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瞬间僵在原地,视线顺着看去,发现一把长刀从他身后落下来,已经紧紧地贴上了他的脖颈他甚至已经嗅到了刀尖上的血味!
    嘭!还不等他看清那将刀横在他命脉上的人是谁,就感到后颈一痛,像是被什么钝器勐敲了一下,紧接着他就感到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软倒下去!
    在他彻底陷入昏迷之前,他听到一个声音高喊道:乌古鲁在此!谁敢上前一步!我就割下他的人头,血祭死于他这双手下的大垣百姓!
    闻言,汗军们立刻停下了攻势,循声回过头,竟然真的看到了乌古鲁被身披玄黑战甲的男人一手掐着后颈,高高提起!
    乌古鲁双眸禁闭,头发披散,不见挣扎,也没有说话,看起来却不知是死是活!
    殿下!
    乌古鲁殿下!
    卑鄙垣人!竟使出如此阴险手段!
    快放了我们殿下!
    放开你的脏手!
    一只手就把身材健硕的乌古鲁提起来的封启听不懂他们叽里哌啦地说着些什么,便继续板着一张脸。
    和他骑马并肩而战的衡明世在一旁重复道:你们再上前一步,我们就抹了他的脖子,且试试看。
    乌古鲁就是这批军队的主心骨,他们只认乌古鲁为首,要是乌古鲁死了,他们就会落得个护主不利的名头,这在他们汗国可是大忌!
    所以,看到乌古鲁被擒,即便是生死不知,他们依旧只能选择站在原地,既不敢攻击,也不愿意撤退。
    当然,这里也没有给他们撤退的路了。
    藏在城墙脚下,就等着他们破城门而入的垣军们已经迅速围拢过来,将他们团团包围!
    城门上的鼓声还是没有停,有节奏的擂鼓声阵阵,振奋人心。
    可那个一开始当着众人的面拿起鼓槌,敲响了鼓的人却已经到了城下,可见,早在不知什么时候,敲鼓的人就换了。
    或许,是在他们被那些受惊的马群折腾的狼狈不堪的时候。
    放下武器,投降不杀。衡明世看着他们,视线冰冷:当然,如果你们誓死效忠于你们的大天神,想要冲上前来拼一拼,搏一搏,那朕也敬你们是一条汉子。
    闻言,封启不着痕迹地看了衡明世一眼。
    之前他们战胜了汗军之后,衡明世说的都是投降不杀,还从未曾加上后面那段话。
    那段话看似是在敬他们是条汉子,其实,就是想激他们一激,让他们放弃投降,然后自寻死路?
    毕竟,在这样的情况下,汗军的胜算已经接近于无,再多的抵抗,都是徒劳。
    小皇帝并不想留着这些人活口。
    这是封启从衡明世的表情中看到的答案。
    其实也不难理解,因为,乌古鲁带领的这批军队,都是在垣国的疆土上肆虐横行过的。
    他们的手上沾染了多少垣国百姓的血,只怕是数都数不清。
    当啷!最后,那些汗军还是扔下了武器,选择了投降。
    衡明世垂眸,视线紧盯着从他们手中落下的武器。
    都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是这种沾满了怨气和血气的刀,真的可以放下吗?
    将他们,带入地牢,关紧牢门。衡明世缓缓开口道:听闻乌古鲁一路追杀我们到此,途径几个城关,皆是怨声载道,汗民不满于他的暴虐和嚣张,更不满于他们如果土匪过境的手段不如,就让这里的百姓们,来决定,如何处置他们吧。
    皇上?封启有些疑惑,他能看出衡明世的表情可并不像是要饶恕了这些汗军的样子。
    其实,就算衡明世不想手染献血,亦或是沾上暴君的名声,只要稍微暗示一番,他完全可以违背军令,替衡明世解决了这些罪人。
    但衡明世却没有任何暗示,而是吩咐手下将这些汗军关进地牢,然后整肃军队,即刻出发。
    当然,他们不是继续去攻打汗城,而是,上闫山,进荒原之地,回家!
    军令如山,火速执行。
    军队很快集结完毕,随着衡明世一句:随朕归家!启程!这出征近两年的军队,踏上了回垣国的路。
    风沙烈烈,尘土飞扬,荒原之地没有四季,只有一望无尽的黄沙。
    封启和衡明世驭马并驾而行,表情显得有些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衡明世开口打断了他的纠结:封爱卿,有事不如直说。
    既然衡明世都自己提了,封启也只能问出憋在心底的不解:皇上,为何不杀了他们?若是不想见血,可以差使末将。
    衡明世挑眉:打仗到现在,你觉得朕会怕见血?
