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源怔怔半晌,叹了口气道:“表姐你也不用离开京城了,我全身骨头怕是都断了,估计也活不成了,马上就要见阎王了,等我一断气,你便再也见不到我了。到那时便眼不见心不烦了。”
    公孙兰皱眉道:“莫瞎说,怎么可能就死了,我刚刚检查了你的伤势,骨头完好,不会有事的。”
    公孙兰似乎不放心,手出如风,又迅速在王源的身上摸了一遍。
    王源叹道:“骨头也许是好的,但里边的内腑怕是坏了。”
    公孙兰诧异道:“怎么可能?我下手时有分寸的,若要打烂你的内腑,你还能睁眼说话么?”
    王源怔怔看着公孙兰道:“不是你打烂的,是它自己破碎的,我的心已经碎了,因为它伤的太重了。”
    公孙兰啐道:“你还胡言乱语?”
    王源道:“并非胡言乱语,表姐对我毫无情意,我的心已经碎成片片,无法弥合了。”
    公孙兰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怔怔半晌道:“我是欣儿的师傅,你是欣儿的丈夫,这等不伦之恋如何能成?教天下人笑话么?”
    王源嗤笑道:“这算什么?当今陛下还娶了他的儿媳妇,不也照样活的逍遥自在?上行下效,这也是跟着天子学的,别人要是骂我们,便是骂陛下了。”
    公孙兰忍不住发笑,嗔道:“你倒是能强词夺理。但你考虑过欣儿的感受么?再说,你知道我大你多少岁么?此事我就当没发生过,今后你不许造次,否则我便立刻离去。”
    王源叹了口气道:“欣儿知道此事定然会很惊讶,但我其实并不想骗她,若有机会我会亲自告诉她,想必她也会同意。你真的以为她一无所知么?好几次我见她偷偷窥伺我们,便知道其实她也是起了疑心的。至于年纪,则更加不值一提了。而且正因为年纪长了,才不能辜负韶华岁月。难道表姐你要等到真的白发苍苍时,再来后悔曾经没有珍惜韶华么?”
    公孙兰嗔道:“你的意思是,若我不嫁人的话,今后便一定会后悔?你可知道,当年追求我的人当中都有些什么人吗?若我稍微松松口,如今怕是早就儿女绕膝了。而且,那些追求我的人个个都是达官贵人,甚至包括当今的陛下,你以为我会没人要?”
    王源摇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想问一句,既然那么多人追求表姐,为何你都不答应呢?难道表姐天生冷淡,对男女之间的情事毫无兴趣?”
    公孙兰沉吟不语,认真的思索这个问题。
    王源道:“我来替表姐回答这个问题吧,那是因为他们都不是真心喜欢你,表姐需要的是真心喜欢你的人,所以你拒绝了他们,便是为了等待我的出现。虽然我没那些人身份高贵,没他们有权有势,但我的一颗真心却是他们无法取代的。”
    公孙兰很想笑王源太过自恋,但不知为何,这句话却说不出口。若是对着其他任何人,公孙兰绝不会顾忌他们的感受,但对着王源,竟然担心说出话来会让王源难过,这难道便是不同?想到这里,公孙兰心中也有些发虚了。
    王源道:“表姐,我也不逼你,反正我是不会放弃的,我若不娶了你,这辈子便当白活了。表姐你自己也好好想一想,是要过个无憾的人生,还是要孤独一人终老此生?人生太短暂了,时间可不能浪费啊。”
    公孙兰终于忍不住啐道:“不许你胡言乱语,从今天起你若再有出格言行,我便立刻离开京城,永不见你。”
    王源咬牙冷笑道:“我回头便跟欣儿坦白,让你徒儿来劝劝你。”
    公孙兰怒道:“你无耻,你若敢这么做,我便杀了你。”
