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似乎有些不大相信的看着白狐:“我刚才差点扑灭蜡烛?我距离蜡烛还很远呢。”
    白狐轻轻地把床单放了下来,然后缓缓地远离了那张床。
    他对无名说:“那不是普通的蜡烛。它很脆弱,一点轻微的震动就能将它扑灭。”
    我奇怪的问:“这盏蜡烛是干什么的?”
    白狐想了想说:“这蜡烛有一个名字,叫媒烛。如果人的肉身和魂魄是一对夫妻的话,这蜡烛就是他们的媒人。”
    我忍不住说:“这是你杜撰出来的吧?哪有这么古怪的名字?”
    白狐苦笑了一声:“这是真的,多年以前我曾经见过一次。”
    无名问:“那么媒烛是干什么用的?”
    白狐说:“是联系肉身和魂魄用的。只要把媒烛点在肉身的三尺之内。魂魄就可以在千里之外控制肉身。现在你们明白了吧?为什么天厌子的魂魄不在这里,他却可以打呼噜。”
    我有些担心的问:“既然他能够用魂魄控制肉身,那咱们在他的肉身旁边说话,他会不会听到啊。”
    白狐缓缓地摇了摇头:“应该不会。用魂魄控制肉身容易,用肉身控制魂魄很难。如果他能做到这一点的话,已经超凡入圣了,根本不需要再夺舍,偷别人的魂魄。”
    我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无名问白狐:“如果不小心把蜡烛扑灭了,那会怎么样?”
    白狐说:“媒人死掉了,魂魄和肉身不能互通消息。天厌子会马上察觉到不对劲,然后他的魂魄会以极快的速度赶回来。”
    无名想了一会,恍然大悟说:“有一天晚上,我怎么也叫不醒我师父。那时候我有点害怕,以为他得了重病。所以在他耳边大声的喊,结果几分钟后,他就真的慢慢睁开眼睛了。”
    “我一直以为,是因为我提高了嗓门的缘故,现在想想,应该是我跺脚的时候,带起来的风钻到了床下,把蜡烛扑灭了。”
    白狐点了点头。
    我看着他们两个说:“你们分析的倒是头头是道。不过,咱们现在怎么办?”
    白狐问无名:“到了这时候,你还相信你的师父?”
    无名咧了咧嘴,有些无奈,又有些不甘心的说:“他是我的师父,除非亲眼看到他害人,不然的话,我是绝对不会信的。”
    我看着床上的天厌子说:“可惜他的魂魄已经溜走了,咱们恐怕看不到了。”
    白狐笑了笑:“这倒也未必,如果你们一定要看的话,我倒有一个办法。”
    我好奇的问:“是什么办法?”
    白狐说:“既然这是媒烛,它就知道天厌子的魂魄在什么地方,我们可以查出来。”
    随后,白狐向无名要了一张白纸。他把白纸在手里面折了几折,那张纸瞬间变成了一个很精巧的纸灯笼。
    我笑着说:“想不到你一个大男人,还有这种手艺?”
    白狐在我耳边笑着说:“你信不信?当年我就是用这门手艺把你哄到手的。”
    我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有笑纹从心底一直泛到了脸上。
    白狐摆了摆手,让我们两个退后,然后他关上了屋子里面的门窗,又把灯弄灭了。
    屋子陷入到一片黑暗中之后,床下的媒烛就越发清晰了。
    这时候,我们看到那小小的光点,竟然在随着我们的呼吸,一摇一晃,一摇一晃。
    我心想:“看来白狐说的没有错,这只蜡烛真的很脆弱。”
    白狐屏住了呼吸,慢慢地伸出手,把蜡烛捏住了,然后拿在手里面,小心翼翼的从里面端了出来。
    随后,他把蜡烛放进了纸灯笼里面。
    蜡烛放进去之后,白狐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好像这盏纸灯笼是一个重要的屏障,可以护住媒烛,不至于熄灭一样。
    白狐把灯笼提起来,悬空放在天厌子嘴巴上方。
    我看到天厌子打呼噜的时候,不断地呼出一口气来,而那盏灯笼就在白狐的手心里急速的转动起来了。
    这是一盏走马灯。
    白纸折成灯笼之后,厚薄不均,而媒烛的光芒透出来之后,也明暗不定。
    我看到深深浅浅的影子投映在黑乎乎的墙上,有的地方明,有的地方暗,像是弄污了的水彩画。
    可是随着天厌子不断地打呼噜,走马灯的速度越来越快,墙上的影子也渐渐地清晰起来了。
    我甚至能够看清楚上面的东西了。它像是一幅黑白的老照片一样,很模糊,也很阴森。
    那是一片荒郊野外,在野外中,有一座孤零零的破庙,这破庙残破不堪,结着层层叠叠的蜘蛛网。
    而在破庙的周围,则是一个又一个的坟头,这些坟头密密麻麻,竟然是把破庙围在正中央了。
    这幅景象看得我心惊胆战,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庙,专门修在坟墓中的。
    换句话说,我还没有见过这种坟墓,专门绕着庙垒起来的。
    走马灯的速度还在加快,甚至带起来了一身轻微的风声。而那些投影也越来越清晰了,我甚至能够看到墓碑上的字迹。
    这时候,轰然一声,走马灯被媒烛引燃了,它剧烈的燃烧起来。
    白狐出手如电,他的手绕着走马灯转了一圈。随后,纸灯笼和媒烛就被剥离开来了。
    媒烛安安稳稳的落在白狐的右手上,火苗晃动,但是远不至于熄灭。而走马灯已经燃烧成了一团火,但是这火显然被白狐的左手控制着。
    白狐的左手形成了一个圆形的屏障,那团火死死地困住,让它无法影响媒烛的燃烧。我看到那火光甚至都已经变成了一个圆球。
    白狐像是一个高明的魔术师一样,用一团火光向我展现出来一幅奇景。而他偏偏还要做出一副轻松地样子来,向我微笑着。
    等走马灯燃尽了,变成一团纸灰之后,白狐才慢慢地把媒烛送回到天厌子的床下。
    随后他轻轻挥了挥手,房间的门窗吱扭一声,缓缓地开,漂浮在空中的纸灰被一阵微风吹出去,飘飘荡荡落在院子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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