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把你一脚踹了?是你自己今天早上不肯接旨的,难道还是朕的不是?”沈映扶着桌子坐下来,“至于立后,那朕也是没办法,朕是皇帝,多的是身不由己的时候。”
    顾悯猛然转身,弯腰双手撑在沈映背后的桌上,将沈映困在双臂和桌子之间,利眸凝视着沈映的双眸,沉声道:“好一个身不由己,所以你就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娶别的女人为妻,与她们生儿育女是吗?我、办、不、到!”
    沈映抬起下巴,目光毫不躲闪地迎向顾悯,反问:“朕何时说过要和其他女人生儿育女?”
    顾悯一怔,“此话何意?”
    沈映道:“想要稳住皇位,皇后非立不可,但朕可从没说过要和谁生儿育女。”
    顾悯敛眉不解地又问:“那皇嗣从何而来?”
    沈映长长呼出一口气,无奈地道:“等过几年朕的后宫里生不出孩子,那些大臣自然会再逼朕从宗族里过继嗣子,等有了嗣子,届时朕再解散后宫,随那些妃子想走便走,想留便留,也不能耽误了人家终身。”
    顾悯听懂了沈映的意思,立后纳妃只是为了拉拢世家的权宜之计,他并不会真的碰那些女人。
    可是他为什么不碰那些女人,为什么不生一个自己的亲生骨肉来继承皇位?
    顾悯很想知道答案,可忽然又觉得知不知道答案似乎也并没有那么要紧,哪怕刚才沈映跟他说的只是为了安抚他而精心编造的一个谎言,但这个谎言听起来也太美好了,美好到他都不忍质疑其中有一丝虚假。
    顾悯心跳怦然,闪烁的眸光里,似有一片汪洋浩瀚的柔情,深深注视着沈映,少顷,忽然一言不发地把沈映打横抱起,沈映身体骤然凌空,本能地抱住顾悯的脖子,低呼一声:“你干什么?”
    顾悯低头含住沈映的唇,一边抱着人走向床榻,一边在他唇上吮吸,哑声道:“试一试,是不是真的生不出孩子。”
    第61章
    在侯府住着毕竟不比在宫里,院子小,房子也小。
    皇帝把伺候的人都打发去了外边,只留顾少君一个人在房里,把房门一关,两个人待在里面久久都不出来,房里又是静悄悄的连个说话的声音都听不见,这两人在房里做些什么,守在外面的宫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知道的一清二楚。
    宫人们心里甚为感慨,顾少君方才和礼部尚书祖孙俩吵的那一架,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分明就是顾少君先找的谢尚书的茬,有错在先,都以为皇上把他叫过来会罚他,就算不罚,一顿训示总该免不了吧,可结果呢……谁能想到两个人竟然在房里好上了!
    这顾少君可真是有能耐啊,一个男人,讨帝王欢心的手段简直不输妲己褒姒。
    不过也不怪皇帝宠信他,这才刚刚立了平叛的大功,在皇帝心中的分量自然是和旁人不一样的,以后恐怕朝中其他大臣见到这位顾少君,都得低着头走路了,有皇帝给他撑腰,谁还敢惹他。
    天色渐渐黑了,房里没有点灯,外面的夜色很快就渗透进来,将房中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黑纱。
    不过两人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对彼此又很熟悉,所以即使没有亮光,也不会影响到什么,况且在黑暗中,气氛变得更加暧昧,情绪也更加放得开。
    两人已经许久没有在一块儿同寝过,这次也不知是因为两人都感觉到了彼此的投入,不再是以往那般逢场作戏,又或是顾悯刻意为之,时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久。
    最后的时候,顾悯俯身伏在沈映颈间,两人的发髻都已经松散,青丝在枕上榻上到处纠缠,分不清谁是谁的。
    顾悯心满意足地亲了亲沈映的脸,喟叹地问:“皇上喜不喜欢这样?”
    沈映呼吸还没缓过来,只是闭着眼睛不说话。
    虽然没得到答案,顾悯也没追问,人在下意识之间做出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他能够感觉得出沈映很喜欢他这样。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免得破坏了此刻的温情,保持着相拥的姿势许久,直到沈映先不耐烦了,推着顾悯的胸膛想让他起身别再压着自己。
    “出去。”
    顾悯像尊雕塑似的,一动不动,“再过一会儿,我听人说,这样可以令女子增加受孕几率,咱们也试试。”
    沈映气得想一口咬死这个没皮没脸的男人,用尽全力把人推开,骂道:“试你个头!发什么疯呢,你见过哪个男人能生孩子的?要生你生!反正我不生!”
    顾悯爬起来,目光扫过沈映平坦的小腹,口吻略带惋惜地道:“万一呢?”