    王源叹息一声,笑道:“我当然不会这么做,只是吓唬吓唬你罢了。得了,话我已挑明了,表姐喜不喜欢我不打紧,重要的是我喜欢你就成。咱们走着瞧,总有一天,表姐会同意的,就算死在你手上,那也值了。”
    公孙兰又羞又气,骂道:“我从未见过你这样无赖之人,我可真的生气了。”
    王源微笑不语,公孙兰说了无数遍她生气便要离开的话,自己也说了不少浑话,但她却丝毫没有拔腿就走的意思,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其实她压根就不想离开自己,只是一时间难以接受今日自己的表白,脸皮嫩,拉不下来罢了。而且这件事确实有些棘手,不可能不顾及李欣儿的感受和年纪的差距。
    总而言之,今日的事情算是有了些进展,未来如何,便看形势的发展再说,王源也不希望逼得太凶,真的吓跑了公孙兰那也不是自己希望的结果。
    夕阳西沉,暮色四合,春风吹过草地,带来阵阵春草鲜花的香味。两人一坐一卧均沉默不语,各自怀着心思。直到数十步外王家大院的门前灯笼点起,宅子里也有了点点灯光之时,公孙兰才惊觉天色已晚,忙起身道:“咱们回去吧,天黑了,一会儿他们该捉急了。”
    王源微笑点头道:“好,不过你该去下边的池塘边洗洗脸。”
    公孙兰道:“为什么?”
    王源指了指自己的嘴边道:“因为你嘴边有血迹,刚才我们……”
    公孙兰明白过来,脸上发烧,连忙打断道:“别说啦,我知道。”
    忙起身飞快的来到下方的小池塘边,对着池塘的水面照了照自己的脸,发现自己除了发髻蓬松之外,嘴边一圈干涸的血迹,正是刚才王源强吻时被自己打的吐血,导致自己嘴边也沾上了他的血迹。
    公孙兰忙用丝巾沾了水仔仔细细的擦个干净。之后怔怔看着水中自己的脸,用手缓缓抚摸着自己的面颊。倒影之中的女子冰肌玉肤美貌依旧,双目之中竟然闪烁着连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喜悦光芒,让公孙兰自己都吓了一跳。
    “难道我竟然真的喜欢他么?我这大好韶华,美好容颜便这么任它老去?还是该……?不能想了,别想了,公孙兰啊公孙兰,你何时变成了一个思春的女子了,这件事就这样过去,绝不能让他得逞。唔……但刚才那一吻的滋味其实挺美好,原来男子的亲吻竟然并不让人讨厌。哎呀,我在想什么呢……”公孙兰脑子里一片胡思乱想,脸色变幻繁复不已。
    “表姐,记得带湿巾帮我也擦一擦,免得回去被他们看到血迹追问起来,到时候我可不会撒谎,便只能实话实说了。”王源的声音从高处传来。
    “混账小子。”公孙兰暗骂一句,赶紧将丝巾搓洗数次,转身上坡来到草地上。王源伸着脸过来,公孙兰板着脸一顿乱擦,将他脸上的血迹擦干净,转身便走。
    王源一笑,爬起身来,觉得胸口隐隐作痛,不由得咳嗽了数声。公孙兰听到咳嗽声停步回转过来,伸手掏出两颗药丸来,单手托住王源的下巴微微用力,王源不自觉的张开嘴来,公孙兰将药丸丢进他嘴巴里,用个手法,王源便自动将药丸咽了下去。
    “你给我吃了什么?”王源惊道。
    “毒药。”公孙兰转身,头也不回了走了。
    ……
    次日上午,王源照常进宫,在翰林学士院中混到晌午,正捧着一杯茶水回想昨日傍晚的事情的时候,忽见院内有人进来。坐在院子里聊天的几名老夫子起身跟来人说话,片刻后都朝王源的公房指了指。
