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散后,宋建功带着人回南岸军营中,行了几步,身后李宓快步跟上,将宋建功拉到一旁说话。
    “宋将军啊,不是老朽说你,你今日不该如此啊。副帅心里很不高兴了。”李宓低声道。
    宋建功挠头道:“老将军,我也没想着这事和柳先生有关,我的本意是找到缘由,以防后面再有纰漏。我总不能拿将士们的生死开玩笑吧。”
    李宓叹道:“没说你提的不对,只是你该注意方式才是。这面具是副帅想了很久弄出的东西,正是因为有这面具,咱们才能不惧南诏兵马的阴损战法,这东西是起着扭转大局的作用的。你想想,若无这玩意儿,这一次泸水河咱们能轻易打赢这场仗么?昨日那一场大毒瘴笼罩山顶,若无面具你那一万五千人能逃过此劫么?你刚才说的话明显过分了,你要看大的效用,对战局大的影响才是啊。”
    宋建功愕然道:“我并无抹杀防毒面具的功效之意啊。我也没想让副帅杀了柳熏直啊。怎么就弄成这样子了。”
    李宓摇头道:“你呀你,我说你什么好?一直以来你都是这个脾气,有什么便不管不顾的说出来。当初鲜于大帅领军,你还没因此吃够苦头么?那时候我是支持你的,因为当时军中乌烟瘴气,你是老朽少数欣赏的将领之一。但今日,老朽不敢苟同你的作法。就算面具的事情造成了士兵的伤亡,但你可莫忘了,大部分面具还是保护了士兵不受毒瘴侵害,这才是重点。当然,面具失效导致大批伤亡的事情也不能放任不管,但没必要这么大张旗鼓气势汹汹。窃以为私下里跟副帅沟通会更好。你这么一闹,副帅碍于众将之前,不得不对柳熏直严惩。而且好像是副帅绞尽脑汁设计了面具导致了这一切发生一般,你这不是给副帅添堵么?”
    宋建功梗着脖子道:“我并没有对副帅的冒犯之意,我站得正,不怕他人流言蜚语。”
    李宓摇头道:“宋将军,你这是不顾大局。好不容易来了个王副帅,有勇有谋有担当,咱们这些经历过前番兵败的剑南将领哪一个不是欢欣鼓舞?哪一个不希望能够一雪前耻?你难道希望王副帅心情低落拍拍屁股走人么?让鲜于大帅再来领军,你愿意么?顾大局,顾大局,你怎么不开窍呢?再说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宋建功呆呆而立,喃喃道:“难道我做错了?你是说,副帅会因此心里不开心,可能会离开剑南么?”
    李宓道:“我也不知道,柳熏直是副帅的心腹之人,若明日真的不得不杀了他,王副帅心情糟糕,很难说不会撂挑子走人。莫忘了,王副帅可是来救火的,咱们剑南军的前耻跟人家王副帅可没什么干系。”
    宋建功咂嘴道:“我真的没考虑这些,老将军这么一说,我心里可是打鼓了。我对副帅的到来当真打心眼里欢迎,希望能跟随他一路势如破竹击溃南诏国,我可不希望他因为这件事而离开。我该怎么办?”
    李宓道:“能怎么办?明日一早咱们一起替柳熏直求情,只能这么办了。宋将军,行事刚直我是很佩服的,但也不是一味的刚直。以前你也是这样,结果如何?遇到心胸度量大的上官固然没什么,遇到心胸狭小处处计较的,反而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你就是太一根筋了。”
    李宓叹息着拱手离去,宋建功心里七上八下的很不好受,有心回头去和王源解释一番,但见王源帐中已经吹灯熄火,又不敢去打搅。徘徊半晌只得决定明早来同李宓一起为柳熏直求情,弥补自己的过失。回营后睡在营帐里心里焦躁不安,辗转良久才睡着了。
    次日天明,宋建功蒙蒙亮便起来赶到北岸,同李宓一起商量好待会要一起替柳熏直求情的事情,两人带着十几名将领一起来到王源的大帐前。柳钧刘德海也赶到了,冲着宋建功瞪眼,神情极为不满。
    不久后,王源起床洗漱完毕出了大帐,见到帐前围着的李宓和宋建功以及众将领几十人,愣了愣后淡然道:“诸位都是来听消息的是么?放心,我没忘。昨天的事情我会秉公执法的,绝不会徇私的。”
    宋建功欲上前解释,被李宓轻轻拉住。
    王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转头吩咐身边的亲卫道:“去将柳熏直押来。”
    不久后柳熏直佝偻着背面色苍白的来到面前,看他面色憔悴,黑着眼圈,显然昨晚是一夜未眠了。
    “柳熏直,辰时已到,咱们约定的时间到了。你找到原因了么?军中士兵佩戴的面具中还有多少是残次品,可都查出来了么?”王源沉声问道。
    柳熏直拱手哑声道:“回禀副帅,找到了些缘由,残次面具也都找出来了。”
    王源脸色一变道:“哦?这么迅速。我以为这事儿并不好办,难道你将所有的防毒面具都劈开看了里边的炭芯长短么?”
