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安顿好兵马戒备守卫的陈玄礼走来,得知此事后忙道:“兵士的粗粮陛下和贵妃娘娘焉能食用?对了,相国的车驾几十辆,想必带了不少吃的。相国,你怎不去取些来让陛下和娘娘吃。”
    杨国忠面色尴尬道:“这个……我没带吃的。”
    陈玄礼皱眉道:“你没带吃的?那你的那几十辆大车里装的是什么?都是金银财宝细软之物么?你带着那些有何用?能让陛下果腹么?”
    杨国忠皱眉道:“陈大将军,我带什么走还用向你禀报么?我本以为陛下随驾的内侍必会带着吃食,所以便没有带那些东西。可谁知道装着吃食的车辆弄丢了呢?你冲我叫嚷什么?”
    陈玄礼怒道:“相国,你随驾西巡,却带着这么多的财产细软,这是打算从此不回长安了是么?你打的什么主意?你知道你的行为多么教人不齿么?”
    杨国忠怒道:“陈玄礼,莫要放肆。你倒要管到我的头上了,你想干什么?寻我的不是么?陛下面前你吵吵嚷嚷成何体统?你还将陛下放在眼里么?”
    陈玄礼气的要命,正欲反驳,便听一旁面色苍白的秦国夫人道:“都莫要争了,我带的有吃食,已经命人去拿来呈给陛下和娘娘了。大家都辛苦劳顿,难免火气大了些,都省两句口舌,留些气力赶路要紧。”
    陈玄礼和杨国忠均悻悻然不再言语,玄宗垂着头微微的叹息。高力士忙道:“陛下,你怎么了?秦国夫人已经命人去拿食物了,很快就来了。”
    玄宗叹道:“朕不是饿的叹息,朕是在想,我们怎么就落到了如此的地步?感觉就在一夕之间,便狼狈若此?居然为了一口吃食便争吵不休。朕的大唐江山真的要完了么?朕的气数真的已经尽了么?”
    众人忙跪倒在地,杨国忠颤声道:“陛下息怒,都是臣的不是。”
    陈玄礼也道:“是臣没压住火气,陛下前往莫要伤心,这一切只是暂时的,臣等一定会保护陛下回到长安。”
    在旁的李亨等人均沉默不语,李辅国跪在一旁眼睛眯着,若有所思。
    秦国夫人其实也没带多少吃食,她只带了些自己路上吃的东西。果品糕点什么的也带了些,当这些东西呈到玄宗和贵妃面前时,简直比什么都珍贵。玄宗平日吃东西挑嘴的很,但此刻,吃着这些糕点简直美味之极,连吃了十几块,赞不绝口。杨贵妃支持吃了三两片喝了些水便不吃了。她的脸色苍白,显然是因为惊吓和劳顿所致。从昨晚突然被要求随着陛下出京西巡,一直到现在为止,贵妃娘娘都沉默不语,说的话没有超过十句。
    玄宗吃的高兴,旁边随驾的人可都饿着肚子。装着食物的车驾被丢弃之后,随行的百余名内侍宫女和嫔妃们都没的吃了。他们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陛下和贵妃吃而在旁咽着吐沫。到最后,陈玄礼不得不命禁卫士兵将随身所携带的不多的干粮奉献出来,众人凑着吃了些干冷的面饼和炒面粉,嚼了几口积雪,便算是对付了饥肠辘辘的肚子。
    吃饱了之后,玄宗的气力恢复了些,精神也好了些。在询问了前方的道路之后,玄宗决定不在此处逗留,而是继续赶路,争取在今晚赶到五十里外的金城县住下。金城县虽然是个小县城,但总是个歇脚之地,再说早些赶路远离京城,便也远离了危险一分,距离王源赶来护驾的大军的距离也近了一分。玄宗现在唯一想的事情便是赶紧见到王源,这心情比他当年见到杨贵妃时念念不忘的心情还要迫切。
    大队人马休息了半个时辰再次踏上漫漫西行的路程。
    ……