    王源以为是秦国夫人派人来请自己的,因为昨日柳钧说了,今日秦国夫人是要正式请自己进府给少公子教书的。但来人从树影中往自己的公房行来时,王源却发现来的是两名内侍,领头一人居然是内务省监的头头,身材高大白发苍苍的高力士,顿时吓了一跳。难怪刚才院子里的众夫子也都起身相迎,原来是不可怠慢之人。
    王源也不敢怠慢,进宫这数日来,王源一直想找个机会接近这位内务省的头儿高力士,跟他搞好关系。因为那日在沉香亭畔生了些小摩擦,而这对自己在宫中的日子是极为不利的。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接近高力士。因为即便身在宫中,未经允许也是不能乱跑的。翰林学士院虽然差事清闲,但还是要爱岗敬业不许串岗,否则一旦被查出离岗之事,还是会造到惩罚。
    王源赶忙迎出公房来远远行礼,高力士脸上表情严肃的还礼。
    “原来是高爷,来翰林学士院中寻谁?在下可代为引路。”王源笑道。
    “就是来找你的。”高力士淡淡道:“陛下传你去清晖阁陪驾,今日陛下在清晖阁设宴款待范阳节度使安禄山,特请王学士列席。”
    “安禄山?”王源心中咯噔一声,六日之前朝会上关于李适之指责安禄山冒领军功之事尚历历在目,当时安禄山还在范阳,没想到今日已经在京城了。不用说,安禄山绝非是无事回京,想必是要来跟李适之算账来了。
    “杨学士,走吧。”高力士提醒道。
    王源不知道为何陛下设宴款待安禄山却要请自己作陪,不过若能见识见识周围安禄山的真容,倒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毕竟即将掀起大唐风雨,差点颠覆了大唐江山的人便是此人,王源也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有什么本事,是否生着三头六臂。
    当下躬身答应,随着高力士出了翰林学士院往东,过明义、承欢、金銮三殿来到清晖阁前。到了阁前空地上,高力士突然止步回身看着王源道:“王学士,老夫提醒你一声,今日的宴会是陛下特意招待安将军的宴会,你只是陪同,无需多言,只听吩咐便是。”
    王源笑道:“那是当然,我一个翰林学士岂敢造次?”
    高力士点头道:“你明白就好,这几日可学会了写诏书么?一会儿恐怕需要写诏书呢。”
    王源点头道:“已然学会,请高爷放心。”
    高力士哼了一声道:“甚好,那便请进吧。”
    王源点头,迈步进了清晖阁,宴席设在二层,王源上了楼,听的帘幕之中丝竹声声,悦耳之极。站在侧幕观瞧,只见北面一座软榻上玄宗正托腮而坐,旁边坐着目不转睛看着场中歌舞的杨玉环。再看旁边依次坐着的人,先是面目妖娆笑声不绝的虢国夫人杨玉瑶,在杨玉瑶之侧是一名身材肥硕,庞大如山,满脸胡须,头上梳着小辫子扎着发带的粗豪男子正一边喝酒一边看着场中歌舞,双目精光爆射。
    王源从未见过此人,但见此人的胡人装束,心中猜测必是安禄山无疑。安禄山竟然是个大胖子。
    再看另一边坐着的人,杨钊赫然在列,面露微笑眯着眼不知看向何处,再往旁边便是秦国夫人坐在一旁了。王源暗自吃惊,看来安禄山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不低,能让贵妃和杨家姐妹作陪,这应该是没把安禄山当做外人了。
    王源从侧幕走出,座上众人见王源出现,除了安禄山之外,其余人都露出笑容来。玄宗待王源行礼毕,笑着吩咐道:“给王学士赐个座,且坐在一旁看歌舞。”
