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够伤得了孙悟空。
    不由得他们不吃惊。
    毕竟孙悟空之前表现出的无敌之姿,已经深入人心了。
    “怎么会……”冥河老祖不可置信地说道。
    就连圣人都没有让孙悟空如此狼狈过,这道自身尸,莫不成真有那超越圣人的力量不成?
    玉佛双手合十,神色冷清,道:“太古怪了这自身尸,一般来说,三尸只是本体的三个部分,纵使能力再强,也无法超过本尊。”
    的确十分诡异。
    冥河此时却是注意到了道德天尊等人的目光,小声道:“现在情况似乎不大好,我看这几个圣人,有趁人之危的想法。”
    闻言,玉佛也是看了过去,最终摇头道:“他们现在必须得稳固这方小天地,应该不会出手,只要通天不动,大王就是安全的。”
    “如果通天动了呢?”冥河问道。
    玉佛叹了口气,只能说道:“如果通天动了,你得祈祷我的速度比他动手的时间要快,这样我才能有一招的机会救出大王。”
    冥河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再次问道:“为何是一招的机会,你现在已经是混元金仙,跳出那凡躯的桎梏了。”
    玉佛看了他一眼,摇头道:“真当所有人都是大王不成,能一力战圣人?”
    他的意思也很明了,就是在圣人面前,他顶多只能挡住一招。
    虽然他是混元金仙境,传说中的伪圣。
    但那也不是真正的圣人,跟这些不死不灭的老家伙比起来,底蕴还是极为不足。
    但他们相信,孙悟空不会因为这一剑,就丢掉了性命。
    虽然是伪圣,但那也是极难杀死掉的存在。
    孙悟空看着阿鼻剑刺入了自己的身体之中,剑口不断地带出了血液。
    那些血液滴落在地上,将整座大山都燃烧了起来。
    他抬起头来,与自身尸的目光相对。
    陡然间,他似乎看到了许多极为不一样的东西。
    自身尸的目光,如一团漩涡,将他整个人给吸了进去。
    他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脑袋有些沉重了起来,眼皮也是上下打架。
    他许久没有露出过这般困倦的状态了。
    上一次出现这种感觉的时候,似乎还是上一世。
    他畏惧生老病死,从花果山上离开,外出寻仙学法。
    他乘坐一条小小的竹筏离开,在东海上飘荡了数月。
    那几个月,孙悟空不敢熟睡,每到夜晚,便会出现这样的状态。
    他陡然想起了那个叫菩提的人。
    他前一世的师父,教他一身本领的人。
    所有人都觉得菩提出世,但是孙悟空却是直到,他涉世极深。
    否则也不会收下他这个徒儿了。
    孙悟空笑了起来,如果有人凑近看,大抵是能看到他笑容之中的温暖。
    只是在这近处,也只有那自身尸,能够看到孙悟空脸上的笑意了。
    他也笑了起来。
    他诞生的使命,便是让孙悟空能够斩下他。
    三尸的存在,代表着某些肮脏的东西。
    想要成圣,必须得兵器所有的污秽。
    而他,就是那道污秽。
    孙悟空已经彻底陷入了混沌的状态,整个人都不清醒了,已无法感知到身外的状态。
    他来到了东海的那处海面,花果山就在他的后方。
    他坐在竹筏上,将腿深入了海水之中。
    自身尸就坐在竹筏的尾部,望着他问道:“你真要去学艺吗,外面的世界险恶,花果山是真正的世外桃源,而且你如果不去方寸山学艺,后面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你依旧是花果山的美猴王,不用搅入那天地的混乱之中。”
    孙悟空头也没抬,看着自己腿上的毛发在水中悠悠的飘荡。
    他会心的笑了起来。
    自身尸走到了他的身侧,学着他的样子,将腿放入了水中。
    “如果你不去学那所谓的仙法,你便永远无法成就大道,你身上的那道鸿蒙紫气,也无法归入天道,这样鸿钧就永远没有办法达到他的目的了,所有的事情都能迎刃而解了,今天的风向的确不错,但是只要你现在点点头,我就让竹筏回到花果山。”
    自身尸捧起一滩海水,往空中一洒。
    那海水爆成细小的水雾。
    孙悟空抬头望去,就见那水雾之中,出现了花果山的景象。
    这时的花果山,还只有猴群,赤尻马猴正指挥着小猴,在装饰打点水帘洞。
    还有猴群在外采桃,酿酒,或是自己耕种。
    有的公猴为了求偶,在花果山上互相殴斗。
    这一切都是祥和,出人意料的祥和。
    孙悟空的表情也变得祥和了起来。
    这一刹那,他有了一种,想要回到花果山的错觉。
    是啊,只要自己不离开花果山,一切的问题似乎都能得到解决。
    他没有武艺,便无法闹出后面所有的事情。
    天庭不会注意到他,更不会让他担负起责任,顶多是去寻找其他的法门,抽走潜藏在他身上的鸿蒙紫气。
    只是鸿蒙紫气抽走了就抽走了,那又如何。
    给那鸿钧老祖与天道合一的机会,又如何?
    他做一世猴王,不求长生不老,只求快活那一世,不也极为痛快?
    想着想着,孙悟空抬起头来,望着自身尸,点了点头。
    后者轻轻地笑了起来,手掌一摆,那竹筏瞬息之间回到了花果山的岸边。
    一众猴群看见自己刚出发的大王又回来了,跑过来问东问西。
    孙悟空一边将竹筏扯了回去,一边说道:“你们大王不走了,赶紧去给我摘个桃儿来解渴!”
    猴群们欢欣雀跃,一路迎着孙悟空进了水帘洞。
    他却是注意到,自身尸不知何时消失了。
    同时,好像在他的身体之中,亦或者在记忆深处,有某些东西同样也跟着消失了。
    他总是想不起来,自己先前在干什么,自己又是如何出现。
    他只记得自己是花果山的王,自己得好好的活着,直到这一次生命的终结。
    没过多久,他便迎娶了花果山的一只窈窕母猴,赤尻马猴不知从哪里学来的礼法,那一天是孙悟空大婚的日子,整整放满了一洞的猴儿酒,被他们喝了个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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