    “能有万一就见鬼了!”沈映不喜欢身上出了汗黏腻的感觉,侧身过去捡起掉在地上的衣服给自己披上,刚坐起来眉头就皱成了川字,于是踹了罪魁祸首一脚,“别痴人说梦了,去让外面的人送热水进来,朕要沐浴。”
    顾悯知道沈映喜欢清爽,而且两人还没用晚膳,若是把皇帝饿着了就不好了,便没再缠着沈映温存,随便捡了件长衫套上,衣服都没穿好便大摇大摆地出去了,生怕外面的人不知道他和皇帝刚刚都做了什么。
    顾悯让太监打两桶热水过来,又命人准备晚膳送到沈映房里,等他伺候完沈映沐浴,又简单地给自己清洗了下,刚好晚膳也送过来了。
    晚上的饭菜比较清淡,沈映喝了半碗小米粥,又用了一碗鲈鱼汤,刚才失去的体力便已恢复得差不多,又见桌上有一碟松瓤鹅油卷看起来好像不错,于是拿筷子夹了一块咬了口尝尝。
    结果那点心太油了,不是沈映喜欢的味道,但又不好浪费粮食,于是把剩下的那半块放进了顾悯手边的碟子里,“这点心不错,你尝尝。”
    顾悯疑惑地瞟他,“皇上,这点心还有好几块,这块你都咬过了还让我尝?”
    “怎么了?朕咬过了你就不能吃了?你还敢嫌弃朕?”沈映不满地挑眉看他,理直气壮地道,“这是朕亲手给你夹的,你吃还是不吃?”
    “吃,只要是皇上夹的,就算皇上在上面吐了口水我也吃。”顾悯面不改色地把那半块松瓤鹅油卷夹起来放入口中,嚼完咽下后,淡定地道,“果然味道不错。”
    沈映很满意顾悯乖巧的表现,看看,他多御人有术,顾悯一匹野马都给他驯得服服帖帖。
    不过,只在他面前服帖也不行,沈映放下筷子,看着顾悯严肃地道:“你以后行事也该低调一些,你自己说说,你今天干的那叫什么事?谢家一老一少两个书呆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还不够你一拳一个的,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你今日的所作所为,保不定人家参你一个欺压同僚、仗势欺人的罪名,到时候你让朕是秉公处理,还是包庇徇私?以后可不许这样了,知道吗?”
    顾悯忍俊不禁地看着沈映,反问:“皇上这是在拿我当稚子顽童训诫呢?”
    “你的所作所为可不就像个无理取闹的熊孩子吗?”沈映白他一眼,“人家谢尚书是说了催朕早日立后的话,但人家也是真心诚意地为朕打算,你倒好,差点儿跟人家打起来,最后还得朕去帮你给人家赔不是,你说咱俩像不像是熊孩子在外面闯了祸,做家长的去给人打招呼?”
    顾悯转回头,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原来在皇上心里,我是这么不知道分寸的人。”
    沈映眨了眨眼,顾悯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他跟谢家祖孙俩吵架还有什么苦衷?
    不过想想的确有些奇怪,顾悯这个人平时是喜欢乱吃飞醋,但那也只是私下里跟他,以往在外人面前,顾悯举止都算是不骄不躁,进退有度,从来没听说过他主动和人闹什么矛盾,朝中大臣对他的印象也都还不错。
    而且顾悯看起来也不像是那种一朝得志,便尾巴翘上天的人,难道真是他刻意为之?
    “你这话怎么说?”沈映转过身,审视着顾悯好奇地问。
    “现在正是用人之际,皇上要拉拢朝中大臣为己所用,难免不得对他们多加恩赏,”顾悯微微笑道,“但皇上刚亲政,也是急需立威的时候,朝中那些大臣们哪个不是老奸巨猾,若皇上此时立不了威,他们便会以为皇上你软弱可欺,时间久了,也就不会把你放在眼里了。恩威并施方是驭下之道,只是现在皇上还不方便弹压大臣,那就只能臣来帮皇上做这个恶人,臣仗着皇上的势在京中横行霸道,大臣们忌惮臣,也就是畏惧皇上你。”
    沈映听明白了,原来顾悯打的是这个主意。
    不错,对付那些个老油条,绝不能一昧地拉拢,得先让他们知道怕你,然后他们才会打从心底里敬你。
    就像之前刘太后掌权的时候,刘太后只不过是一个深宫妇人,不也是靠着郭九尘率领锦衣卫和东厂的番子震慑群臣,才令群臣敬她畏她?
    沈映怔怔看着顾悯,心中五味杂陈,原来顾悯已经在默默地为他打算,想办法帮他稳固统治,甚至不惜让自己背上骂名,竟是他错怪顾悯了。
    沈映嘴角微抿,要笑不笑地看着顾悯嗔怪道:“说得好听,朕不就不信,你针对谢尚书难道就没有一点儿私心?京中大臣那么多呢,你怎么就非拿谢家树威?谢家对朕可还算是忠心耿耿的了。”
    “皇上明察秋毫,什么也瞒不过皇上的慧眼,私心自然也是有一点儿的,那就是顺便警告其他大臣,谁以后还敢在皇上面前提立后的事,就是和我作对。”顾悯边说边微抬下巴,一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语气。
    沈映看不过眼,伸手过去掐着顾悯的下巴让他把头低下来,“朕刚刚不都跟你晓以利害了吗,立后选妃只是拉拢世家权宜之计,你怎么还要阻止?刚才还说自己有分寸呢,现在又不懂道理了?”