    王源道谢走到软榻之侧,一名宫女搬来一张春凳让王源坐下,王源这才松了口气将注意力移到场上,一眼便看到秦国夫人微笑的目光正朝自己颔首,而另一侧一道凌厉的双目也朝自己看来,王源扭头看去,正是安禄山的目光,忙欠身遥遥拱手行礼。安禄山微笑点头还礼,将目光收到眼前的歌舞上去。
    王源也将目光投到场中歌舞之中,但见场下十余名舞姬正合着一曲奇怪的舞曲翩然起舞。乐器繁复,乐曲悠扬,十几名舞姬脚步轻盈形如流水,飞袖轻飘,宛然欲飞,开合如鲜花绽放,行动如流云翩翩,精妙难言,美妙绝伦。
    第149章 胡旋
    王源迅速被场上的歌舞所吸引,很快他便明白眼前这歌舞是什么样的舞蹈了,不出意外这便是著名的霓裳羽衣舞,没想到竟然能亲眼见到,果然美轮美奂妙不可言。
    一曲既罢,座上人皆鼓掌赞叹,安禄山笑的最大声,哈哈哈哈就像是只老公鸭一般,挺着圆滚滚的肚子拱手道:“陛下,此曲此舞果然精妙,臣这个不懂歌舞之人都看的如痴如醉。陛下和贵妃娘娘真乃天人,居然能合作写出如此曲调,怕是李龟年也甘拜下风了。”
    玄宗呵呵笑道:“禄山,李龟年人就在这里,你这么说话可是要得罪人的呀。”
    跪坐帘幕之侧,手握檀板的李龟年忙叩首道:“安将军所言不虚,陛下所作此曲,以及贵妃娘娘所排之舞,珠联璧合,已臻化境。微臣自叹不如也。”
    玄宗更是开心的很,笑道:“朕听西域《婆罗门曲》心有所感,故而谱写此曲。没想到经爱妃之手润色编舞,以及李龟年的配乐器演奏,居然能达到这样的效果,朕也是很惊讶。单以朕一人之力,还是难有作为的,这一点朕还是明白的。”
    安禄山拱手笑道:“陛下不用自谦,陛下乃万古不世之君,文成武德无所不会,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谱一曲自然不在话下。臣有个不情之请,想请陛下准许臣学习此舞,臣也可为陛下和贵妃娘娘表演助兴。”
    众人愣在当场,片刻后便传来虢国夫人捂嘴娇笑之声。安禄山躬身朝虢国夫人一礼,笑道:“虢国夫人因何发笑?”
    杨玉瑶以袖遮面,指着安禄山溜圆的肚子道:“安将军,你这肚子里像是怀胎了八个月的孩儿一般,如何能学这霓裳羽衣舞?你若躺在地上转圈儿,我倒是相信你比别人多转几圈来。嘻嘻嘻。”
    杨玉瑶的话让玄宗和杨贵妃都笑出声来,安禄山也哈哈笑道:“原来三夫人是嫌弃安某的体型太胖。当着陛下的面安某可不吹牛皮,别看我是个胖子,我可是个灵活的胖子。若不信的话,安某可自告奋勇给陛下贵妃和各位夫人以及杨度支等表演一段舞蹈来助助兴。”
    众人愕然,虢国夫人拍手笑道:“好好好,等着瞧呢,安将军快跳快跳。”
    杨玉环笑道:“三姐,你莫撺掇安将军,他那身形怎能跳舞,莫要闪了腰扭了脖子。安将军还要肩负边境抗敌大事呢。”
    安禄山忙道:“娘娘不用担心,臣没这本事焉敢放这大话?请陛下和贵妃娘娘放心便是。”
    玄宗呵呵笑道:“你当真要跳么?”
    “那还有假?在陛下面前,臣说话从来可都没有虚假,就像臣答应保证范阳边境契丹游骑秋毫无犯一样,臣必定会做到。更何况是眼前这区区跳舞之事。”
    玄宗点头道:“好,便准你跳。”
    安禄山磕头叫道:“谢陛下,臣要跳的是我大唐最为流行的胡旋舞。”
    此言一出,又是一片惊讶之声,虢国夫人的嘴巴笑的合不拢,叫道:“安将军真有勇气,胡旋舞你都敢跳,陛下,臣妾建议赶紧叫太医在阁子外边准备着,一会功夫,安将军便怕是要头破血流了。”
    玄宗大笑出声,正欲说话,便听安禄山道:“三夫人如此看不起安某,那咱们便打个赌,若我能跳的起这胡旋舞,便请三夫人输给我个赌注。”
    虢国夫人笑道:“输你什么赌注?”