    陇右道西秦岭山脉之中,王源和柳钧率三千骑兵也艰难的跋涉在崇山俊岭之中。昨夜大雪,王源本想连夜赶路,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在山谷之中扎营休息,因为大雪覆盖的山野太过危险,一不小心便会落入积雪覆盖的悬崖之下。虽然王源和柳钧都心急如焚的要去救秦国夫人,但却也不能莽撞蛮干。
    晚上,吃过干粮之后,王源早早的便钻进帐篷里睡觉,他希望明日一早能精神奕奕的起来,应付一天艰苦的行程。三天时间他必须要带着这三千轻骑出秦岭山口,赶到那个地方。那里是历史的交叉口,是时间和空间的交错之地,自己必须赶到那里才能有所作为。听起来有些玄幻莫名,但事实便正是如此。一切都在向着那个点归拢,时间空间和人,你不得不承认这其中的莫名奥妙之处。
    王源数了一百只羊后睡了过去,半夜里,他做了个梦,感觉有人在他的帐篷里坐着,抚摸着他的脸庞,还温柔的亲吻着他的嘴唇。鼻子里嗅到的气息很是熟悉,睡梦中的王源觉得似曾相识,但迷糊中却又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香味,疑惑于这香味的记忆从何而来。这已经是王源很多次做过的这种梦了,在成都他便做了好几次这种奇怪的梦。
    山野之中的一声狼嚎让王源从美梦之中赫然惊醒,然后,他果真看到了自己小小的帐篷里坐着一个黑影。王源吓的浑身汗毛倒竖,一把抄起了枕边的长剑挥剑砍去。
    第730章 重逢
    “二郎,是我。”在剑光闪烁的那一刻,黑影轻声说了句话,让王源的剑凝固在半空之中。
    王源不可置信的发声问道:“你……你……你是表姐?”
    一只火折子被慢慢的吹亮,黯淡的火光之中,一张美丽的脸庞浮现在黑暗之中。端丽无匹,如大理石般的一张面孔,不是公孙兰还是谁?公孙兰举着火折,嘴角带着微笑,脸颊上却有两道泪痕。
    王源大叫一声,将手中的剑丢到一旁,从被窝里猛扑而过,一把将公孙兰紧紧抱住,口中叫道:“表姐,果真是你,你可想死我了,你都去了何处?两年了,你都没个音讯。”
    公孙兰泪流满面,反手抱着王源,轻声道:“二郎,我何尝不想你?日日夜夜,每时每刻我都在想念你。”
    王源缓缓推来她的身子道:“你骗人,既想念我,为何不辞而别?为何音讯全无?留下那封信来,说的没头没脑的,也不知什么原因,叫我牵肠挂肚?”
    公孙兰叹道:“一见面便要责怪我么?我有点冷,赶了几天的路才追上你们呢。”
    王源忙掀开被褥道:“快进来。”
    公孙兰羞得脸红,但还是背着王源脱了衣衫钻到了王源的怀里,两人紧紧相拥,亲吻不休。就别胜新婚,王源也忘了去问缘由了,将公孙兰拔了个精光,搂着她赤裸光洁的身体恣意把玩,公孙兰闭目任君采撷,直到王源心满意足的伏在自己身上,这才亲吻着王源的额头低声说话。
    “二郎不问缘由了么?”
    王源翻下身子伸手在公孙兰身上轻轻的抚摸,低声道:“当然要问,你不正要告诉我么?我怕等着你自己招供呢。身为我王源之妻,忽然跑了几年没个踪迹,你当然要给我个解释。否则我必以王家家规教训于你。”
    公孙兰一笑道:“王家家规是什么?”
    王源凑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公孙兰羞的啐道:“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王源亲了她一口道:“好了,你可以说原因了,为何一去杳无音信?这两年你都在何处?”
