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大的弓箭压制之下,南诏守城兵马根本无法抬头,与此同时,护城河边的剑南步兵开始从容的组装渡河浮桥。一片片的大木排放在护城河边,边对边用绳索连接起来,一片片的往对岸延伸。很短时间内,北城护城河上便搭好了五十多座浮桥,跨越近八丈宽的河面。
    城头的阿豹自然知道唐军正在做什么,他无法容忍这一切,于是怒吼着下令龟缩在城垛后面的蛮兵往城下还击。蛮兵们冒着箭雨探出头来往城下射箭,虽然一轮箭雨下来射杀了不少唐军,但蛮兵们自己的伤亡并不比唐军少。在密集箭雨攻击下,即便只是露出半张脸,被射中的几率也大的惊人。数百蛮兵脸上插着箭支倒下惨叫的情形让所有人触目惊心。
    阿豹很是愤怒,这种愤怒中带着一种无奈和屈辱。唐军从今天攻城伊始便表现出一种不屑的态度。骑兵奔袭而来的耀武扬威,步兵结阵推进时的从容不迫,强大弓箭的火力压制,有条不紊的攻城步骤无不传达给阿豹和他手下蛮兵们一种信息:唐军对拿下这座城池有着强大的自信。
    阿豹感到很无力。在接到守这座城池的任务的时候,阿豹虽知道难度不小,但他还是有些自信的。因为大唐的这座城池修建的太坚固了,就像一座铜墙铁壁一般无可挑剔。正如唐人吹嘘的那样,有这座城池为堡垒可以一当十。但阿豹现在才明白,能以一当十那是在拥有唐朝的武备的情形之下,而自己所率的南诏兵马却没这个能力。
    盔甲装备没有唐军精良,弓弩没有唐军强劲,守城的经验也必唐军差了很远。自己手下的兵马只适合在树林里穿梭跳跃并不适合坚守城池。而且,重要的设施被唐军放弃此城时销毁拆除了很多,譬如每座敌楼中安放的四架床弩。每一面城墙最少有四座敌楼,原本每座敌楼中安放着四座床弩,四四十六架强劲的床弩可以轻松将唐军的木排阵一个个的击的粉碎。但是,他们全部被烧毁了。以至于只能在敌楼中安排弓弩手往外有气无力的射箭,根本毫无作用。
    阿豹的嗟叹并没有让剑南军攻城的脚步延缓,当数十座护城河上的浮桥搭建完毕之后,上千架云梯被士兵们抬着冲过浮桥来到城下,一只只的被竖起来。这些云梯的顶端都安装着挠钩,一旦勾上城墙的边缘,基本上从上方是无法推倒这些云梯的。
    但有一点对守城的蛮兵们是有利的,那便是,当剑南军冲到城墙下方的时候,强大的弓箭压制便被迫停止,因为那会误伤唐军自己。唐军弓箭手们其实已经化身为攻城的步兵,正纷纷沿着架设好的云梯往城头攀爬。
    这时候,真正惨烈的攻城战才算拉开序幕,城头的蛮兵终于敢探身出来用弓箭、标枪、吹箭往蜂拥而至的唐军身上招呼。但他们立刻遭受到城下唐军弓弩手的狙击。手握臂张弩的数千唐军站在护城河的边缘,利用短距离内弓弩的直线攻击能力往上点射,将大量的蛮兵射杀在城头。
    即便如此,蛮兵们也不得不死命阻止唐军的攻城,顶着随时被狙杀的危险,他们疯狂的往城下射箭,投掷石块,将稍滚的开水往下浇去,给唐军也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但这一切无法阻止唐军进攻的脚步,当城门口的吊桥铁索被一架推进的伏远弩的连续射击而松脱的时候,吊桥轰然落下,溅起尘埃一片。尘埃落定,两架几十名壮汉推动的冲车隆隆驶向城门洞,“哐哐哐”的冲击城门的声音令城头的蛮兵们心慌意乱。
    虽然是双层原木的厚重坚固的城门,虽然是门后加了密密麻麻的铁条加固,在两架冲车的猛烈撞击之下,城门还是很快出现了裂痕,原木被撞碎脱落,后方的铁条和撑着城门的数百根巨木也开始松脱。终于在唐军数百人攻上城头的那一刻,城门也告洞开。
    阿豹知道瓮城已不可守,大喝着下令撤向内城城墙。近两千蛮兵立刻拔腿便跑,配合着内城城墙上敌楼中的弩箭狙击和数百弓箭手的掩护得以狼狈退回内城城墙上。与此同时,北门瓮城彻底落入唐军手中。