    安禄山眼珠子转了转道:“陛下和娘娘在此作证,我闻三夫人家中有梨花蜜酒,甜醇可口,若是我打赌赢了,便请三夫人赏一碗梨花蜜酒喝。”
    虢国夫人面色微红,含笑不语。杨钊和秦国夫人却面色微变,特别是杨钊,面露愠怒之色。王源看到这些细微的变化,不知有何奥妙,只静静观察。
    玄宗诧异道:“梨花蜜酒是什么酒?朕怎么没喝过?三姨家中何时有这种酒了?”
    虢国夫人摆手道:“莫听安将军胡说,哪里有什么梨花蜜酒,安将军好酒,定是听说我家里有好酒,所以嘴馋了。”
    玄宗笑道:“原来如此,你有好酒赏他吃一碗也无伤大雅,这赌约朕准了。不过若是禄山你跳不动这胡旋舞该如何?”
    安禄山道:“那我便送些好东西给三夫人,这次回京虽然仓促,但我却带了几只范阳北边山地上出产的麝鹿,本想放养在京城宅子里,便送了给三夫人解闷如何?”
    玄宗抚须笑道:“好东西啊,麝鹿最是难以活捉,身带异香,放养在园中,赏玩之时,闻香而安神,甚是难得。南内才有两只,三姨,禄山这赌注划得来啊。”
    虢国夫人笑道:“谁稀罕这些东西,且莫多言,胡旋舞跳起来啊。让我们也都见识见识。”
    安禄山哈哈大笑,挺胸摩拳擦掌,将腰间裤带狠命紧了紧;这一紧裤带,让肚子更加的突出,像个大皮球挂在身前,加上肥胖五短的身材,显得更加的滑稽。
    众人笑的前仰后合,唯有杨钊和秦国夫人面带微笑,眼中尽是冷漠;王源也不能像座上之人这般笑谑,一方面是身份不宜,另一方面则是王源知道,眼前这个搞笑的胖子其实并不高笑,他此刻看起来骄憨可爱,却正是迷惑人心的一种手段。除非历史走向岔路,否则王源断然不敢相信此人憨厚可爱的外表。
    安禄山站在场中,一手叉腰,一手高举过头,脚跟抬起,做出起手的架势。舞姬们平日跳胡旋舞时也是这样的起手式,只是舞姬们做起来若鹤立鸡群姿势优美,这安禄山却像是一头笨拙的肥猪,甚是惹人发笑。
    “咚咚咚……咚咚咚”乐师打起羌鼓来,紧接着弦声响起,那是胡旋舞伴奏的标准乐器,羌胡和胡笳。随着弦鼓之声,安禄山身子轻摇,脚尖搓地缓缓旋转起来,竟然动作娴熟身子挺直不摇不晃。
    玄宗赞道:“没想到他还真的能跳。”
    虢国夫人笑道:“难看死了,就像个大陀螺一般。”
    玄宗道:“且慢评判,看他后面,后面最是难跳。”
    弦鼓之声回旋往复,节奏越来越快,安禄山在场中面露微笑身子快速的旋转,初时尚显得有些笨拙,随着弦鼓之声加速,他肥胖的身躯也越来越快,越来越轻盈,身上的长袍子,头上的小辫子,裤子上编制的胡人流苏也跟着身体旋转,显得潇洒自如。鼓声密集,弦声振心,安禄山一边旋转一边口中发出唿哨之声,身子忽蹲忽起,手臂忽低忽高,呼喝叫嚷气势十足,让人眼花缭乱。
    随着鼓乐抵达高潮之处,安禄山高高跃起,身子在空中灵活的连续转圈,如一只空中陀螺一般,猛然爆发出一身粗豪的大喝之声,落地时双膝跪地正对玄宗和杨贵妃,与此同时,弦鼓噤声,四下一片寂静。
    众人一片惊愕,就连王源也不得不佩服这个家伙确实有些恒心,为了讨好玄宗和贵妃,拖着一副重达数百斤肥胖身躯跳出这样的舞蹈来,也太难为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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