    柳熏直道:“那也不必,老朽有自己的办法。副帅莫急,老朽向您解释。”
    柳熏直朝旁边招手,十几名军库老兵推着两大车堆积如山的面具过来,柳熏直指着那些车上的面具道:“副帅,这些都是残次的面具,数量八千七百只。”
    王源走过去拿起一只暂新的面具瞧了瞧,见并未有破损之处,更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皱眉道:“你怎知这是次品?”
    柳熏直接过面具请柳钧用长剑剖开,果然炭芯短了一截,再取一只剖开,还是短了一截的次品。在两大车上不同部位连续取了七八只剖开,结果都是次品,这说明这两大车上应该全部是次品了。
    “你怎知道?重量轻是么?”王源问道。
    柳熏直摇头道:“称重是不成的,每个面具的重量不一,炭芯的重量很轻,少了一截的也许比正常的面具重量还重,那是没法判断的。”
    “那你如何得知那个是合格的,那个是次品?”
    柳熏直叹了口气道:“副帅,您将监造防毒面具的事情交给了老朽,那是对老朽的极大信任。且这面具干系到作战时将士们的生死,老朽更是觉得责任重大,岂敢有丝毫的怠慢。昨日宋将军责问之事,老朽也觉得甚是奇怪。回去后细细的回忆当时的情形,想起了一些细节。”
    柳熏直伸手从身上解下一只防毒面具,将之翻转过来,指着内衬道:“副帅请看,当初老朽带着十余人负责最后的验收打包,每一个合格的面具里边老朽都做了标记,这一只上面写着‘叁’字,那便是说这是第三批打包的合格面具。老朽担保这是好的面具。”
    柳熏直借过柳钧的剑,一剑将面具竹筒剖来,里边紧密押实的炭芯滚落出来,长度合乎规格,是合格的面具无疑。
    “诸位可看一看各自面具里边有无老朽写的数字,若有便是经老朽亲自检验过的面具,若这里边有不合格的,便是老朽之过。”
    众人纷纷取出面具来翻转查看里边有无字迹,果然纷纷找到了数字,有的是“壹”,有的是“贰”,有的是“肆”,有的是“伍”等等,各自不同。
    “第一批打包装车的便是壹字,第二批便是贰字,以此类推。诸位可以劈开查看里边炭芯长短是否合格。”柳熏直道。
    “那也不用劈开了,那这车上的面具里衬上有没有数字?”王源皱眉道。
    柳熏直拿起一只车上的次品翻转过来道:“副帅,这些次品上并无数字,说明这都是没有检验是否合格的面具。老朽便是根据这些迅速将这些次品分拣了出来。”
    王源和众将都恍然大悟,以此为标准自然是很快捷的分辨是否是合格的面具。但这些次品如何产生并运达军中,这便是很奇怪的事情了。
    柳熏直知道大家心里想着什么,不待王源发问,便开口道:“老朽非是要为自己开脱之意,但这一万多只次品面具显然没有经过老朽的检验。老朽思来想去,只有一批面具没有经过我的检验,问题恐怕便是出在了这一批面具上了。”
    第434章 惩罚
    “副帅还记得么?副帅和鲜于大帅约定的至少五万只面具的制作时限是半个月时间。但实际上已经过了十天期限的时候,面具还只制作了两万只,对于进度而言是极为滞后的。老朽记得,副帅曾命人数次催促,还将杨左相从京城写来的信送到成都给鲜于大帅过目。在接到副帅转交的那封杨左相的信件之后,鲜于大帅严令所有制作作坊连续三天三夜不休,一下子赶出了三万多只面具出来,这才在正月二十八当日赶上了进度,还多出一万多只的数目。”柳熏直缓缓说道。
    王源皱眉道:“你的意思是……最后的匆忙赶工造成了这么多的残次品么?”