    此城的瓮城结构也是防御上的一大亮点。众所周知,瓮城其实是在真正的城门外圈出的一道假的城门。如果不明底细的人攻破城门以为大功告成大举进入的话,那便应了那句瓮中捉鳖之语。四面八方居高临下的箭支会让冲入瓮城中的兵马遭受灭顶之灾。
    而这座弄栋城的瓮城更是异于其他城池的瓮城结构,因为城池不大,整座瓮城其实已经将城池的内城墙全部包裹在内,通俗而言,便是两层城墙的结构。攻一座城,其实便等于要攻破两座城池,这也是为何当初建造此城时夸下海口说要以一当十的原因。攻破瓮城之后,其实对于攻城部队而言反倒更难攻击内城,因为地形局促,再多的兵马也无法铺展开来。
    唐军显然知道这座城池的结构,破了北瓮城之后,唐军却并没有拥进城内。他们停在瓮城城墙之外,弓箭手再次集结,计算着角度隔着高大的城墙往内城城墙上射箭进行新一轮的压制。唐军无意在这种时候硬碰硬,而是用绝对的武力压制住对手。
    阿豹大骂连声,看着再次被迫蜷缩在城垛下的手下兵马,恨得牙痒痒却也毫无办法。好在唐军这一回并不能靠着压制发动强攻,他们也只能在数十步外的瓮城城墙上干瞪眼。因为他们无法从瓮城连接内墙的两道狭窄城墙上攻过来,那会被立刻射杀,来多少死多少。
    双方处于僵持状态,阿豹越来越觉得心中安定了下来,唐军的举动看上去有点怪异,他们似乎一点也不着急,根本没有进攻的意思,却又浪费大量箭支进行压制。这种压制若不能掩护进攻,那便毫无效用,只是看起来比较吓人罢了,那又除了浪费物资之外有何意义。
    阿豹总觉得有些怪异,唐军的举动显得诡异的很,也摸不透他们要干什么。不久之后,有人惊惶地叫道:“阿豹将军,城里好像出了事了。”
    正全神贯注关注着眼前形势的阿豹骇然回头,从高高的城墙往城里看去,一个他绝不愿意看到的场景出现在眼前。远处南门长街处,一队骑兵像一股洪流正冲进城中,阳光下盔甲耀眼,刀剑闪闪,所到之处,一片鸡飞狗跳,城中兵士和百姓抱头鼠窜。
    “怎么回事?”阿豹怒吼道。
    “禀报……禀报将军,好像是南城门告破了。”身边的蛮兵也傻了眼。
    “怎么可能城破了?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阿豹怒喝道。
    没人能回答得了他的问题,只片刻之后,这唐军骑兵便横扫全城不多的大街小巷,将城中的为数不多的南诏兵马斩杀殆尽,随后蹄声隆隆逼近北城城墙下。
    “立刻缴械,否则杀无赦。”一名银盔小将骑着一匹大白马,手提一杆银枪,笑眯眯的朝城上叫。
    蛮兵们面如土色,城墙内外左顾右盼,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可能,想要我们投降,休想。”阿豹怒吼道。
    “你是要让所有人陪着你死么?”柳钧笑眯眯地叫道。
    “为国主而死,死而无憾。诸位兄弟,你们说是不是。”阿豹环视左右两千多蛮兵,大声叫道。
    除了稀稀拉拉的几声附和之外,大部分的蛮兵低着头保持沉默。
    柳钧的笑声从城下传来:“哈哈哈,你这蛮子,死了还要拉着身边人一起死,真是心够毒的。我大唐天朝上国之兵,一向不愿多作杀戮之事,除非你们顽抗到底。什么人都能饶,你这死硬的货色绝对不能饶。蛮兵们听着,你们杀了这厮,我便饶了你们所有人的性命。”
    站在阿豹身边的所有人蛮兵均面露异色,看着阿豹的神色有些不对劲。
    阿豹怒喝道:“我看谁敢!”
    众蛮兵忙扭头不敢看他,毕竟摄于其威势,也没人敢真动手。
    阿豹皱了皱眉沉默了片刻喝道:“罢了,当真死我一人能放过我这些兄弟么?”