    封启:那是为何?
    衡明世顿了顿,才道:封启,你会背叛朕吗?
    封启:当然不会!末将誓死效忠皇上!
    衡明世:只有忠心?没有别的吗?
    封启:啊?
    衡明世别过脸,嘟囔道:就,没有一点点,心悦吗?
    封启离得近,听清了衡明世这句咕哝,耳根唰地一红。
    有有的,有很多!封启抓起衡明世的手,往自己的心口上按:不信皇上你摸摸看。
    衡明世故意道:朕摸不到。
    封启:那皇上可以再靠近一些!
    衡明世:你我坐下这两匹都是头马,而且都是公的,再靠近,它们俩就真的要打起来了。
    封启:
    已经开始互相看不对眼,并且互相啐口水的两匹马:呸呸呸!啐啐啐!
    这两匹马之前分别是两个野马群的头马,黑马是封启很早之前就训得的,一直养在家里,出征时才带出来,而衡明世这一匹是人家献宝献上来了,那献宝人原以为他这个傻子不敢骑,而衡明世当时也确实表现出不敢骑的样子,后来牵回去了,衡明世才开始训马。
    两匹马一匹被养在皇宫,一匹被养在封府,直到出征时才正式见面,却因为都是头马,互不相容,经常互啐。
    第119章 :抉择
    不过头马也是聪明的,知道背上还坐着主人,所以就算和另一匹头马互相看不对眼,也没有做出太大的动作,走得很稳当。
    衡明世见封启的视线落在两匹马上,表情略显严肃,便晃了晃封启的抓着自己的那只手:想什么呢?如果是想让它们和平相处,那是不可能的,都是好胜好斗的头马,它们的本能让它们一定要争个高低胜负的。
    封启:不,皇上,末将想的是
    封启说话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
    衡明世下意识地凑近过去听,却还没能听见什么,就感觉到腰上一紧!
    紧接着,衡明世就感到自己腾空一瞬,然后被横放在了封启的马背上。
    突然感觉到自己身上的重量减轻的赤马疑惑地扭头看过来,而承受了两个大男人的重量的黑马则不满地打了一个响鼻。
    封启将衡明世放在了自己身前,双手环过衡明世,抓住了缰绳,只说了一句:皇上请坐好。便高喊一声:驾!
    得了口令的黑马立刻像是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横坐在马鞍上的衡明世没法夹紧马肚,只能赶紧抱住封启的腰,免得自己被这飞快跑起来的马给震掉下去!
    好在封启还记得身后跟着十几万大军,没有跑太远,就拉了缰绳,让马儿慢下来,等着大军跟上。
    皇上,现在可以告诉末将,为何不直接杀了那些汗军了吗?封启看了一眼衡明世紧抱着自己的腰的手,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衡明世:感情他刚才费劲弯弯绕绕了那么多圈,都没能把这个话题绕开啊
    一定要说吗?衡明世试图逃避。
    封启:末将无意间看到,鹰卫把关押汗军的地牢的钥匙,给了一位开肉铺子的屠夫。
    衡明世:那可不是普通的屠夫,而是乎哈余氏的后嗣。五十多年前,汗国还是乎哈余氏的汗国,只是后来汉莫拉氏发动政变,将乎哈余氏落下了权力的至高之位,结束了乎哈余氏的百年统治。
    在那之后,乎哈余氏就消失了,据说是被汉莫拉氏灭了满门,但也有传言说,有人带着乎哈余氏的血脉提前逃出了王宫,躲过了那场汉莫拉氏对乎哈余氏的灭门屠杀。
    其实,乎哈余氏还有没有残余,对于现在当权的汉莫拉氏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因为现在汗国已经成了汉莫拉氏的汗国,就算有乎哈余氏的血脉有流落在外,这么多年过去,远离朝堂政权中心那么久,又还能有什么势力能反抗现在这个庞大的汗国呢?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衡明世一开始从系统那里得知闫城有乎哈余氏的后嗣,找了个时间去看了一眼,发现人家开着一个肉铺子,每天杀鸡宰羊,挣钱养活家里老小,活得很是安逸,压根没有要夺回先祖江山的样子。
    但是,当和平的安逸被搅乱,当一个巨大的机会摆在了面前,那么,又有多少人能保持冷静呢?
    汗人怎么可能乖乖地任由自己被封锁在城中?就像大垣有江湖门派一样,他们也有自己的民间帮派,这些帮派里的人身怀武功绝技,我们封锁城池,却并没能锁住他们的脚步,所以,自乌古鲁带兵归来之后,他在那些被他夺回的汗城的表现,也被这些人看在了眼里。衡明世道。
    封启:皇上既然知道他们有这些人,要是真的想防住他们,只消将他们全都抓起来便是。
    封启却一语点破了衡明世:皇上是故意放他们走的,对吗?