    柳熏直皱眉道:“赶工的那三天老朽在场,制作的速度确实非常的快,但我从未疏忽自己的职责。但最后一日,老朽身子实在顶不住不眠不休的劳作,因而晕倒在作坊里。待我醒来时所有的面具已经装车完毕。我问鲜于大帅最后一批制作的面具是否按照流程并经过检验。鲜于大帅说是他亲自带人监督检查的,绝无问题。当时因为已经到了交货的日期,我担心面具不抓紧送达嶲州会耽误大军的行程,又有鲜于大帅亲自检验,所以便想当然的认为没有问题,于是便押车赶赴嶲州大军之中。但现在想来,这一批没有我的亲笔签字的面具便是那最后一批制作装车的面具。而问题正出在这批面具上。”
    这番话一说出,不仅王源变了脸色,周围众将也一个个错愕不已,这事儿越查越是麻烦,现在居然闹到鲜于大帅的头上去了,这可真是没想到。
    “你的意思是,鲜于大帅为了赶工,所以趁着你昏迷的时候粗制滥造了最后一批面具,然后谎称检验合格装车运到军中了是么?”王源眯眼冷声道。
    “副帅,老朽不敢说是否如此,因为老朽并无证据。但出了问题的这批面具没经过老朽之手检验签字,这是千真万确的。这件事老朽难辞其咎,老朽若不晕倒,便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炭芯的长短外表看不出来,只有严密监督制作过程时的炭芯压制的过程才能知晓。老朽身体老迈便不该接下这个重要的职责,而且在路上也该对最后一批未经受的面具进行拆出炭芯抽查。我的责任我不推脱,自当接受副帅严惩。”
    王源眉头紧皱,负手缓缓来回踱步。李宓低声道:“副帅,此事看来都是无心之失。柳先生劳累晕厥没有尽到职责也是情有可原,卑职看,这件事到此为止。事情已经发生了,便不要闹得满城风雨了。”
    宋建功也忙上前道:“副帅,昨日卑职之所以当众提及此事,目的不是要追究什么人的责任,而是为了让副帅下令将防毒面具中的残次品给找出来,以防下次再发生不该发生之事。这件事卑职和李老将军的想法一致,就此打住为好。反正残次品已经找了出来,卑职的目的也达到了。”
    王源停步转头,一双厉目炯炯盯着两人道:“你们的意思是,那两千士兵白白死伤了是么?”
    宋建功身子不由自主的后缩,低声道:“副帅,卑职……”
    王源冷笑道:“笑话,这等事若不追究当事人之责,今后兵士谁还敢勇武杀敌?今日是面具,明日是否可以是不能击发的弓弩,不能杀敌的兵刃?不能御敌之盔甲?你们无非是因为此事涉及的一个是我的门客,一个是上司而给我个台阶下罢了。但我告诉你们,这件事不必给我台阶下,因为我不会大事化小。”
    王源转过头来对身后躬身而立的柳熏直道:“柳先生,事情果真如你所言的话,你虽不负主要责任,但你也难辞其咎。我命你全权监督面具的制作之事,你未能尽到职责。至于身体原因,却不能因此便推卸责任。原本该将你正法警示,但鉴于你并非有意为之,而是力有不逮,也非主要责任者,故而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给予重责四十军杖的惩罚,你可服气?”
