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阿桃问:姐姐,你这是折的什么?
    路漫漫眼睛也没抬,反而手下加快了速度。看着,小孩。
    她的声音低沉,与平时不同,带着几分逗弄的味道。
    不过须臾,一张黄纸便在她手中变了样,她朝着纸吹了一口气,放在手心,对着陈阿桃显摆:诺。
    陈阿桃惊呼:小人,是一个小人。他惊奇的拿起来黄色小人,左右翻看了一遍,姐姐,这个小人怎么没有眼睛。
    那小人不过巴掌大小,放在他手心刚好。
    路漫漫用极深的眸眼盯着小孩,半真半假道:因为,画上眼睛,他就活了。
    她声音平静,说的跟真的一样,吓的陈阿桃一愣一愣的,看了看手中的纸人,最后一脸羡慕道:姐姐好厉害。
    路漫漫骗小孩骗的毫没有负罪感,她眉眼一弯笑的十分开心,还带了几分小得意。
    楚净川一脸无语。
    多大?
    只是她那这一笑,却引的身后的那群灰衣男子乱了套。
    我看看,我看看。
    你不是才看了,该我了。这这笑的也太好看了,简直是我梦中
    他们为了多看路漫漫一眼,差点大打出手。
    闹出的动静终于吸引了路漫漫的注意,她抬头看了过来,见楚净川站在不远处,红色衣摆拖过石凳,起身走了过来,笑道:师兄。
    她抬头望向墙头,问道:这些人是谁?
    差点忘了还有那群傻子。
    楚净川拧着眉朝着墙头扫了过去,乌漆漆的眸子配上这冷酷的表情,活像个阴间使者。
    我艹
    灰衣男子们被这目光一扫,瞬间怂了,他们抓紧低下头去,藏起身子。
    须臾,他们回味过来几分不对味。
    我们为什么要躲?我们又不是看的他。
    对啊,那还看吗?
    不不了吧。
    楚净川收回了目光,掠过路漫漫,看着陈阿桃手中的小人,不冷不热道:画符不好好画,折纸折的倒是勤快。
    路漫漫从善如流道:术业有专攻吗。
    牧芸瑾收拾好东西,从房间里走出来,刚好看到两个人在说话,师兄,小师妹,你们在说什么呢。
    楚净川侧首,见其余师弟也差不多收拾好了,说了句无事,便转身打算回去。
    牧芸瑾说了句那就好,扭头对路漫漫道:小师妹,咱们房间挨着,今晚无事一起下棋?
    路漫漫还没说话。
    楚净川拧眉,刚迈了一只脚顿在原地,平静道:牧芸瑾。
    啊,在呢,师兄。牧芸瑾疑惑应声。
    楚净川一拂袖,背对着他道:收拾东西,我给你换房间。
    牧芸瑾:???
    好好的,换什么房间。
    师兄,为什么要换?牧芸瑾傻乎乎的问。
    路漫漫也转头看向楚净川表示也想知道。
    住不习惯不行?楚净川说。
    哪来这么屁话,他略带威胁的说,到底换不换。
    牧芸瑾哪里敢说不,只是觉得楚净川奇怪。
    放着独立的大院子不住,非要给人挤在一起。
    已是子时。
    楚净川坐在窗前,并不有睡意。
    圆月升在半空,映着的竹影在风中摇摇曳曳。
    他愣神半晌,见路漫漫房间熄了灯,看了片刻,拿上剑出门去。
    四周一片寂静,师弟们都在休息,他足尖一点,便跳出陈家朱红高墙。
    已是三更。
    大街上空无一人,楚净川转过几个路口,眼神一冷,徒然顿住脚步。
    他停了一须臾,又继续走,一脚迈进巷子口的阴影。
    须臾,一道身影也紧随而至。
    楚净川长剑一横,搭在那人脖颈的命脉上。
    那人退了几步,楚净川走出阴影。
    月光从房檐倾斜,半明半暗间,楚净川看清楚了来人的身影。
    楚净川:
    他收了剑,紧皱的眉却没有松开,你大半夜不睡觉?
    那人一身红衣,脸颊的线条绷直,薄唇紧抿。月光下的眉眼带了几分锐利,与平时不同,楚净川竟觉得她容貌多了有几分攻击性。
    师兄,她脸上表情柔和下来,似乎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我这不是担心你,怕你遇到危险,特意来帮忙的。
    哪里来的脸?
