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士兵忙让开身子,崔若瑂转头对王源一笑道:“上城墙吧。”
    王源笑道:“果然还是崔家的名头管用,否则我磨破嘴皮恐怕都上不去。”
    崔若瑂笑道:“莫要拈酸,这世道就是这个样子,你怎么说也是无用。”
    王源一笑不答,迈步沿着城墙石阶往城头行去。不久后,王源和崔若瑂两人便置身于城墙顶端了。王源默默的算了一下上城的步数以及目测了一下城墙的宽度,发现扬州城的城墙还算是高大坚固。城墙高度两丈多,城头的宽度也有丈许,这种城防比之大部分城池的城防要厚实的多。即便和当年自己拒守史思明十八万大军时所在的通州城相比,也是不逊多少的。
    当初通州的城墙低矮的很,自己在剑南几年间发动了百姓们加固了不少,才达到两丈多的高度。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扬州城墙或许可堪防守之用,只需用沙袋略略的增高城垛,将薄弱处加固一番便可。
    站在城墙上,王源放眼往城外看去,看到了昨夜自己和崔若瑂骑马而来的那条城外大道。城外的地势甚是低平,大运河从北边莽莽而来,河道开阔,水流平静。河面上白帆点点,数十条船只正缓缓的由远及近,从东首某处进入城中。
    “这城墙和地势可能拒敌?”崔若瑂在旁低声问道。
    王源道:“单以城墙而论,倒是还堪守御之用。但这不是我最担心的事情,我担心的是这些船只是如何进城的,莫不是说河道之上没有城墙么?城墙有豁口不成?”
    崔若瑂道:“你去瞧瞧不就明白了么?”
    王源点头,两人沿着城墙往东而去,距离城门东边百步之外,那里正是运河进城的方位。当王源一眼看到此处的格局时,顿时脸上愁云顿生。
    正如王源所担心的那样,此处的运河因为太过宽阔,所以无法在运河上方建造拱形涵洞或者桥梁以连接东西城墙。故而,城墙运河两岸便戛然而止。为了巡城方便,运河两侧的城墙顶端以绳索和木板搭建了连接在一起的类似悬桥的桥梁。但这仅仅是为了两侧城墙通行的方便,根本就不是城墙。难怪那些数丈高的大船可以轻松通行入城,因为他们根本无需考虑船体的高度,直接便从悬桥下方的河道进城了。城墙顶端的吊桥高达两丈余,一般的大型船只都可以轻松通行,根本就毫无障碍。
    然而,这种格局在王源看来简直是一场灾难,有了这道运河上的巨大通道,扬州城其实便是一座不设防的城池,叛军的船只可以畅通无阻的冲入城中。
    王源眉头紧皱的走上了悬于半空之中连接运河东西两岸的悬桥桥头,晃悠悠的吊桥发出咯吱吱的声响。风一吹摇摇晃晃。桥上还有许多的破损之处,显然这吊桥多年没有加固,这上面慢说摆上防守的器械或檑木滚石之类的东西,便是全部站满了弓箭手怕是也会倒塌下去。
    “你担心这里无法守御是么?”崔若瑂低声问道。
    王源点头沉声道:“是啊,我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我本以为这里会有水闸之类的物事可以阻挡。然而现在才发现这里居然一无所有。我很纳闷,扬州城如此格局还要城门作甚?什么人都可以从水路直接进城的。”
    崔若瑂道:“那也不是,扬州有一千水军,十几艘兵船便是专门封锁水面,盘查船只的。他们进城之前都要接受盘查呢。”
    崔若瑂指着水面上的几艘挂着旗帜的船只道:“瞧见没,那便是兵船,他们负责盘查水面进城的船只,若无兵船允许,他们是不被允许驶入城中的。”
    王源皱眉道:“那顶个屁用!”