    “老朽服气,认罪领罚。”柳熏直跪在地,颤声道。
    众人大惊,四十军杖,那还不打的死去活来,柳熏直这身子如何能扛得住。
    “副帅不可啊,四十军杖惩罚过重,会出人命的。”李宓高声道。
    “副帅三思,真要打四十军杖,还不如直接砍了柳先生来的痛快,副帅开恩。”宋建功也叫道。
    柳钧刘德海等人也纷纷求情,希望王源收回成命。
    王源不为所动,缓缓的卸下身上的盔甲摆手道:“都干什么?军令如山,难道可以随便说说的么?这四十军杖是对柳熏直的惩罚,但我委派命令他去做这件事的时候没有考虑到他的身体老迈的原因,所以我也有责任。所以,这四十军杖,我替他受二十杖。”
    众人更是一片惊惶,呼啦啦跪倒一片,连叫不可。
    “赵青,带人行刑。”王源喝道。
    赵青呆愣愣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王源瞪眼道:“还愣着作甚?你想抗命么。”
    赵青噗通跪倒道:“副帅杀了小人吧,小人可不敢。”
    王源气的抽出剑来怒骂道:“好,你抗命,我便杀了你。”
    “义父!听我一言。”柳钧的声音在王源身后响起,王源回头看去,但见柳钧正撅着屁股爬在地上。
    “你干什么?”王源皱眉道。
    柳钧昂着头道:“义父治军严格,不徇私情,柳钧佩服之极。这件事柳先生确实难逃责罚,四十军杖一点也不冤。”
    “小爷,你在说什么?”刘德海忙撅嘴挤眼制止,哪有不劝阻却火上浇油的道理。
    柳钧不管不顾自顾道:“义父代柳先生二十军杖的举动让柳钧学会了什么叫义,这是主客之义。义父不是经常教导柳钧要谨记忠孝节义之事么?柳钧今日算是真正领会了。所以,柳钧作为义父的义子理当替父受罚,这二十杖柳钧受了,这是孝。”
    王源皱眉喝道:“胡闹。”
    “义父所言差异,义父可以尽主宾之义,凭什么不让我尽孝道?哪有这个道理?赵青,还不来打我?愣着作甚?”柳钧屁股撅得更高了。
    李宓反应过来,起身挥手道:“柳小将军说的极是,赵校尉,还不行刑么?”
    赵青哦哦的答应着,带着几人上前来,将柳熏直扶到柳钧身边爬下,同时下令行刑。那边厢,李宓和宋建功刘德海等将领适时的将王源围拢簇拥进帐,青云儿和紫云儿也忙将王源脱下的盔甲抱起来去伺候王源穿戴。
    帐外,柳钧挤眉弄眼对赵青低声道:“兄弟,打我可以重一点,打柳先生可要轻点,要是出了人命,我可找你算账。”
    赵青呵呵笑道:“小将军,你放心便是,我们心里有数,小将军也要配合一下,免得被副帅说我徇私。”
    柳钧挤挤眼会意,军杖高举轻落,柳钧呼天抢地叫的惨不忍睹,那边厢柳熏直倒是平静的趴在地上,屁股上不痛不痒的挨着板子,虽然不痛,但却老泪纵横。那是感动的泪水。王源要替自己受罚的举动让柳熏直极为感动,他理解王源,军法是军法,人情是人情,王源这么做也是既维护军法,又照顾人情之举。
    行刑完毕,柳钧和柳熏直都被抬了下去,赵青进帐中回禀。王源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案后,倒也没去深究军杖打的是轻是重。对于王源而言,那不是重点。重点是表明自己从严治军不徇私情的态度。
    “赵青,你即刻去往成都一趟,让鲜于大帅即刻赶到军中来。你告诉他,就说是我的要求。要他即刻来军中替这件事向全军将士道歉,并且亲自给死去的将士穿孝吊唁。你告诉他,十日之内他若不来,我便将此事禀报左相,禀报朝廷,让他自己看着办。你你还告诉他,不要狡辩,不要抵赖,这件事他是抵赖不了的。”王源沉声喝道。
    “什么?”赵青以为自己听错了话。
    李宓宋建功等也是张口抽冷气,副帅这派头不小啊,这是对上官的口气么?这也太霸气了吧。
    “你没有听错,就是那些话,赵青,你敢漏了一句,我便砍了你的脑袋。”王源冷声喝道。