    楚净川心想,不添乱就是好事。他板脸,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路漫漫抓紧跟上:师兄,你要去干什么?
    楚净川冷着脸说:散步。
    路漫漫道:那我也去。
    楚净川脚步顿了一下,他回头,看着路漫漫的目光格外复杂,他张了张嘴,似乎在斟酌着什么。
    路漫漫:嗯?
    你有没有想过我并不需要仙楚净川还在组织语言。
    路漫漫疑惑的看着他:什么?
    楚净川皱眉,扭头继续向前走:算了。过几年你可能就想开了。
    路漫漫:???
    路漫漫顿住,还在疑惑,一道十分冷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这个师兄背对着他道:就你那半吊子剑术还不赶快跟上。
    这句话用人话说就是:离我近点,这样安全。
    可惜,楚净川并不会说人话。
    来了。路漫漫却并不介意,他看着前方那修长挺拔的背影,目光最终落在被白玉带束缚的腰上,眸光微闪,轻声说了句:还是这么嘴硬,当真可爱。
    一路上,路漫漫都在问东问西,楚净川低着头除了嗯就是不知道。
    不知不觉两个人出了城门口,路走的越来越荒。
    路漫漫还在问:师兄,咱们为什么来这里散步。
    这一片人口稀少,只坐落了几户人家,院子皆是用篱笆围成。
    鬼多啊。
    楚净川没好气的说。
    鬼路漫漫似乎被他的话吓住了,向后退了几步。
    楚净川回头看她,心想,这姑娘大半夜的敢跑出来,还以为胆子多大,原来竟然怕鬼。
    楚净川嘴角一松,正色道:行了,吓你的。
    谁知路漫漫不但没有受到安抚,反而目带惶恐,又向后退了一步。
    楚净川见她害怕不似作假,终于觉察到不对劲,顺着路漫漫的目光看了过去。
    不远处有一棵枝繁叶茂的梧桐树,树下是一口石头砌成的井。
    井周围站着一个女人,她披散着着头发,穿着肥大的衣服,嘴巴一张一合的说着什么。
    接着,围着水井开始转起圈来。
    楚净川:
    属实诡异。
    他观察了一会儿,手中捏了张符,金光的闪烁了几下,又倏然熄灭。
    这人身上没有鬼气,应该还是活人,不过需要再看看才能确定。
    他扭头看向路漫漫:你在此处等着我,我过去看看。
    路漫漫的嘴唇微白。
    他转身,刚想离开,腰上突然攀了个手过来,接着他听到路漫漫声音在身后响起:师兄,我怕。
    楚净川觉察到腰间温度,一愣,身子顿时僵住了,一动也不敢动。
    路漫漫哽咽着,带着些许委屈道:我怕鬼。
    作者有话要说:  怕鬼是真的,
    害怕是装的。
    搂腰是真的,
    哽咽是装的。
    师妹是假的,
    老攻是真的。
    啊,好期待楚净川看到师妹竟是男人时候的表情啊。
    你竟然是是是男人!
    说好的爱慕我呢说好的非君不嫁呢竟都是骗我的吗?
