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答应完我又想了一下,“如果这样的话,时间上会不会是有点紧?”我跟着问道,“毕竟还得买物品、选址、盖坟什么的,另外如果还要举行仪式的话……”我望着阿呷。
    “这些我都考虑了的。”阿呷说,“选址就不必了,那家自留地大概位置我知道;至于盖坟——不用起太大,按我们彝族习惯和标准弄,差不多半天也就够了!”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其实大凉山彝族死后,其绝大部分都是架起青冈木浇上高纯度白酒一烧了之。葬礼很浓重:杀牛杀羊的。但骨灰却是不留了,一般是合着木灰一起就地掩埋,也不起坟墓不立碑文什么的。不过后来城里的受了汉族影响,也起坟墓也立碑了。)。
    “嗯!”向来放心她办事,我点了点头,“也是砌成塔型吗?需不需要我找几个工人?”我看着她。
    “不用。”阿呷说,“这些我一起包给‘中间人’了,让他们也赚几个吧。”
    “嗯。”我又点了点头,“仪式你准备怎么安排?”说着我看了二哥一眼。
    “仪式什么的就不必了。”阿呷说。
    “这怎么行!”二哥不答应了,“给妈妈搬家可不是件小事……”他蹙眉看了我一眼。
    “嗯。”我跟着点了点头。
    “不要仪式并不是不做法事。”阿呷说,“我已经托人从美姑县那边请了一个毕摩……”
    “真的哦!”我和二哥几乎是同时叫好,我们相互看了一眼。
    “嗯!”阿呷点了点头,“一会我就打电话让他们明天启程。”
    “嗯!这样好。”我和二哥同时点头赞成。
    “哪那边起坟用得着做什么吗——可也得请个什么?”看了一眼二哥,我最后将眼神落在阿呷脸上。
    “这个我想就不必了吧——”阿呷想了一下,“我们只是平常人家,有些事情也不必太那么讲究了。再说了,如果真有点‘什么’的话,那也可以等到了这边以后由毕摩一起办理就好。”她说。
    “嗯——”我想了一下,“那起坟的时候可还方便——就我们自己来吗?”我看着二哥,“我以前没有弄过……”我说。
    “这个很方便的!”见我看他,二哥说,“我们彝族简单,就一坛子骨灰而已。”
    “嗯!那就这么定了吧。”我说,脑子里浮现出阿呷妈妈那座小巧,用红砖砌成的塔状坟丘,“后天我和二哥去那边,这边可就辛苦你了。”我爱怜地看着阿呷。
    “嗯!”阿呷点了点头,“你们开车过去吧,到时候要注意安全;另外就是别忘了带点香烛纸钱什么的;还有,打开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一点,完了以后一定要记得照原样盖好!不要搞得乱七八糟的。那样不好,影响邻居不说,毕竟妈妈也在那里住了那么长时间……”
    “嗯。我知道了。”我说,“你放心吧,到那边以后我会找一个泥瓦匠跟着,另外我们会顺带给妈妈那些邻居们烧点纸钱什么的,以感谢他们这些年对妈妈的陪伴和照顾。呵呵。”我笑了笑说。
    “嗯!”话讲到这里,阿呷一直皱着的眉头终于是舒展了开来,“那——那就这样了吧。”她说,“不过二哥你记住了:除了起坛的时候必须由你亲自来以外,其它时候你都得听阿蛮的哈!”她最后叮嘱道。
    “哦。知道了。”二哥听话的点了点头。
    关于给妈妈迁坟的事宜谈到这里便算结束了,接下来我们又聊了一会最近公司的经营状况以及二哥最近在工作方面的功过是非,“二哥最近表现不错!”阿呷笑着表扬道,“普通话好了很多不说,脾气也收敛了许多。”
    二哥于是一阵得意,于是侃侃而谈一大堆近期带团出行的所见所闻以及一些趣事糗事:讲话的人说得眉飞色舞,听话的人听得津津有味。“妹夫:我学给你看嘛!”每当讲到最搞笑有趣地方的时候,二哥就会手舞足蹈扮着自己正描述人的形象——表情生动传神。
    “吱个(这个)——”他学着一位第一次出门坐飞机的彝族老干部对空姐讲话的样子:“吱个小姐,你们吱个大糕(蛋糕)嘛——”二哥紧皱眉头,“咋个呐球(那么)嗯(硬)呢?我有都有(咬都咬)不球动!”二哥一脸疑惑无辜的表情。
    “啊!接着呢?”我问。
    “你等着!”二哥跑到另外一边,“哎呦!”他翘起兰花指夸张的扮起空姐模样,“我说老同志呀——”他边扭胯边丢了一下手掌,“这个可不是什么蛋糕吆!这个是人家给您用来擦手用的毛巾好不好啦!”说完还不忘向我和阿呷各人丢了一个媚眼(当时飞机上流行进餐前发一个折叠的整整齐齐如小方块般的白色热毛巾)。
    “哈哈哈哈……”于是我和阿呷就被二哥的表演逗得哈哈大笑起来,直到肚子都笑疼了……
    我喜欢这样的时候、喜欢这样的感觉,我喜欢和他们在一起时候“自然而然”的融洽气氛;也只有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才能感觉到完全的安稳放松——我欢喜这种“完完全全”彼此接纳对方的温暖感觉……而每当这个时候,二哥脸上的那些疤痕便不再显得可怖了,它们变得生动顽皮。
    “又一个欢喜的下午……”望着眼前美丽善良而有充满活力的两兄妹我想,幸福感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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