    衡明世:封将军,不要把朕想得那么心机深重
    封启将下巴搁在衡明世的肩上:难道不是吗?
    衡明世:重。嘴上嫌着封启太重,但却没有动手把人推开。
    衡明世:朕原先并未想让那些人看到乌古鲁的本性残暴,只是想让他们见识一下,朕的军队所过之地,对无辜百姓秋毫无犯,之所以占领城池,只是为了逼乌古鲁撤军,只是没想到那乌古鲁居然那么有本事,凭着他自己和他手下的军队,就将汗国百姓对他们的敬畏消耗得一干二净。
    衡明世还真没想到,乌古鲁和他的手下军队,在对着本国的百姓,也能那么的粗暴蛮横,显然就没把这些百姓当成人来看。
    而他的这些所作所为,皆被前来查看情况的帮派之人看见,并且把消息带了回去,很快就传遍了小半个汗国。
    衡明世说要把乌古鲁和他的军队交由闫城百姓来处理,也是因为,衡明世很清楚,这些人对于乌古鲁的到来充满了恐惧。
    当然,光是靠恐惧,还是不够的,所以衡明世叫鹰卫找到了那位乎哈余氏的后嗣,告诉他现如今汗国的局势,并且明示他对方,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是大天神给予的机会。
    把握机会,一飞冲天。
    放过机会,任人宰割。
    除了给那乎哈余氏的后嗣画大饼之外,鹰卫们最近一段时间还在城中散播了各种各样的消息,真真假假掺杂。
    比如,乌古鲁性情暴虐,是因为被恶鬼附身!恶鬼夺魂摄魄,霸占了乌古鲁的身体,杀死了他们真正的乌古鲁殿下,所以现在看到的乌古鲁并不是人,而是一只滥杀无辜的恶鬼。
    比如,大天神是勇武的象征,但是勇武并不是残暴,乌古鲁在其他城池做下的那些事情,都是错的,他违背了大天神的旨意,他是背叛者!
    再比如:乌古鲁所到之处,便是灾难降临之处
    诸如此类。
    或许有些人一开始还不太相信,但是听闻那些门派弟子从其他城池带来的消息之后,也不得不信。
    而在这样的前提下,把关押着乌古鲁和他的军队的囚牢的钥匙,摆在他们的面前,让他们自己来选择开或者是不开
    皇上就不担心他们不顾那些流言蜚语,真的去给乌古鲁打开囚笼吗?封启道。
    衡明世:朕在走之前,告诉了乌古鲁和他手下的那批汗军,钥匙就摆在闫城最繁华的集市大街中心,所有闫城百姓都能拿到那些钥匙,而且明确写明那些钥匙就是关押着他们的地牢的钥匙。
    衡明世:至于什么时候会有人来开锁,会不会有人来开锁,那就看闫城百姓们的选择了。
    封启:乌古鲁心高气傲,嗜血残暴,只怕是人家晚了一小会儿的时间不来开锁,他都要恼怒发火吧?说不定还会迁怒于过来给他们开锁的人,或者是整个闫城,到时候
    衡明世垂眼:将军觉得朕的做法,残忍吗?
    封启:皇上既然已经将钥匙交给他们,便是将决定之权交给了他们,是否要放那乌古鲁出来,以及放出来之后的后果,都和皇上没关系。
    衡明世挑眉看他:哦?将军觉得,和朕没关系?
    封启:没关系!
    衡明世:可若是让你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你又会做何选择呢?
    封启:既听闻其恶名在前,就算是为家人考虑,也不能放其出囚牢。
    衡明世:可是,他不是普通人,他可是大汗二皇子,亦是王后亲子,是汗王候选人之人,若是不放他出来,往后汗王的大军寻来,又该如何解释呢?
    封启:将因果推到敌军头上。
    衡明世:可是,朕已经告诉了乌古鲁和他手下的那些人,钥匙就放在集市上,人来人往,所有闫城百姓都能看得见,只要乌古鲁得救,他肯定会迁怒报复这些无动于衷的人。
    封启:那就让乌古鲁他们,没法获救,永远。
    衡明世:这可真是个好主意,那么问题又来了,穆达拉汗王可不是傻子,一旦事情败露那么整个闫城的百姓,怕是都要遭殃。原本就是为了自己的生计,才没有放出乌古鲁,现在却又遭汗王的惩治,获罪,那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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