    柳钧笑道:“当然,只要他们缴械投降。”
    阿豹长叹一声道:“事已至此,我也别无选择了。但你能告诉我,你是如何破城而入的么?三面城墙上我都有兵马,虽然人数不多,但也不是那么容易攻破我两道城墙的。”
    柳钧笑道:“其实很容易啊,北边的城门是佯攻啊,南城门才是正式攻击啊。没见战前我率骑兵绕城而走了么?我们便是去南边攻打你们的南城门了。”
    “佯攻?你是说,北门是佯攻?”阿豹愕然道。
    “是啊,我义父王副帅说了,给你个面子,让两万五千大军陪你正面玩玩。破城的任务却交给了我了。你不断的调集兵马增援北城门,我攻击南城的时候上面好像不到千余人防守吧。简直太容易了。断了吊桥,冲车夯碎瓮城城门,再用弓箭压制,夯碎内城门。然后我的骑兵就这么进城了啊。前前后后我的人死了没有两百人,你的人全部完蛋了,就这么简单啊。”柳钧天真的笑着。
    阿豹差点一口老血喷出口来,刚才战斗正酣的时候,一直见唐军骑兵不断的在城池周围奔走,弄得乌烟瘴气。自己还以为他们只是耀武扬威。没想到他们在自己不断抽调了兵马来北门之后真的发动了攻击。所谓骑兵攻城只是幌子,他们早已准备好了一切,也许早已有步兵迂回到了南城外,一举攻破了防守薄弱的南城门。
    “卑鄙啊,你们仗着兵力多我数倍进攻于我,算的什么本事?若是我多一万兵马,你们毫无办法。”阿豹怒吼道。
    “谁叫你没这么多兵马呢?我义父王副帅说了,就是要碾压你们,玩弄你们。再说了,你也别吹大气了,我们连重型攻城武器都没用,只是强攻而已。别把自己看的太高了,你们南诏蛮子躲在林子里放冷箭还差不多,学人家守城?还是算了吧。”
    阿豹不愿和他多做口舌之争,抽出长刀来横在脖子上道:“你说得对,我总是失守了城池,希望你遵守承诺,不要伤我南诏兄弟的性命。国主,我阿豹尽力了,我要去侍奉神明去了,希望国主英明智慧能保我南诏平安,希望南诏国能渡过这一劫。”
    说罢,长刀抽动,脖子上鲜血喷涌,倒地身死。
    第446章 补给
    半天时间,弄栋城告破,守城六千蛮兵两千被俘,其余尽数战死。唐军死伤也超过两千人,但总体而言,这个结果让众人都很满意。以宋建功战前的估计,起码要花费一天的时间才能攻破此城,且伤亡的数字要比实际伤亡超过一倍以上。
    王源也比较满意,他满意的并非是快速的拔除了这颗前路上的钉子,而是其他方面的原因。因为在王源看来,以四万多兵马,配备精良的装备充足的物资攻击一座六千人防守的城池,快速拿下是必然的事情。要是连这座小城都被拖延住脚步的话,那后面的战斗也不用打了。
    王源所满意的是此战大军表现出的状态,进军、压制、搭桥,攻城作战,新老士兵之间的磨合都堪称从容不迫有条有理。虽然不是那么尽善尽美,但基本上达到了王源心中所希望看到的结果。实际上这是王源第一次正式指挥攻城作战,此战的成功可看做是一场热身和预演,也为全军上下增强了信心。
    另一个满意的地方便是对手下之人增强了信心。宋建功知道他率领的正面进攻是一场佯攻,真正的攻城者是从南门进攻的柳钧。以宋建功的实力,他完全可以在柳钧没有攻破城池的时候便抢先攻破正面,只要不怕付出大量的伤亡便能办到。但他却并没有因为抢这个功劳而激进,而是忠实的一丝不苟的执行着战前的布置,压制北门守军,给予极大的压力,给予柳钧机会。
    战前王源决定让柳钧作为真正的攻城将领的时候,便是摆明了要给柳钧这个功劳。王源并非是公然徇私,他只是希望通过这个决定观察军中将领的反应,借以判定他们是否完全不做任何质疑和抱怨的执行自己的命令。王源需要筛选出完全忠诚于自己的手下将领,这些人才是王源将来可以委以重任统帅兵马的将领。而宋建功的表现显然是合格的,王源对此甚为满意。
    对于柳钧的表现,王源越来越放心,虽然年纪不大,但已经展现出名将潜质。此次攻城一蹴而就,丝毫不拖泥带水,王源对他很是满意。
    战场打扫完毕,午后时分,大军浩浩荡荡开进城中休整。虽然时间宝贵,但王源还是下令在此休整等待。因为需要在这里等候李宓的后勤兵马的到来,进行一次大的补给。从姚州发兵到拿下此城,粮草物资消耗了不少。今天的攻城,光是箭支便消耗了六十万只,这些都需要进行补给。