    公孙兰伸着雪白的手臂轻轻的勾住王源的头颈,双目深情看着王源,低声道:“二郎,恭喜你有儿子啦。”
    王源笑道:“你怎知道?是了,你走时欣儿已然有了身孕。十月怀胎,给我生了个儿子,取名叫王忆。知道为何叫王忆么?”
    公孙兰笑道:“忆我是么?”
    王源点头正色道:“正是。十二娘说,她天天想起你,那几个月哭的眼睛都肿了。这孩儿生出来之后也喜欢啼哭,怕正是因为怀孕时十二娘心情悲伤所致。”
    公孙兰微笑道:“多谢你们了,时时记挂着我,这些我都知道。王忆是不是最近能蹒跚而行了?是不是年前在后园还摔了一跤,磕破了膝盖?”
    王源愕然道:“你怎么都知道?”
    公孙兰轻声道:“因为我从未远离。”
    王源一愣道:“怎么可能?我将成都府翻了不下十遍,派人到处寻找你,我自己都找了好多次,都没找到你?”
    公孙兰美目闪亮,低声笑道:“若叫你找到,我公孙兰的本事岂非白学了。不过,我倒是确实有几次被你差点发现了。在万里桥燕子巷那次,我亲眼看见你从我的门前经过,差一点便被你发现,可惜你还是差那么一点点。”
    王源诧异道:“你住在燕子巷中?”
    公孙兰笑道:“是啊,之前住在别处,这一年来都住在哪里。”
    王源摇头道:“不可能,燕子巷中并无单身女子居住,我亲自查验的百姓住户,绝无可能。”
    公孙兰伸指头戳了下王源的额头道:“傻瓜,你就是个傻瓜啊。没有单身女子居住,却有孤儿寡妇居住是么?你可知道,你除了十二娘给你生的儿子,还另外多了个儿子么?”
    王源愕然道:“你是何意?”
    公孙兰搂住王源,嘴唇凑到王源的耳边道:“我……我离开是因为我发现自己也怀孕了,我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所以我不得不离开。然后,我躲起来生下了这个孩儿,孩儿也已经蹒跚学步了。”
    王源惊讶的张大嘴巴,呆呆看着公孙兰,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既惊诧又狂喜。
    “你是说,你替我生下了个儿子?”
    “傻瓜,你没听错。欣儿被诊断出怀孕之后,我当时也正觉得身子怪异,听那郎中说的一些症状,怀疑自己也怀孕了。于是我便自己见了郎中诊断,果然是已经有孕两月。我当时又惊又怕,我和你不是夫妻啊,我又是欣儿的师傅,我怎能在府中停留,那是多么难堪的事情。于是我选择了离开。在外面生下了这个孩儿。”公孙兰柔声道。
    王源当然明白公孙兰的话,他早就知道公孙兰一直对和自己相恋耿耿于怀,困扰于伦常之序。能尾身于自己已经是极大的让步,但一直要自己保密,不能让众人知晓。虽然两人的事其实府中众人皆知,但起码面子上保有尊严。却不料因为王源在公孙兰身上花的功夫太多,终于蓝田有玉无法掩饰,所以不得已偷偷躲出去生孩子去了。
    王源一时想笑,一时又怜爱不已。这女人可算是被自己害苦了,一个人躲到外边生孩子,也不知道这两年她是怎么过来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没想到你是因为这个原因而离开我,我还当你看中了哪位俊俏郎君,随他浪迹天涯去了呢。我实在是太笨了,也太迟钝了,居然没注意到你的变化。都是我的错。”王源叹息自责道。
    “你确实太迟钝了。你还记得,我走之前的前几天晚上,你来我房中时,我和你……说的那些话么?”
