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分的理智,往往也更难相信奇迹吧。
    白优也不知道该庆幸他的理智,还是庆幸她是以这样的身份,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
    “大人想的没错,的确是太过于天方夜谭了。既然我不是时霓,那你还怀疑什么?”白优转移话题道。
    宋从极毫不掩饰直接反问,“你为什么会了解她那么多?”
    应该问出这句话的人,是她才对吧,他为什么会了解时霓那么多?
    他的了解,甚至超过了她自己。
    “大人不要忘了,我能根据面相和八字就推断出一个人的种种,这并不是什么难事。我们虽然没有生活在一起,但不代表我就什么都看不出来。”白优说道。
    宋从极没再说话。
    白优靠在他的后背,只能看到他的侧脸。
    他的眼底似有千万情绪起伏,但都被他冷冽的面容压了下去。
    她总是无法完全看透他,可越是看不透,她却越想去了解。
    就像是一道谜题,解不开答案,心里就总是无法宁静。
    过了好一会儿,眼看着他们即将走到海岸线,宋从极却忽然淡淡开口道,“或许……一直追问你,是希望你给我一个答案吧。”
    “那大人你想要什么答案呢?你希望我是她?还是不是?”
    宋从极意外,没料到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两人走出了丛林,宋从极将她放了下来,海面波澜壮阔不见尽头,像是他深渊一般的内心。
    他扭头看了她一眼,说道,“我希望你不是。”
    白优不由得看向他:“为什么?”
    “你应该过你自己的生活。”宋从极掷地有声地对她说道,时霓的一切……让他一个人来背负就好了。
    她既然是白优,就只是白优。
    “……”
    白优心口血气翻涌,不知道为何,看着他如此认真的模样,明明有千言万语想说,可是话到了嘴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刚才甚至涌现出一股冲动,告诉他,我就是时霓。
    她想让他放下她自己的仇恨,过属于自己的生活,就像他说的那样。
    她更想让他放手,再也不要被时霓所累……
    可是,她没有勇气。
    她没有做好让他知道自己是谁的勇气。
    有些话说服的了别人,却说服不了自己。
    她抱着要和那帮人同归于尽的决心在与他们战斗,他已经背负着她上辈子在活了。
    在大仇得报之前,她没有办法再给他身上增加另外一道枷锁。
    更何况,他们两如今已没了婚约,他应该有新的选择。
    她就只是白优,对他们两人都好。
    白优看向海面,远远地就看到了有一艘富丽堂皇的船,朝着他们驶来。
    船面在阳关下闪着金色的光,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富贵之气。
    “是承渊王!”
    白优指了船帆上的旗帜激动地拍了拍宋从极,终止了这个沉重的话题,然后朝着海面用力地挥手,“在这里!!王爷我们在这里!!!”
    宋从极对于盛千夷的出现却很意外,承渊王自从三年前承袭爵位至今,几乎不与朝堂内的人往来,随心所欲想去哪儿就哪儿,上一次破天荒出现在国公府就已经让无数人吃惊,更别提这一次他居然亲自出海来接人了。
    因为自小与白优一起长大,所以白优死后,盛千夷始终跟他之间关系算不上好。
    宋从极侧目看了一眼白优,他为何会对她如此另眼相待?
    宋从极开口问道,“你和他之前认识?”
    白优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什么,又急忙解释道:“……上次在国公府,他帮过我,所以……之后我有去感谢他,应该算认识吧?”