    崔若瑂皱眉不语,王源惊觉失言,忙道:“对不住,我不是冲你发火,我是心焦于目前的形势。这样的城防,想要挡住叛军恐怕是一句空谈。扬州城的守城兵力又不多,一旦被叛军攻入城内,那便一切都完了。”
    崔若瑂低声安慰道:“应该还有防御的措施的,据我所知,扬州城官员对于河道入口的防御还有对策,只是我不太关心这个,也不清楚还有什么办法。你莫着急,天无绝人之路,一定会有办法的。再说我爷爷和沈太守他们也一定会想出应对之策的。”
    王源叹了口气,道:“但愿如此吧。若瑂小姐且在此等候,我去对面瞧瞧去。”
    崔若瑂忙道:“这悬桥很危险,你不要上去。”
    王源笑道:“不用担心,这还难不倒我。”
    崔若瑂还待阻止,却见王源已踏上了晃晃悠悠的悬桥朝对面走去。崔若瑂紧张的透不过气来,她可不敢在这种晃动失修的悬桥上走动,只得站在西岸城墙上紧张的看着王源晃动的背影。风很大,王源的发髻在风中飞舞着,整个人都随着吊桥摆动着,像是走在悬空的绳索上一般。崔若瑂不敢再叫喊,生恐一不小心让王源分神了,害的他摔落下去。
    直到此时,崔若瑂才忽然发现,原来自己对这个王校尉竟然如此的关切。她也才忽然发现,原来这个王校尉的一言一笑一举一动居然如此牵动自己的心。当王校尉眉头紧锁时,她崔若瑂的心里也同样感到了忧愁和焦虑。当王校尉说笑时,自己也感到心情愉快。说起来有些不可思议,自己和这个人可只认识了几天时间而已,不知为何却有了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
    王源在悬桥上走走停停,观察着周围的地势和情形,检查着悬桥的坚固程度。越是如此,王源越是觉得这悬桥下方的河道是难以守御的,必须要采取措施,彻底的将此处航道堵塞的严严实实,否则这里必是突破口。
    不知过了多久,呼呼的风声中似乎传来了喊叫之声。王源抬头循声看去,只见西侧的城墙上,崔若瑂正挥舞着手臂朝自己叫喊。远处的城楼方向,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大群人正朝城墙豁口之处快步走来。
    王源忙从摇摇晃晃的悬桥上走回来,当他脚步踏上城墙的那一刻,崔若瑂轻拍胸口低声叫道:“谢天谢地。”
    王源对她报以感激的一笑。崔若瑂指着后方走来的一群人道:“爷爷和沈太守他们来了。”
    王源看向那迎面而来的一群人,他看见了在众人簇拥之下的银发银须的崔道远以及崔道远的三个儿子。还有一堆穿着官服的官员。每个人都毕恭毕敬的跟在崔道远身后,陪着笑脸说着话。
    “爷爷,你们来啦。”崔若瑂快步上前见礼。
    崔道远笑道:“丫头,怎么一大早便出来疯跑了?”
    崔若瑂笑道:“王校尉心急,要来看城防。我怕他不认识路,便来给他当向导。”
    崔元博沉声道:“简直胡闹,你便是任性。家里随便找个下人陪着不就成了?你却跟着乱跑。你娘亲一大早便派人去寻你说话,你却已经不在家中了。”
    崔若瑂低了头轻声道:“爹爹莫生气,女儿知道错了。”
    崔道远摆手道:“又训斥她作甚?若瑂做的也不是坏事,给王校尉带路,不也是为了扬州的拒敌之事么?”
    崔元宝拱手躬身道:“父亲大人教训的是。”
    崔道远点点头转向王源。王源上前拱手行礼。崔道远呵呵笑道:“王校尉,看来你也是个急性子。老夫准备了早茶想和你一起喝茶的,没想到你倒已经走了。害的老夫连早茶也没喝。”
    王源笑道:“崔翁恕罪,在下实在是心急如焚,所以便先来一步了。本拟一会儿在州衙见面的,没想到崔翁亲自前来了。”
    崔道远道:“当然要来城防处实地商议才好,否则岂非纸上谈兵么?王校尉,给你介绍一下,这一位便是扬州沈太守,你们还没照面吧。你前脚刚走,沈太守后脚便去我宅中了,正好便一起上城来了。”
    王源看向站在崔道远身旁的那名身材略微发福的官员,那官员虽然微胖,但相貌清俊,美髯飘逸,倒也有些风度。
    “沈太守,卑职有礼了。”
    沈太守拱手还礼道:“王校尉有礼。听说王校尉是从神策军中而来?行了上千里路赶来送信的?这可辛苦了。”
    王源笑道:“不辛苦,都是为了平叛大事。叛军气势汹汹扑向东南而来,故而我家王相国命我前来协同东南各地官员做好防御之事。”
    沈太守抚须笑道:“王相国不派大军前来,只派了你王校尉一人前来,倒也有意思的紧。”
    王源沉声道:“神策军正在剿灭攻击睢阳的令狐潮的六万叛军。王大帅说了,剿灭令狐潮后,神策军便将大举南下。此事我已同崔翁禀明了。”
    沈太守淡淡道:“原来如此。”
    王源从沈太守的言语中感觉到了一丝不满和不屑,这沈太守显然是并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当然,站在他的角度,自己是个小小的神策军校尉,他也没必要看重自己。
    但听崔道远沉声开口道:“王校尉,你一大早便来了,可看出什么端倪来了?扬州北城城防可作守御之用么?”