    王源摇头道:“我那里记得那时候说的话,我和你说了千万句话,哪里一一记得。”
    公孙兰嗔道:“要不说你们男子都粗鄙迟钝呢。那天晚上,你……你……凶得很。我要你……温柔些,你就是不肯。我那时便是怕你……怕你伤了孩儿。那时候我已经知道自己有孕了,想告诉你,却又怕告诉你。你自顾自己快活,我说的话你根本不听。”
    王源想起来了,公孙兰走之前的一天夜里,王源摸到她房里去钻被窝,那天晚上王源的兴致非常高,公孙兰被他折腾的求饶。王源本以为那是公孙兰的手段,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公孙兰从不扭捏,也许是故意用这种话语鼓励自己加油。没想到却是因为公孙兰已经怀孕,所以要他温柔些,不要伤了孩儿。
    王源咂嘴道:“我真是蠢得很,表姐每次都享受其中,那一次那般抗拒,显然是别有原因,我竟然没想到。蠢,我太蠢了。”
    公孙兰嗔道:“谁……谁每次享受其中了,还不是为了让你快意?你怎么不问我孩儿如何?”
    王源忙道:“是哦,孩儿呢?带来了么?我瞅瞅。”
    公孙兰嗔道:“这般寒冷天气,我如何能带他来?留在成都交于奶娘照应呢。”
    王源点头道:“说的是,孩儿长得像你还是像我?我希望像你。那定是个俊俏的孩儿。”
    公孙兰带着微笑道:“像我岂非太女儿气了,眉目口鼻像极你。对了,孩儿尚未起名,你这个当爹的不起,我可不敢起。只起了个小名叫做念儿。”
    王源呵呵笑道:“念儿,念的是我么?”
    公孙兰星眸闪动道:“你说呢?”
    王源俯身一吻,沉吟道:“便叫王平吧,当此乱世,希望天下太平无事,百姓平安吧。”
    “好,便叫王平就是。”公孙兰喜道。
    王源伸手抚摸着公孙兰的秀发,凝视她道:“你受苦了,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你我之事人人知晓,何必要自己把自己困住。让你我忍受这两年相思之苦。”
    公孙兰叹道:“这两年我也想了很多,其实我不畏人言,主要是我自己的心结难解。”
    王源笑道:“是啊,人最大的敌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那么你为何又选择现在回来了?”
    公孙兰道:“天下大乱,二郎要做一番大事业了,这时候我岂能再去想其他?我必须回来助你,我知道你需要我。”
    王源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我很需要你,你还是那个识大体知大局的公孙兰,遇到你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幸运。”
    公孙兰笑道:“我有那么好么?话说我在成都时夜晚去你房中多次,你都一无所知,睡的跟死猪一般。今晚我又轻易的进了你的帐篷之中,你的武技都丢了。我叫你的夜夜警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呢?你根本就没练了。”
    王源挠头道:“怪倒是我总觉得好像有只眼睛一直盯着我,原来便是你。我已经很警觉了,但你是公孙大娘啊,谁能挡得住你进出?”
