不是慈悲。”说完了放在一旁。
    欧阳洲还没有反应过来,小鬼已经发怒了,它呲牙瞪眼地对着欧阳洲,猛然间朝他扑去上了他的身,让他把头往桌子上撞,撞得“通通”作响。
    “哥,哥……鬼……鬼上身!”欧阳洲的妹妹惊骇地说,瘫软到地上。
    欧阳太太也是吓得六神无主,她自顾不暇,瑟瑟发抖地看着鬼上身的丈夫的自残行径。
    森然犹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转过头去不看。一想到自己妈妈受的苦,他就无法心软。
    欧阳洲的父亲扑通一下跪在了玉灵面前,老泪纵横地说:“求你们放过他,放过我儿子吧!我知道他们做了很多错事,这都怪我没有教好他,教子无方,是我的错,如果要偿命就要我的命吧!”
    “你都这么老了,阳寿都快尽了,你能偿多少命啊!”苏格儿冷哼一声,靠着一句教子无方来挽救自己儿子,可怜可悲也可恨。他不光是教子无方,还明知他作恶而不加阻止,算他个同谋都不算过。
    玉灵很喜欢听她伶牙俐齿的骂人,笑了两声让小鬼停下来从欧阳洲的身体里出来。此时欧阳洲的额头已经是鲜血淋漓,清醒过来后疼痛难忍的闭起了眼睛
    玉灵又说:“我们来不是要命的,只要他们说清楚为什么不让它出世!又为什么非要让它魂飞魄散。”
    “魂飞魄散!”森然重复一遍,看着自己叫了二十多年的父母。
    欧阳太太大吓得噤若寒蝉,不敢看小鬼,也不敢说话。
    苏格儿见她不吭声又开始吓唬她,幽幽地说:“你要是不说,我们就把它留在这里。晚上你睡觉的时候它会躺在你怀里,保证你一睁眼就能看见它,白天出门的时候就趴在你身上。哦,对了,你是它妈,跟着你它就不怕太阳了哦!我说的对吗?”她问小鬼。
    小鬼用力地点点头,两只眼睛看着自己的妈妈,死气地眼睛即使没有发怒也是阴鸷,使人心底发寒汗毛倒立。
    欧阳太太浑身颤抖,大声说:“它是鬼,是个害人的鬼,当然要魂飞魄散!”
    小鬼突然满脸煞气地看着它的妈妈,所谓爱之深恨之切,亲耳听自己最爱的人说出了这么绝情的话,把之前的感情全部做了转换,有多少爱就生成多少恨。对欧阳森然的恨也增加了。
    玉灵脸色严肃地看向它,它一感受到玉灵的眼神浑身打了个激灵,刚才的煞气陡然消失。
    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捂着额头的欧阳洲一言不发,看样子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苏格儿说道:“干脆还是偿命吧,杀人偿命本来就是天经地义。你们两个不要它让它做了鬼,现如今就让它送你们一程吧!”
    欧阳洲的父亲一听,大声对儿子吼道:“你快说呀,到底为什么不要这个孩子。当初你们怎么跟我们说的,说她不能生孩子才一定要接回森然的,到底还瞒了我们多少事。”
    欧阳洲抬起头来,深吸一口气,看着小鬼冷笑一声:“要我偿命,凭什么?它根本就和我没关系,我认识它妈的时候它已经在肚子里了。”
    在场的人听到他的话无不惊讶,又看着闭着眼睛流泪的欧阳太太。这两个人当年搞了个什么事情啊?一个抛弃了怀孕的女友和孩子,一个打掉了自己的孩子。为了什么?爱情?哼!
    欧阳洲索性全都说出来:当年他毕业后同多数人一样想要闯出一番事业,等在城市里站稳了脚,有些根基在结婚,可没想到女朋友竟然怀孕了。他深知有了家庭的负担会对自己造成多大的影响,根本不想要这个孩子,但是聂兰想要,父母知道了也让他必须留下这个孩子,逼不得已同意和聂兰结婚。
    结婚前,有天上班的路上遇见了一个晕过去的女人,便将她送到医院去,因为被怀疑是肇事者所以不能离开。可等到那个女人醒过来偏说是欧阳洲撞到了她,脾气还非常大,骂医生骂护士,叫着身上疼不肯出院,也不肯说家庭住址和家人的联系方式。欧阳洲只能认倒霉地请假在那里照顾她,怕聂兰担心,又跟她撒谎突然出差。
    那个女人一连在医院住了三天才肯走,这三天欧阳洲也一直待在医院。去上班的时候他满心忐忑,这么多天不上班肯定要被训斥,却没想到领导一句重话没说,言语上还非常关心。正在狐疑不安的时候,那个在医院照顾了几天的女人竟然去找他了。后来才知道那是位高官的女儿,认识单位上的领导,特意提及了他。领导以为他攀上了高枝儿自然乐得做个顺水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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