    王源拱了拱手道:“崔翁,恕我直言,扬州城的城防格局出乎我的意料。昨晚我还信心满满,然而现在,我不得不说,扬州城的城防局势险恶无比了。”
    “哦?你是这么想的?”崔道远皱眉问道。
    王源指着不远处晃悠悠悬桥道:“在下没想到扬州北城城墙居然没有闭合,运河河道上也没有防御船只攻入的措施。叛军大军可是乘船而来的,这种局面他们可强攻入城。为此,我深感忧虑。”
    崔道远抚须沉思不语。
    沈太守突然发话道:“王校尉,你这话可不对,运河之上我们是有防守措施的。你是新来扬州,并不知我扬州防务之事。这般便妄下结论可不太妥当。”
    王源讶异道:“哦?愿闻其详。”
    沈太守似乎不屑于跟王源解释,转头对着崔道远拱手道:“崔翁,这运河虽然直通入城,但战时我们是有防御手段的。城墙下方我们安装有巨型闸门,平日并不动用闸门,只是派水军兵船游弋盘查,这也是为了方便商船进出的方便。但当此之时,两岸的大闸便可动用,封锁住整个河道了。”
    崔道远笑道:“老夫早听元博说过,扬州沈太守为运河设计安装了一道巨型闸门,耗资巨大,气势恢宏,只是老夫久在江南,并未曾亲眼得见。今日正好开开眼界,瞧瞧那是个什么样的铜墙铁壁。”
    沈太守躬身道:“崔翁见笑了。原来这件事崔别驾已经告知崔翁知晓了,那倒也不用下官多费唇舌了。这道大闸可不是下官一人的主意,那是我扬州官员共同想出来的办法,崔别驾也提了不少好的意见呢。”
    “哦?是么?元博来扬州当别驾还不到两个月,这闸门他居然也出了主意?”崔道远淡淡的戳破了沈太守的马屁。
    沈太守尴尬笑道:“并非元博兄在别驾任上的事。元博兄久居扬州,这几年我们也是多有交往的,关于此事自然也有所谈及。”
    “原来如此。那么沈太守便让我们开开眼界吧,也让这位急性子的王校尉不至于那么着急。”崔道远微笑道。
    “下官遵命!来人,传令水军魏将军,即刻启动大闸,关闭河道,从现在起,禁止所有船只进出扬州。”沈太守沉声下令道。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不久后,运河河面上立刻热闹了起来,十几艘扬州水军的船只迅速集结于河岸两侧。那些军船抛下粗大的缆绳在河岸一侧的城墙上拴住了几处环扣,不久后所有的船只一起朝河道中间拉拽用力,岸上也有百余名士兵发力推动。在众人目瞪口呆的目光之中,从城墙两侧竟然如抽风箱一般抽出一堵墙来。
    沈太守得意的指点着,解释道:“崔翁,这便是封锁河道的大闸,平日被伪装成城墙的模样贴着城墙收回。要用时直接以人力和船只拉动,便可从下方的滑槽滑出来。城墙内外东西两侧各有一道,每一闸长逾二十丈。高一丈六尺。四道木闸拉出,中间以锁链绞环相扣,恰好形成两道内外大闸们。闸门内侧后后方有原木横撑,尽数固定之后,固若金汤。下官让人试过,以五丈船只满载土石快速冲撞闸门,闸门纹丝不动。有了这道闸门,还怕叛军从运河进城么?作战之时,上方的吊桥上,两侧的城墙上配备大量弓箭手,叛军船只若意图从此处突破,便可以弓箭大量杀伤之。看似是薄弱之处,却是敌军丧身之地。”
    随着他的叙述,下边的四道闸门在船只的拉动下缓缓的合拢。索环扣上之后却是形成了两道高大的屏障,完全封锁住了河道。河水滔滔,从闸门下滚滚流过,但闸门和河水之间自由数寸高的缝隙,那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进入的。不久后,水军兵马开始从船上的梯子攀上闸门顶端,开始用绞索将一根根的原木吊上去,横撑在两道闸门之间作为加固之用了。
    “好气派,这般铁锁横江,叛军的船只便望尘莫及了。”崔元平抚须大声赞道。
    沈太守和一干官员连连自谦,却神态傲然。这是他们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封锁扬州运河河道,加强城防的手段。如此大手笔的精妙设计,在沈太守他们看来自以为是巧夺天工之举。今日又在崔道远和成千上万的军民面前展示出来,其得意之情可想而知。
    崔道远的脸上却带着滑稽的表情,捻须看着下方忙碌的士兵们乒乒乓乓的安装着这道横跨运河东西的大闸门,忽然转头斜眼看着崔元博轻声道:“元博,这便是你在我面前吹嘘固若金汤的运河大闸么?你也参与其中了?”
    崔元博还以为父亲是在赞许自己,躬身谦逊道:“是的,儿子确实参与了大闸的设计讨论。但主要还是沈太守他们的想法好,儿子其实没帮什么大忙。”
    崔道远缓缓摇头,轻叹一声转向王源道:“王校尉,有了这道闸门,你觉得如何?”