    赵青忙点头道:“知道了,属下这便动身去成都,副帅的话一句不漏。”
    第435章 等待
    三日后,索桥加固工程完毕。整座桥梁由密密麻麻的上千根粗索连接,绳索相互结成网状牢牢固定在泸水两岸。数十根原木从崖壁上凿洞生根,撑住两头的桥面。
    这还罢了,为了保证桥面的稳固和耐久,王源命士兵进山林之中砍伐下七八根高达十几丈粗如水缸的古木拖到桥头,用炭火烧焦外皮做成简单的防腐木,一根根直立埋进桥面两侧的地面上,左右用稍矮一些的原木撑的纹丝不动。
    再从高耸的巨木上端生出各生出数十根绳索,拉在桥面悬空的两侧绳索上,让整座索桥更加的稳定和牢固。虽然毕竟是绳索搭建的桥梁,还是有些摇摇晃晃,但已经完全不虞有断裂塌陷之忧。
    李宓在索桥北岸立了一块巨石,请王源给这座桥命名。王源欣然答应,提笔略一思索,写下了《泸水飞渡》四个字,纪念那夜长索飞渡之事。李宓命人将四个字雕刻在巨石上,立在桥头。这座桥梁后来也被当地人简称为飞渡桥。
    二月十四日,剑南五万雄兵渡飞渡桥南下,兵临姚州城下。姚州已经是空城一座,阁罗凤并未占据姚州死守,而是大肆劫掠一番后便早在五日前撤离了姚州。姚州城中也只有少量阁罗凤的兵马在占据观望。当得知剑南大军抵达的消息,这些蛮兵也风闻而逃,未做任何的抵抗。
    晌午时分,大军开进城内,到了午后,逃到山林中避祸的百姓们得知唐朝大军收复姚州,也都纷纷从山林之中出来回归家园。军中众人忙的不可开交,宋建功和柳钧忙着检查城防,将姚州被破时破碎的城门吊桥重新制作安装,将倒塌的城墙和敌楼重新修建完善,恢复姚州城最基本的防御功能。李宓和刘德海则忙着安顿百姓救济百姓,安顿大军的驻地等事务。
    阁罗凤还算是有点人性,他并没有毁了姚州城,城中的建筑民居大多保存完好,这让军队和百姓们都有了容身之所。光是这一点,王源便对阁罗凤并没有切骨之恨。但是姚州城中的百姓人口从当初的近两万百姓到现在只剩下了不到四千人。这些百姓还都是姚州城破时躲到山林中才得以幸免,其余的百姓无论男女老少都被阁罗凤掳的干干净净。粮食,财物也都洗劫一空。
    但不论如何,重新占领姚州,则代表着征讨南诏的战事已经摆脱了之前的劣势。姚州西南就是南诏国国境,再进兵便是真正的对南诏国的讨伐了,此事意义重大。
    但在城中众将忙的脚不沾地的时候,王源却很悠闲。进城之后王源当然住进了保存完好的原姚州羁縻州的都督衙门府中,将这里作为自己的指挥所。
    中午时分,王源开了家宴,叫了公孙兰和紫云儿青云儿一起上桌,还命人开了一坛酒。众女都以为是以为姚州收复之事王源心里开心这才喝酒,没想到王源在酒席上却拿出了三束山林中采摘的鲜艳的野花献给了三人。
    三人很是不解,问王源这是何意。王源笑道:“今日是二月十四,在某个地方,这个日子叫做情人节,是男女之间表达爱意的日子。虽然咱们大唐不兴这个,但是我却要过这个节日。我并不喜欢戎马倥偬的日子,连累你们跟着受苦心中不安,所以献花表示我的爱意和歉意。”
    三女那里信王源所说的什么情人节的鬼话,均以为王源不过是讨自己的欢心的说辞罢了。但不论如何,对心上人的示爱举动还是非常开心的。特别是紫云儿,跟随王源身边其实名分未定,王源此举也是接纳之意。
    但对公孙兰而言高兴之余却觉得有些意外。王源这么做便是向青云儿和紫云儿公开自己和王源之间的关系,公孙兰还没想这么快便被众人知晓。所以对于王源的举动,公孙兰的心情复杂。于是宴席之后不得不跟青云儿和紫云儿解释了一番,说王源喝醉了酒胡说云云,自己可不是他的情人之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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