    公孙兰傲然一笑,得爱郎夸赞喜不自禁。是啊,这要求太高了,谁能挡得住自己的脚步,皇宫大内自己都能进出自如,更何况是王源的身边了。
    “天快亮了,咱们睡一会吧,天明之后,还要赶路呢。有什么话路上再说便是。我也有很多话要问你呢。”公孙兰低声道。
    王源点头答应,躺下身子,将公孙兰火热的身体搂在怀里,片刻后却又兴致勃勃,于是伸手摸索一番,公孙兰本想规劝,却被王源从后方一愬而入。公孙兰面红心跳,只得弓身而就,任凭王源进出驰骋,快意不休。
    第731章 密谋
    玄宗西巡车驾于当日晚间抵达了金城县,算算行程,从昨日初更离京到现在,车驾已经行了近九十里的路程,可谓是行动迅速。平日玄宗出行,车马一日不过行二十余里便停下来歇息扎营,而现在一天走了平时四五天的路程,当真是绝无仅有。
    这一切都是因为后有叛军之故,在路上,长安的军情不断的禀报而来,叛军先锋骑兵已经兵临长安灞桥之东三十里,几乎已经到了长安城下了。这时候玄宗再累再疲也只能咬牙前进了。就像屁股后面跟着一只大老虎要吃人一般,这种情形下,便是个瘸子也能健步如飞,因为不跑的话便要被老虎给撕成碎片了。
    金城县只是个贫瘠的小县城,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平日里两个州官都不愿来此一游,但今日里却忽然来了这么多大人物。当县城的县令得知陛下西巡幸临此处时,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然后便跌跌撞撞的前来迎驾。若是以前,玄宗根本都不会让这些小县官有见驾的机会,但今日玄宗不仅见了他,还温和的和他说了几句话。
    金城县令牛尔乐简直快要哭出来了,他太激动,太荣幸了。然而没等他表达激动兴奋感激之情,一旁一名身材高大面目黝黑穿着紫袍的官员便冷声告诉他,陛下今晚将在金城县落脚,着他立刻准备住处接驾。
    牛尔乐跑的打跌回身去准备的时候,才突然想起这位紫袍黑脸的官员便是当朝相国杨国忠。牛尔乐恨不能甩自己两个耳光,自己居然没有像相国行礼拜见,错过了这大好的接近的机会。
    金城县太小,整座县城只有一条主街,像样的房舍也没有几处,牛尔乐不得不下令全县官吏一起行动,将县衙大堂和后宅腾了出来,那是本县最好的住处了。县衙让陛下入住,太子相国等人便命本县的几名富户腾出宅子来让他们入住,至于随行的其他人员,便只能清空整条街,让官员和禁军们住下。但本县的百姓无处可住怎么办?牛尔乐县令给出的答案是:“今晚统统睡到城北的团练营去,点了篝火熬一夜便是,陛下来了,大伙儿吃点苦受点罪又怕什么?”
    于是,玄宗君臣总算是在日落只想安顿了下来。一天的奔波劳累和担惊受怕,所有人都困顿不堪。虽然牛县令安排的住处在住惯了高殿大宇亭台楼阁之地的玄宗和众人看来简直破烂的如马厩都不如,但他们也毫不挑剔。吃了晚饭后,玄宗和大多数随行之人便在散发着霉味,到处是灰尘的住处睡下了,而且睡得很香。
    天色漆黑如墨,北风呼啸着扫过夜空。主街上除了巡逻的禁军兵马便空无一人。几乎所有人都因为疲倦而入睡了,但在距离县衙百步之遥的张大户的宅子里,后宅的小小正房之中却亮着萤火般的灯光。
    这里是太子李亨的住处,此刻他正盘腿坐在冰冷的床上,下首李辅国躬身而立,角落里还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坐在阴影之中。昏暗的烛火摇弋不定,将三人的影子在墙上拉扯的忽长忽短,像是恶魔的舞蹈。
    “殿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了。眼下正是最好的机会,希望殿下能当机立断,否则必将后悔终生。”李辅国的声音低低的响起,他丑陋的面容在阴影之下显得恐怖而诡异,只有他的一双眼睛,精光四射,像是黑暗中野兽的眼睛。
    李亨沉默着,眉头皱成一团,紧紧咬着下唇,身上似乎还在冒汗,因为他额头上竟然有细细的汗珠渗出。
    “这件事……从长计议吧,我不能做那样的事情,否则岂非被天下人唾骂一世,我不想这么干。”李亨颤声道。
    “殿下啊殿下,您不下狠心,将来必然后悔今日的决定。多么好的机会,你不去把握么?成了您便是大唐皇帝了。您隐忍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今日么?难道你还要再等十几年?还要在战战兢兢中过日子?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眼下所有的兵马都是咱们的,龙武卫、飞龙军都是咱们的人,只要一起事,事情必成攻。然后殿下宣布登基,木已成舟,天下臣民便只能跟着您走,承认您的新皇之位。您还犹豫什么?”李辅国说话太急,都有些气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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