    次日傍晚时分,李宓押解着六百辆粮草物资的庞大队伍历经千辛万苦出了苍山山道,在柳钧率领的骑兵部队的迎接下赶到了弄栋城中。王源亲自在城门口迎接李宓进城,见李宓浑身上下脏兮兮的,神情也甚为疲惫,深知他这一路上殊为不易。
    “卑职李宓见过副帅,恭喜副帅贺喜副帅,半日光景便拿下弄栋城,很出乎老朽意料之外。老朽本以为大军要在这里被拖个三两天时间了。柳小将军告诉我半日拿下此城,差点没惊掉了老朽的几颗危齿。哈哈哈。”李宓见到王源翻身下马,快步上前拱手行礼,哈哈笑道。
    王源上前拱手,呵呵笑道:“老将军过奖了,将士用命,上下一心,区区小城如何抵挡我大军碾压之势。”
    李宓点头笑道:“副帅统兵,必能势如破竹,老朽甘愿做这个押运官,给副帅以最大的助力。”
    王源点头道:“多谢老将军,老将军一路辛苦了,这一路上怕是受了不少罪吧。”
    李宓笑道:“那算什么?只要能保证大军的后勤供应,老朽累些苦些不算什么。副帅一路高奏凯歌老朽就心满意足了。”
    王源呵呵笑道:“有老将军保证后勤,我便后顾无忧了。老将军请,我已经摆好酒宴,给你接风洗尘。今夜咱们好好喝一顿。”
    李宓抚须道:“甚好,但在此之前我有几个好东西让副帅高兴高兴。”
    王源挽着李宓的胳膊并肩而行,笑道:“哦?什么好消息?”
    李宓道:“我给你带来几样东西。第一个便是我给你带来了四千生力军。募集的四千新兵在大军出发第二日赶到了姚州。老夫便将他们全部带来了。此次攻下弄栋城,副帅手下兵马也损失了数千,正好弥补损失。只是都是新丁,可能没什么战斗力,但当做苦力在后军运送物资还是可以的。”
    王源喜道:“果然是好东西,新丁不怕,怕的是没人手。此去攻击羊且咩城和太和城,便是多一兵一卒也是好的。”
    李宓点头道:“那就好,本来老朽打算留他们在姚州,替副帅训练几日再拉来,但一想副帅说过,实战比训练强过百倍,所以便全部拉来了。”
    王源笑着点头道:“非常好,还有什么好东西?”
    李宓道:“副帅要我招募的工匠这次我也一并带来了,五百工匠都是连夜从嶲州曲州招募而来。一听说是虽副帅打南诏,工匠们踊跃的很。”
    王源大喜道:“好,这个更好。军中现在最缺工匠,很快便要用到他们了,我正发愁呢。随行的三百工匠数量太少,有了这五百人,我便不担心了。”
    李宓眨眼道:“还有第三个好东西,副帅定更为欢喜。”
    王源笑道:“莫卖关子,说来听听。”
    李宓微笑站定,看着身边流水介入城车队眯眼细看,半晌后拦住了两辆蒙着毡布的大车,招手示意王源来瞧。王源走上前去,李宓命押车士兵解开绳索揭开油布来,油布揭下来,王源眼睛顿时放光,口中发出赞叹之声。
    只见两辆大车上各用绳索牢牢固定堆放着的是四架弩车,竟然是很少见的伏远弩。两辆大车上竟然有六架之多。
    “这……这是哪里来的?”王源惊讶道。
    李宓呵呵笑道:“老夫命人制作的,那日泸水岸边,见副帅对这伏远弩车甚是感兴趣,刚好老夫曾经在兵部任职的时候参与过伏远弩的制造,还知道些细节。伏远弩后来被废弃不用,因为造价昂贵,作用不大。但副帅既然喜欢,老夫便命工匠造了六架,送给副帅玩玩。”
    王源大为赞叹,也很是欣喜。伏远弩虽然用处并不大,但在某些特定的时机还是起到关键作用的。譬如这次攻城战,伏远弩便轰开了吊桥的锁链,这可至关重要。
    “喜欢么?副帅。”
    “太好了,我喜欢这玩意儿,我还想着讨伐南诏结束之后,回头好好的研究或者玩意儿。这玩意儿机簧箭支结构什么的都好复制,但这强力的弓弦怕是最难得的东西,不知道您怎么会有弓弦的材料的,我听说是野牦牛的腿筋晒干后搓在一起,一百零八股才能成为弓弦。一根弓弦便需要上百头野牦牛才能制作出来呢。”
    李宓哈哈笑道:“哪有那么珍贵,这弓弦确实需要强力的材料,但却不是一种。中间包含蚕丝,野牦牛腿筋,牦牛生皮三种东西。每一样都要你经过一些方法的处理使之更为坚韧。这三种东西拧成细绳索,再用这些细绳拧成拇指粗的弓弦,便可装在这伏远弩上啦。具体的办法,若副帅有兴趣的话,有空的时候老朽可细细跟你说明就是。”
    王源咂舌道:“好厉害,老将军哪来这么多材料的?”