    “……他比天玄司快了很多。”宋从极客观地评价道,他们所处的位置,可不是区区一个闲散王爷说找就能随便找到的。
    但对于白优来说,盛千夷先找到他们,她其实一点都不意外。
    因为没有人知道,其实他也是懂风水的。
    以前两人整天在一起,她学到什么新鲜的就喜欢和他分享,他或多或少也了解一些。
    更何况,在她让明善交给盛千夷的手链上有她的气息,人之间的气是相通的,除非死,否则只要稍微利用一下风水之术,找到她所在的方位并不难。
    但天玄司那边,恐怕就只能根据天象进行推测了。
    所以,盛千夷势必要比他们快的。
    不过,宋从极疑心病那么重,他都能大胆的猜测过她就是时霓了,真有让他发现什么确定点,岂不是就直接掉了老底儿了。
    所以,白优还是谨慎地替盛千夷解释了一下,“应该是运气好吧。毕竟是王爷嘛,天命之子。”
    宋从极:“……”
    盛千夷的船抵达岸边,亲自下船朝着两人走了过来。
    鎏金面具下,盛千夷骨子里依然华贵,懒洋洋的视线从两人身上一扫而过,然后落到了白优的身上。
    “如何?没事吧?”盛千夷问道。
    白优灿烂一笑,“没事的。王爷,里面有水匪,我们先把他们带出来一起走。”
    盛千夷看了一眼身后的侍从,立马有人拿了一个点心盒出来。
    盛千夷懒懒道,“不着急,先吃点东西再说。”
    白优:“谢谢王爷。”
    白优接过来,急忙递给宋从极,“大人,快吃点。”
    宋从极摆了摆手,“不了。你在这边,我带人过去。”
    说着,宋从极掉头就走。
    显然,并不是一个很开心的样子。
    白优:“???”
    盛千夷的人马当即跟上。
    白优也不可能真在这里等他们,随便吃了两口稍微恢复了点气力,就跟了过去。
    只是,解开风水场往里走的时候,他们没有看到那些凶神恶煞的水匪,却只看到了一群自缢的尸骨。
    白优:“……”
    这帮水匪,出不来就全部选择了自我了断,宁死也不会让自己落入敌人手中。
    倒是死忠。
    盛千夷看着地上那些尸体,满脸不在意,“死了就能跑了嘛?即便是尸体,也能查到想要的信息,带人啊,带回去。”
    侍卫们领命把人全部抬走。
    天玄司的人马此时毕竟没到,宋从极也不便阻拦,只能任由他们先扣押这些水匪。
    盛千夷也没耽误,抬走水匪的尸体以后,便直接启程回京。
    一回京,三人便已然分道。
    白优被送回家里休养。
    侯府听说她遭遇了意外,急的几夜没睡着,她一回去就勒令她不准再出门,天天炖各种东西给她滋补身体。
    白优不方便轻易出去,好在魁斗又被安排到了她身边,一有什么消息就跟她汇报。
    如今,安王已死的消息暂时封杀住了,但那天在船上的人毕竟很多,回来以后又谁都没有看到安王,他已经被水匪是杀死的消息依然不胫而走。
    皇子遇难,宋从极难辞其咎,陛下下令他必须在一个月内抓出凶手。
    白优本想找机会出去跟他碰一下,却不想,盛千夷先来到了侯府。
    盛千夷素来随心所欲,一坐下就开门见山地把当初她交给他的手链放在了桌子上,“白小姐,是不是打算解释一下这手链从何而来?”
    “是时姐姐教我编的。”白优既然敢给他,自然也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说着,为了增加可信度,白优还特地拿出了一张纸,“这是她当年亲自画给我的。”
    盛千夷接过纸看了看,“是她的笔迹。”
    白优一直紧盯着面具后的那双碧眼,看到他眼底肯定的目光,这才放下心来,对他说道,“上次的事情多谢王爷的相助。”
    “不必谢本王,无非是看在它的面子上罢了。”盛千夷将手链收了回去,“这既是你交于本王的,便……”
    “王爷,这个送给你了。”白优及时打断了他的话说道。
    上辈子死的突然,什么也没能留给他,这个护身手链,就当是感激他曾经的陪伴吧。
    盛千夷怔了怔,没再多言,起身准备走了。
    白优却叫住了他,“王爷,等等。”
    “嗯?”
    “上次那些水匪,验尸的结果如何?”白优问道。
    宋从极那边显然不愿意她过多插手,所以关于水匪的事情,她什么都不知道。
    盛千夷显然也没想过她会盯着那些,懒声提醒,“这些啊,可不是你能知道的。”
    “那……我能去看看他们吗?”一些信息,她必须得从死者身上才能了解到。
    盛千夷:“……”
    “王爷……看在链子的面子上……”白优一脸期待地盯着他。
    盛千夷:“……”罢了。
    “后日直接来王府找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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