    第九章
    楚净川只好带人一同去查看。
    她真的不是鬼吗?路漫漫站在井上方那棵粗大的梧桐树上,抓着楚净川袖子不放手,我怎么
    楚净川这会儿有些烦躁:别说话。
    路漫漫嘴角一平,非常不情愿的闭了嘴,目光低垂,同楚净川一齐看向树下的女人。
    离得近了,才看清楚,女人的行动笨重,肚子高高的隆起。
    我夫王宝柱,我夫王宝柱,她嘴里念念有词:南海观世音菩萨保佑,南海观世音菩萨保佑,南海观世音菩萨保佑。
    楚净川这次可以断定这女子是活生生的人了。
    毕竟哪里有鬼会深更半夜拜观音。
    他见路漫漫还是一副低眉垂眼模样,干巴巴的安慰道:别怕。末了,又觉得自己说的不够全面,补充道:是人。
    路漫漫撩起眼皮,黑眸一动不动的看向他,似乎有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抓着楚净川袖子的手更紧了一些。
    楚净川被她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遂移开眼。
    路漫漫牵着他的袖子这会儿小幅度的晃了晃,道:师兄,既然不是鬼,那咱们走吧。
    楚净川低声嗯了一声,却没了下文。
    他们现在在树上,走的话说明要像上来时一样,搂着
    他伸手纠结半天,最终还是把手放在路漫漫的腰上,不自然的说:走了,抓好。
    路漫漫是小师妹,是青峰山的弟子,不会轻功,也没有任何灵力。
    只是同门之间互相帮助而已,就算来的是牧芸瑾那个小傻子,自己同样也会这样搂
    他妄图安慰自己,却成功瘫了脸。
    他想,若是牧芸瑾那个小傻子,自己会一脚把人踹下去。
    烦躁。
    楚净川不想了,他目光转了几圈,想着找一个落脚点,刚低头瞥了一眼,楚净川的脸有点绿。
    看!时机多好。
    同树下的那个女人来了一个脸对脸。
    视线相碰的那一瞬间,树下的女人尖叫出声,那声音尖锐刺耳,格外难听。
    楚净川有些不合时宜的想:还是路漫漫声音好听,虽然聒噪但是
    但是什么,他最终也没想出来。
    楚净川觉得自己最近可能是有点不对劲,不过现在这个状况也容不得他多想。
    他们不是贼人,用不着藏头露尾,既然被发现了,干脆抱着路漫漫飞身下去。
    两人落在地上,对视了一眼,说不上谁的表情更绿一点。
    不过路漫漫脸绿显然是吓的。
    楚净川看向那个女人,试图解释几句,奈何那女人叫的太大声,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路漫漫侧首过来,附耳说道:师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呢。
    楚净川:
    终于,女人的尖叫惊动了不远处的院子的狗,狗乱吠了几声,房间里似乎点了烛火。
    有人起来了。
    透过窗户,能看到一个男人披了件衣服,开门,拿了把锄头,朝着他们走开了。
    路漫漫看着男人气势汹汹走过来,在旁边道:师兄,完了,正主找来了。要不你先跑吧,
    闭嘴。这一会儿,她也不害怕了,倒是有些看好戏的姿态。楚净川觉得,若是有一盘瓜子,她能坐在这个井边上,边嗑边看戏。
    男子大约三十出头,似乎泛着一种常年曝晒的人特有的土黄色。
    那女人见男人过来,也不嚎了,涕泗横流大喊了一声:宝柱哥!
    接着躲在男人身后。
    楚净川想估计这就是她之前念叨的丈夫王宝柱。
    王宝柱横眉竖对看向两人。
    路漫漫也向后退了一步,装模作样的躲在楚净川身后,学着女人的样子也喊了一声:净川哥!
    楚净川:
    怎么这么多戏。
    王宝柱被路漫漫突如其来的表演懵了一会儿,半晌才想起来自己是受害者。
    他把女人向后拉了一步,手拿着锄头,用戒备的带着浓重方言的声音问:你们是什么人!半夜三更想对我夫人干什么。
    楚净川本来就话少,如此被人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也是头一遭,竟一时忘了该说什么。
    倒是路漫漫从他身后探出头来,带着点笑道:过路的,是好人,你能先把你的锄头收一下吗?
    好人?王宝柱显然不信,从头到尾打量两人一遍,见他们确实不像穷凶极恶之人,口气稍微好了一点,在我家门口干什么?
    说完,又转头看向大肚子女人:秀容,他们有对你做些什么?
    叫秀容的女人这会儿已经止了哭,她摇了摇头,指了指那个巨大的梧桐树道:他们就是从树上飞下来的。
    楚净川:
    路漫漫:
    王宝柱刚放下的戒备心又升了起来,他重新拿好锄头,说,你们在我家树上想干什么。
    路漫漫冷哼一声,抱着胳膊道:好心当做驴肝肺,你不如问问你夫人刚才在干什么?
    王宝柱皱眉,似乎有点动摇了。
    路漫漫又接着说:我们若不是怕她想不开,能费劲的到这树上去?
    王宝柱扭头看向秀容,也觉察到问题的源头。
    三更半夜的,秀容在外面做什么。
    他略带憨厚的目光询问她。
    我秀容扭扭捏捏的低头,紧抿着唇,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半晌,她才解释了自己刚才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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