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褚一贤没有上班。他似乎是消失了一样,问起酒店的工作人员来,自从昨晚之后,所有人都没有见过他。
    曾斌询问夏朗,是否直接下达通缉令。夏朗苦笑,他觉得没有直接证据,上面根本就不可能批下通缉令来。
    曾斌说道:“夏支队,我有一个想法,你看看对不对。五年前的那场大火,很可能真的是一场意外。而引起了这场大火的人,是丁天云。所以在这件事情不久之后,褚一贤见到了丁天云,才要找他拼命!”
    听上去合乎情理,但是夏朗却提出了一个问题:五年前的丁天云,已经是十大富豪之一了。而出事的小旅馆,只是一个三层小楼,房费不过一百块钱的路边小店。这样的小店,会是丁天云的消费目标吗?
    曾斌说道:“夏支队,我们不能钻牛角尖的。也许丁天云是个很低调的人呢?”
    夏朗摇摇头:“低调的人,就不会住在这种地方了吧?”他抬头看着装修奢华的萨奇尔酒店。
    曾斌哑然了,他觉得自己看似合情合理的推断,不过两三句话便被夏朗找出了破绽。他踟蹰了片刻,问道:“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先围绕王玲艳开始查,包括她以前的工作单位,人际关系,尽量挖出更多的信息。”
    “好。”
    入夜,随着“萨奇尔酒店灵异事件”的热度渐渐消散,那些住店的网红也三三两两的散去了。在非旅游旺季阶段,萨奇尔酒店的入住率总算恢复到了“正常数值”。
    深夜十一点左右,地下停车场。一个打扮入时的女孩儿走出了电梯,她的披肩长发有一绺挑染成了紫色。随着她的步伐,高跟鞋发出了有节奏的轻响。女孩儿来到了自己停好的车前,她刚要打开车门,突然听到了后备厢里有“咚咚”的声响。
    女孩儿有些奇怪,她走过去,按下了手里的遥控器。当后备厢打开后,女孩儿的表情突然变为了惊恐,她转身要走,却被后备厢里伸出的一只大手给抓住了!
    夏朗和曾斌按照得到的线索来到了嘉县的一家石料厂。负责接待他们的,是这个厂子里的主任,姓平。
    平主任说道:“不错不错,五年前,王玲艳的确是在我们工作的。她那时候很年轻,刚从北京回来。我见这个女孩儿有点儿漂……不不,是业务能力很强,我就让她在业务部工作。”
    夏朗打量着这个姓平的主任:四十多岁的年纪,满脸的油腻光泽。他说道:“王玲艳出事那一晚,是你们厂子安排的房间吗?”
    “不不,当然不是了。我们厂里除了出差,一般是不会给员工安排房间、报销房费什么的。只是那一天我们有个最重要的大合同要签,王艳丽作为业务员,肯定是要露面的。”
    夏朗和曾斌来这里之前,已经做了一个大致的了解。王玲艳刚刚从北京回到嘉县,在这个厂子里只是一个普通的业务员,还没有做到更高层的领导职位。她怎么可能一定要出现在“最重要”的场合呢?夏朗明白,这是现在生意场上不成文的规则,带一个颜值高的美女,事半功倍。
    “所以,你们让她喝酒了,是吗?”夏朗不动神色的问道。
    平主任有点儿心虚,他强笑道:“夏队长,这……这现在生意要想做得顺,不都这样嘛。没办法,我这也是上面领导的意思,那天我们党支部书记还在呢……”
    “接着说吧。”
    平主任说,那一晚牵扯到了几千万的大合同,大家为了让对方尽兴,纷纷起身劝酒,谁喝得都不少。不止王玲艳,很多人都喝得趴到了桌子底下。
    夏朗忽然察觉到了什么:“几千万的大合同,对方是什么公司?”
    平主任如实回答:“本来这件事不便和你们说的,不过既然问到了,那我就实话实说好了。他可是全国有名的大富豪,名下有数不清的公司和……”
    不等他说完,夏朗就说道:“是丁天云吧?”
    平主任很吃惊:“咦,警官,你是怎么知道的?”
    后来,他继续说出了之后发生的事情。因为大家都喝多了,平主任当时还提出来找个人送王玲艳回去。但是王玲艳不肯,说她自己可以走。哪知道,她住在了市郊的一家宾馆里。当天夜里,宾馆起火。第二天,厂里才知道,王玲艳葬身火海。
    这样一来,夏朗似乎搞清楚了这件事情。因为和丁天云谈生意,王玲艳喝得大醉不醒,以致自己惨死火场。照这么看来,即便那场大火真的只是意外,性格偏激的褚一贤也可能做出迁怒丁天云的举动。
    听完了夏朗的分析后,曾斌也同意,他说道:“现在,我们总算是搞清楚了,褚一贤为什么要揍丁天云了。我看,褚一贤和王玲艳很可能是情侣关系。”
    夏朗点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们随后又询问了王玲艳之前的几个同事,其中有人通过照片认出来了,褚一贤正是王玲艳的男朋友。事情,似乎都真相大白了。可是夏朗依旧眉头不展。
    曾斌问他怎么了。
    夏朗谨慎地说道:“虽然褚一贤下落不明,但是他会和肖滠、蓝珂的两件案子有关吗?”
    曾斌说道:“性格这么怪的人,做出什么事情都在意料之中。也许只是肖滠和蓝珂无意中说了几句话,伤了他的自尊呢。”夏朗却有自己的看法:“发现肖滠尸体的时候,现场没有多余的血迹,尸体被拦腰砍断,但是摆放得整齐。蓝珂案中,死者泡在了水箱中,一件衣服都没有穿。这样的现场,显然是经过了凶手深思熟虑的,这是一个很冷静的人。
    “可是褚一贤给我的感觉恰恰相反,他这个人很容易冲动,从他去找丁天云这件事就能看得出来。我觉得,褚一贤和凶手完全就是两种个性的人。”
    他说完这番话后,沉默了。他的脑海中一直尝试着对犯罪嫌疑人做出犯罪侧写:男性,三十岁左右,是一个很注重自己仪表的人。他性格沉稳,平时不喜欢多说话,但做事的手段干净利落。对人体结构十分了解,熟悉酒店的内部环境……这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曾斌说道:“这样吧,我和铁队那边沟通一下,看看他能不能给我们派些人过来。”他心中依然笃定,褚一贤就是凶手。不过现在只有夏朗和他,曾斌觉得警力不够是最大的难题。
    夏朗感慨说道:“恐怕老铁那边也抽不出人来了。”他停顿了一会儿:“这样,我们先回酒店,从蓝珂的案情开始梳理,说不定能有新的发现。”以往的案件侦查中,侦查人员最容易犯的一个错误就是钻牛角尖,也许回过头来,便能豁然开朗。
    曾斌有点儿不情不愿:“夏支队,褚一贤真的不是凶手吗?”
    夏朗审慎说道:“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我只是说出我的想法。褚一贤是凶手的概率非常非常低,低到可以忽略不计。”
    不想,夏朗刚说完这句话,曾斌就接到了一个电话。随着电话那边的人讲述情况,他的面色渐渐凝重起来,挂断电话后,他正色说道:“夏支队,这次恐怕你猜错了。萨奇尔酒店又出事了,一个名叫石婷婷的女孩儿在地下停车场被绑架,监控录像显示,作案人是褚一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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