    李宓呵呵笑道:“很巧,我嶲州都督府的库房里正好找出来这么不长的一段,只够做六架。否则若是没有这些,我也没办法给副帅送这六架伏远弩当礼物了。”
    王源哈哈大笑,拱手道:“老将军很靠谱,王源在此谢过了,走,喝酒去,今晚好好的敬老将军几杯。”
    第447章 西进
    粮草箭支等消耗物资入营分配,其他物资的补充入军,新兵编制入营,一夜忙碌,天明时大军整顿完毕准备开拔。这座弄栋城的位置非常重要,要作为通向前方战场的粮草物资的中转基地使用,故而需要留兵防守。
    王源本想从大军中拨出两千兵马交给李宓,但李宓并不赞成,因为真正的大战在即,李宓并不想从大军中分出人手来守卫此城。于是二人商议之后决定按照李宓的想法,将两千蛮兵俘虏充作运送物资的苦力,从李宓原有的五千押运粮草的兵马中分出两千人驻守此城。这样,从姚州到弄栋城的运送物资的队伍便由三千剑南军和两千蛮兵俘虏组成。
    这个办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王源其实内心中不太赞同此法,因为对于南诏的两千蛮兵俘虏,王源其实很是头疼。杀又杀不得,王源不想做这样万夫所指的事情。放又放不得,因为这帮家伙一旦放走,搞不好又会跑去为阁罗凤效命。拿他们当苦力的话倒是可以试试,但一想到押运粮草从姚州到弄栋城这段路的复杂高山林地的环境,王源总是觉得好像有些不妥。
    但因为李宓坚持认为这么做没什么大碍,王源也不好太过驳他的面子。加之李宓的出发点是不想削弱西进大军的兵力,也是为了王源着想,王源便也只能叮嘱一番,答应了李宓的提议。
    上午巳时,王源率众将同李宓等人告别,大军浩浩荡荡开出弄栋城朝西开进。数万大军绵延数里高原平畴之上,旌旗招展,盔甲兵刃闪闪发亮,千车碌碌,万蹄踏踏,气势自是不可一世之像。
    王源端坐马上,看着一队队的兵马从身边走过,心情甚是愉悦。
    “二郎可曾想过有率数万大军征战之日?心里一定自豪无比吧。”左臂缠着纱带包裹伤口的公孙兰策马立在一旁,轻声微笑道。
    王源回头一笑道:“确实没想过,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但这场梦精彩的地方却不是这些。”
    “那是什么?”公孙兰侧首问道。
    “是你们。”王源伸手朝公孙兰以及在身后骑马矗立的紫云儿和青云儿二女一指。
    三女愣了愣,均面露羞怯之色。公孙兰啐道:“言不由衷,不过……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还是教人欣慰的。”
    王源哈哈大笑,拍着马背道:“我去跑上一段,这畜生已经急的不行了,好容易有这样平坦的平原,怎能辜负了。紫儿青儿陪着表姐慢慢走,我去了。”
    王源松开缰绳,黑马早已按耐不住,飞驰而出。片刻后一人一马便消失在茫茫大军从中,不见踪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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