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知道他对自己有意思,陆婵得把这份好感充分利用起来,加速任务的进程。
    回到卫生队后,陆婵先是去张连长那报告任务完成情况,就见张连长正一脸笑意的看着大家整理物资,仓库外的地上摆着一整箱一整箱的盒子。
    不等陆婵报告,张连长就笑容和煦的说,“小陆这次任务完成的不错,刚回营吧?赶紧去休息,明天再给你放一天假。”
    陆婵笑着敬了个军礼,她还真需要一天时间好好歇着,爬山爬的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填饱肚子。
    护送陆婵和洪嫂子回来的两位小战士,从炊事班打了饭后没有回自己的宿舍,而是到了穆万峰那。
    穆万峰刚从首长那回来,见他们笑的挤眉弄眼满头雾水的问,“怎么了这是?路上捡到什么宝贝了?”
    两人端着碗凑过去,挤在他跟前的小方桌旁说,“不是我们捡到宝贝,是排长你捡到宝贝了。”
    两人左一言右一语的把洪嫂子跟陆婵的话学了一遍,重点突出了陆婵说的,得别人主动才行。
    第二百二十四章
    “排长, 陆同志的意思是不是让你主动发起进攻啊?”
    穆万峰觉得陆婵的意思跟自己不见得有什么必然联系,但既然她说了喜欢主动的人,那他就必须主动起来, 前提是先把家里那庄婚事解决好。
    他不愿意顶着有未婚妻的名义追求自己真心喜爱的人, 那是对陆婵的不尊重。
    他不知道自己的决定错过了什么,等许久之后知晓真相时, 那种荒诞中带着后悔, 后悔中又带着庆幸的情绪一度让他产生了心理阴影。
    夜里穆万峰睡不着, 就着帐篷外的灯光给家里写了封信,再次明确作废婚约的期许,并告知父母他已经在部队遇到了一位女同志, 对方不仅才德兼备, 还跟他有着共同的革命理想,是他决定共度一生的人。
    “没有感情的婚姻注定无法长久,且我一向不赞同包办婚姻的形式,现出于对彼此负责人的态度应该及时止损, 望父母大人切勿始终枉顾我的意愿。”
    他在这封信里措辞比之前的两封更加严肃,盼着父母看到信后能够真心体谅,虽然退婚对陆家姑娘而言会有很大的伤害, 但他愿意从其他方面补偿, 而不是两个不相爱的人为了所谓的婚约捆绑一辈子。
    虽然穆万峰没有准备现在就开始发动追求, 部队的事也忙,但他百忙之中还是抽空去了趟卫生队, 用的是物资运输的名义, 询问张连长跟清单对比下来是否有疏漏。
    他到卫生队时张连长正在病房,穆万峰没在外面等而是直接往病房去了,他过来的目的本来就是想趁机看看陆婵, 病房里遇见人的可能性更大,谁知他一进病房就看到了让自己心塞的画面。
    陆婵跟顾医生站在一起,似乎是顾医生手把手的教着什么,陆婵温顺的点头,接过顾医生手里的工具操作,还回头征询顾医生的意见。
    他们和谐的气氛,以及登对的外形,让穆万峰产生了巨大的危机感,可他甚至一个合理阻止的立场都没有。
    穆万峰对自己的能力是自信的,但即便作为“竞争者”,他也必须承认顾医生的优秀。
    “哎,穆排长来了?”
    张连长的声音响起后,穆万峰才想起自己过来的“理由”,笑着走了过去。
    “张连长,我是来看昨天的那批物资有没有遗漏的。”
    张连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道,“连夜核对过,跟清单上的数量一致,这次又多亏了你,否则我们这个卫生队就要‘名不副实’了。”
    药都没有还做什么治疗?