    王源面带苦笑,从这道闸门被拉出来时,王源便很是无语了。他之前还以为是什么鬼斧神工的大手笔,原来竟然是这么个东西。他实在很无奈,这位沈太守难道不知道这道巨大闸门的明显缺陷么?
    “崔翁,恕我直言,这道闸门毫无作用。如此劳师动众搞出这么个闸门来,怕也只是能挡一挡偷偷进城的船只罢了。”王源沉声道。
    “什么话?你这小校尉怎敢如此大言不惭?”
    “莫以为你是王相国手下的神策军的校尉便自以为了不起。这道闸门固若金汤,耗费了巨大财力人力打造而成,竟被你说的如此不堪。”
    “这校尉把自己当大将军了吧,说话忒也无礼。没上没下的。便是神策军又如何?难道神策军中任何一人都可以指手画脚的胡乱说话么?岂有此理。”
    “……”
    王源的一句话顿时引来一阵斥责,一干官员纷纷对王源横眉怒目。
    第953章 备战
    沈太守面露冷笑道:“嗬?诸位王校尉好大的口气,这道闸门在你眼中便如此不堪么?本官倒要请王校尉从水路攻进来瞧瞧。”
    王源咂嘴道:“沈太守打过仗么?”
    沈太守冷笑道:“莫非王校尉以为,天下间只有你们神策军懂的打仗么?”
    王源摇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但凡稍懂军事的都明白,这道闸门是起不了作用的。我承认这闸门确实设计的够精巧也够坚固也够宏大,破费了一番人力物力。但它却有着致命的弱点。闸门都是原木打造,那么请问,叛军以火攻之策,这闸门能挡得住么?”
    “这个……”
    沈太守有些发虚了,建造这道闸门的时候,他并非没有考虑过放火的问题。但闸门建造的初衷只是为了封锁河面,闭合河道,解决的只是扬州城基本的防务的缺陷而已。他那里会意识扬州会迎来大规模叛军的攻击。现在这道闸门的致命弱点却被这位王校尉一句话便点到了痛处,沈太守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应答了。
    “叛军未必便会用火攻吧,叛军有那么厉害的计谋么?”官员中有人低声嘀咕道。
    王源冷笑道:“到现在还有这种想法么?那可真是不应该了。有人始终带着傲慢之态看待安禄山的叛乱,总以为他们都是一群无能之辈。然而我大唐数月时间便两京沦落,北方大片城池落于敌手,连太上皇也被迫避难蜀地,难道这样的教训还不够么?这充分说明,叛军可并不是纸糊的。难道要等我大唐江山尽入叛军之手,大唐亡国了,才会收敛你们的傲慢和无知么?打仗便要将一切主动掌握在自己的手里,难道我们倒要抱着侥幸心理,寄希望于叛军不会用火攻之计么?那可真是拿扬州的数十万百姓的性命当草芥了。”
    一干官员哑口无言,虽然个个都觉得,被一个小小的校尉这么当面训斥,有些不太对劲。但似乎没什么理由可以反驳的。
    “说得好!”崔道远缓缓鼓起掌来:“这番话从一个校尉口中说出,老夫是又高兴又心酸。高兴的是,这些道理连一个小小校尉都懂,但我们大唐的上下官员就是不懂。沈太守,你建造这道闸门的时候恐怕便抱着侥幸的心理吧。老夫不信没人跟你说这闸门的缺陷之处。”
    “是是是,子芳考虑不周,惭愧惭愧。”沈太守垂首道。
    “你不是考虑不周,你造此闸门怕是另有隐情吧。”
    沈子芳吓了一跳,忙低声道:“崔翁莫要说笑,子芳虽考虑不周,但造这道闸门也是为了扬州的防务,也是子芳和上下官员以及扬州百姓辛辛苦苦的绞尽脑汁的成果。子芳确实有些侥幸心理,我大唐升平日久,谁能想到会有面临数万大军攻城的一日。”
    崔道远冷哼一声,摆手道:“你随老夫来,咱们僻静处说话。”
    崔道远缓步走到远处的城垛旁,沈子芳和崔元博对视一眼,忙匆匆而去。其余人未得允许,只得站在原地等候。
    “崔翁有何指教?”沈子芳来到崔道远身旁躬身道。
    崔道远冷声道:“沈太守,老夫是照顾你的面子,所以这些话不能在那些人面前说,否则你这太守可就身败名裂了。关于这道闸门修建的过程,以及其中的一切勾当,你莫非真的以为老夫一无所知么?你和元博以及淮南道巡察使杜之成之间的那些勾当当真以为天衣无缝么?”
    沈太守惊愕瞠目,汗如雨下,将怀疑的目光投向崔元博。他怀疑崔元博将内情禀报了崔道远。崔元博也惊愕不已,忙摆手道:“沈太守,可不干我的事,我可是只字未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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