    穆万峰谦虚道,“那我就放心了。卫生队是战士们最后的生命线,必须得做好保障才行,我也只是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工作而已。”
    “是啊,所以我最近也在思考,应该花时间花精力培养出更多优秀的人才,小陆就不错,很有悟性,这不,让她跟着振石后面学,等有经验了也是一员悍将。”
    穆万峰的心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了解到陆婵跟顾医生的接触仅仅是学习专业知识放松了些,又怕他们接触多了后产生额外的情愫,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在距离上他是处于劣势的。
    不过穆万峰并不会因此退缩,他心想,自己跟陆婵是同乡,以此为击破点,或许有用。
    穆万峰还没来得行动,对战再一次打响,双方打的很是激烈,最后红军在枪弹不足的情况下艰难险胜,伤亡人数高达三千多,冲在最前线的穆万峰也光荣负伤了,如愿跟陆婵有了进一步接触。
    卫生队很忙,卫生兵全员上阵处理伤员,陆婵这次负责的是缝合工作。
    在众人眼中,虽然她只跟着顾医生“学”了一周,但动作已经相当娴熟,缝针就跟缝衣服似的。
    按说陆婵那边忙,穆万峰的伤口也不需要缝合,他要是没那个意思完全可以到其他卫生员那处理,但他就是排在了陆婵那一队,等了半个多小时才轮到他。
    陆婵带着医用口罩,只一双清澈眼露在外面,见到穆万峰后先往他的伤处扫了眼,确定没有大碍后才笑了笑,示意他将受伤的手臂伸出来给他消毒。
    她的动作很轻柔,葱白的指尖小心翼翼的涂着酒精,穆万峰眉头都没皱一下,尽顾着看她的脸了。
    虽然这个伤口相较那些重的不算什么,但毕竟破了好大一块,现在天气渐热,处理不好有腐烂的危险,医者父母心,陆婵一边处理一边叮嘱着各类注意事项。
    “伤口千万不能沾水,就算洗澡也要避开,每天早晚过来换药,一直到结痂了为止,衣服袖口记得卷起来,避免蹭到伤口……”
    不管她说什么穆万峰都应,但除了单音节外没有其他的话,陆婵从伤口上抬眼往他脸上扫了下,恰好捕捉到了他眼中的情愫,两人均是一怔,然后陆婵没注意控制手上的力度,把他给弄疼了,这样他也只是微微蹙了下眉,怕她愧疚,抢先开口道,“没关系,一点都不疼。”
    陆婵,“……”
    她也没想道歉,就算随口说一声“对不起”那也不是真心的。
    她继续低头处理,细心的剃去伤口里沾上的石砂,因为刚刚的插曲,耳框泛起红意,睫毛也像有了生命一样微微颤动起来。
    当然这些都是穆万峰眼中的陆婵,不确定是陆婵精湛的表演还是他主观的刻画,但这一幕确实深刻的印在了他的脑中,久久不能忘怀。
    之后穆万峰按照陆婵的交代,每天早晚过来换药,不找别人只找她,连着几次,卫生队的战友就看出点什么了,私下里跟陆婵说,“小婵,穆排长是不是看上你?”
    “是啊,每次来都往你那看,看不见你宁愿不换药。”
    “今早我碰见他故意跟他打招呼,说‘穆排长,又来换药啦,小婵不在,要不我跟你换吧’,他脸都红了。”
    几个女卫生兵笑作堆,陆婵只淡笑着保持沉默,既不承认也不否认,随她们说去。
    但大家显然不肯轻易将她放过,非要她回复个一二三四五来。
    “小婵,你别不吭声,你倒是说说对穆排长有没有意思。”
    “穆排长挺不错的,长的好能力强,要不是他才来没多久,这次立功早该升连长了。”
    “你们不是同乡吗,要不就考虑处吧,往后回家走亲戚也方便。”
    这是在揶揄结婚回娘家的事。
    陆婵被她们问的没办法,知道躲不过,就半真半假的给了个回应。
    “你们也知道我是怎么从家里出来的,逃过了一个火坑还能轻易往下跳?我以后要是处对象,一定要找个自己喜欢还特喜欢我的人,不管是谁,都得让我看到诚意,随便说几句就想让我答应绝对不可能。”
    大家听到很满意就放过了,等散了之后才回过味来,陆婵说了挺多但对穆排长什么意思根本没正面提啊。
    战友们纷纷表示,“这个小婵,心眼真多,又被她给绕进去了。”
    不过对穆万峰而言这段话还是挺有用的,只要不拒绝就表示有机会,起码知道了往后努力的方向是什么。
    老家的父母半个月后才收到穆万峰的信,对苏秀荷和穆三贵而言,能收到儿子的消息就是好消息,证明他还好好的,没有出什么意外。
    见儿子信里再次提到退婚的事,还说有了中意的人,但凡陆家姑娘没有离家好好的在家待着,苏秀荷哪怕不要脸面也愿意去退亲,给再多补偿也不可惜,毕竟什么都比不上儿子的命重要,可陆亚棠走了,说是去部队找穆万峰了,之前来信说进了什么部队,却没提找着自家儿子没有,这种情况下穆家根本没有立场去陆家说什么,除非哪天陆亚棠平安回来,但凡出了一点意外,穆家都要跟着负起责任。
    她跟丈夫说,“万峰还不知道亚棠去找他的事,咱们不知道具体地址也回不了信,可真真愁煞了人。”
    穆三贵沉默的抽着旱烟,半晌才说,“他不回来,退不退亲的又如何?”
    还有一句穆三贵没说,就是参军的十有八九结局都是坏的,战场是什么地方,子弹可没长眼睛,万一碰上意外,谁又能说的准呢。
    当然作为父亲,穆三贵是希望这种事情不要发生的。
    苏秀荷叹了口气,既愁儿子穆万峰,又愁陆家姑娘陆亚棠,盼着他们千万平平安安的回来。
    因着大儿子穆万峰,原本在城里读书的小儿子穆万松都被他喊回来办了退学,怕再出个思想进步的儿子,他可经不起再折腾一次了。
    “信是从湖南发的,上次还在湖北呢。”
    苏秀荷摩挲着信封,恨不得自己长对翅膀,飞过去把儿子找回来,但现实是部队一直在转移,根本没有儿子确切的地址,说不准这时候从家里去,部队那边又不知道去了哪里。
    穆三贵吐了口烟圈叹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路是他自己选的,咱们还能把他关家里一辈子不成。”
    话里话外透着满满的无可奈何,后代没出息使人愁,后代太出息了也使人愁,长子的选择在穆万峰看来就是读书把脑子读坏了,所以他对小儿子在学业上已然没了任何要求,能识字算帐,不把家业败光就行。
    当然,还有一点很重要,就是早些成亲,多生几个娃开枝散叶。
    只是苦了穆万松,因为哥哥的“叛逆”,他的人生彻底失去了选择权,一切都被父母安排的妥妥当当。
    当然,对没有想法的人而言,按部就班的过父母安排好的人生也没什么不好,反正就这么一辈子,怎么过都是过。
    第二百二十五章
    穆万峰的手臂上的伤五天后就结了痂, 他也因此失去了找陆婵的合理理由。
    天气日渐炎热起来,好的是衣服鞋子不用穿厚,也能摘野果、捉鱼虾改善伙食, 运气好的话还能进深山逮到野鸡、野兔。
    这天太阳好,陆婵正在帮着晒草药,类似天麻、金银花、蒲公英之类,都是卫生队的战士们从山上找的。
    穆万峰提着山鸡出现时陆婵背对着没看见, 李春燕咳嗽着冲她挤眉弄眼时才疑惑的回头。
    “陆同志, 前阵子受伤多亏你照顾才恢复的那么好,这只山鸡是我在山上逮的, 给你留着炖汤喝吧。”
    原则上部队的战士都吃大锅饭,但行军途中没那么多讲究,知了烤熟了还能吃呢, 逮到了能一人分一口吗?因此约定俗成的就是,谁逮到了吃的谁有分配权, 全凭个人能力。
    当然,要是捉到野鸡这种, 吃独食也不合适, 怎么也要跟战友们分享一二。
    战友们听后都在起哄, 还有吹口哨的, 说实话他今天这么大张旗鼓的过来陆婵还挺惊讶。
    “穆排长, 谢谢你, 不过这只野鸡我不能收……”
    话说了一半, 小夏在背后扯她衣服,显然是对那只野鸡心动了。
    穆万峰注意到了这个动作,当即把手中那只虽然被缚住但依然不屈转动着头颅的野鸡送到陆婵面前,眼里蕴着藏不住的笑意。
    陆婵自然不会拿, 但猪队友是从来不缺的,小夏乐呵呵的接过了。
    “穆排长,小婵她不好意思呢,我们脸皮厚,就代她收下了。”
    陆婵“瞪”了小夏一眼,然后略显尴尬的看向穆万峰,到底还是认下,真诚的道了声谢。
    穆万峰笑着说,“没事,本来就是送来给你们改善伙食的,要是爱吃,下次上山我再逮两只。”
    说的像逮山鸡是件多容易的事,只有逮过的才知道,山鸡走位灵活,会跑会飞,活捉还是挺有难度的。
    他送完就走,哪怕一句追求的话不提,该表达的也表达的淋漓尽致,男女之间要是没那么个意思,为什么不对别人特殊就对单个的对象特殊呢?
    “小婵,有情况。”
    “看来穆排长是实战派,话不多行动却不少,比那种花言巧语骗人什么都不干的强。”
    “你怎么想的,他要是开口你答应吗?”
    经过他这一下,陆婵再装傻就不合适了,带着羞涩含糊的回了句,“这才哪儿到哪儿,一只山鸡就把你们收买了?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李春燕表示赞同,“确实不能答应的太快,得让他好好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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