    顾悯反握住沈映的手,沉着自若地道:“皇上,拉拢世家不是只有立后选妃一条路。”
    沈映见他好像胸有成竹的样子,奇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顾悯一副高深莫测的口吻,神神秘秘地打哑谜:“等过两天,皇上自然就知晓了。”
    —
    沈映回京的第五天,朝廷各部的运转终于差不多恢复了正常,积压的朝政也差不多都处理完了,他身上的担子终于能轻松了点。
    只是皇宫暂时还回不去,因为冯太妃的那把火烧了好几个宫殿,修缮宫殿的工匠太多,就怕有刺客混在里面,所以为了安全着想,沈映还得继续在临阳侯府里住上一阵子。
    听底下的人说,冯太妃火烧皇宫的那天就已经疯了,因为她听说自己的儿子死了,一时不能接受,痰迷心窍就疯了,如今整天在废弃的冷宫里疯疯癫癫地抱着个枕头,哭哭笑笑喊儿子。
    宫人们议论,冯太妃也是个可怜人,年纪轻轻就守了寡,高宗薨逝后,又在刘太后手底下战战兢兢地熬了那么多年,一辈子就全指望岐王这个儿子,现在儿子死了,等于人生完全没了希望,换成谁也接受不了。
    然而没有人知道,岐王并没有死,沈映让凌青蘅把岐王绑架出宫后,找了一具和岐王身形差不多的少年的尸体,给少年的尸体换上岐王的衣服后,伪装成岐王溺水而亡的假象,让冯太妃以为自己的儿子已经死了,其实是命凌青蘅把岐王送出了海。
    因为如果不送岐王离开,岐王和其母冯太妃一起身犯谋朝篡位的大罪,留在京里必死无疑。
    岐王年仅八岁,一个八岁的孩子又能懂什么,不过都是听他母亲冯太妃的摆弄罢了,只要远离了冯太妃的挑唆,岐王就能重获新生。
    沈映不忍心让一个八岁的孩子成为皇权之争的牺牲品,岐王毕竟和他这具身体也是骨肉至亲,所以才会让凌青蘅送他离开大应,教岐王忘了京城里的这些阴谋算计、恩怨是非,从此天高海阔,过他自己的人生。
    不过,沈映也只对岐王一个人心慈手软,其他诸如杜谦仁、雍王这些乱臣贼子,他一个都不会放过,尤其是雍王。
    沈映之前在名花阁听芳蕊说了信王强占百姓良田的事,早就存了削藩的打算,这次难得拿到了雍王的把柄,正好就从雍王开刀。
    不过雍王却也不是那么好动的,雍王祖父是太宗四子,论辈分,沈映还得叫他一声堂叔。
    雍王手中不仅握有太宗钦赐的丹书铁券,可免于一死,而且他也没亲身参与谋逆,只是借兵给杜谦仁,所以雍王被林振越从封地押送回京后,口口声声只说自己是误信了杜谦仁的谎话以为皇帝已死,未免沈家江山落入外戚手里,所以才会借兵给杜谦仁拥立岐王,他不过是犯了失察渎职的罪,怎么能算谋反呢?
    要怎么样才能定雍王的罪,名正言顺地削了他的王位,又能令其他藩王心服口服挑不出毛病,成了沈映心里最近一桩最烦恼的事。
    这日恰好安郡王从玉龙山行宫回了京城,一到京城连他的郡王府都没回,听说皇宫被烧了,沈映只能住在临阳侯府,便马不停蹄地先赶到了临阳侯府。
    安郡王是被沈映诓骗去行宫的,自然对沈映的计划一无所知,他以为沈映是真的遇刺身亡了,还为此伤心自责了好久,后来又被刘太后软禁在行宫里,每天都过得战战兢兢,惶恐不安,最后因为精神太紧张导致一病不起,直到几天前听说沈映又没死,还已经平安回了京城平了杜谦仁的叛乱,安郡王的病才慢慢好起来。
    安郡王进了临阳侯府,在太监的引领下进到书房见到沈映后,也不行礼,也不说话,只是站在沈映面前,斜着身子,用一种幽怨到极致的眼神无声地谴责着沈映。
    沈映怕自己笑出来会更让安郡王生气,只能努力忍住笑,语气尽量委婉地道:“怎么了?怎么看朕的眼神跟看负心汉似的?朕听说你在行宫里病了,身子可大好了?朕这里有棵朝鲜进贡的百年山参,等下让你带回去补补身子。”
    “皇上还问我怎么了?”安郡王气呼呼地道,“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瞒着我?你知不知道我差点被你吓死了?你知道我以为他们找回来的尸体真是你,我有多伤心吗?”
    沈映走过去,抓着安郡王的手臂把人按在椅子上坐下,“朕知道,朕都知道,朕就是怕你担心,所以才没告诉你的。”
    安郡王瞪着沈映,不理解地反问:“怕我担心所以不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你到底拿没拿我当兄弟?”
    “当然拿你当兄弟啊!你想啊,朕诈死的事这么凶险,稍踏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朕若是告诉你,万一失败,岂不是连累了你吗?”沈映一本正经地说完,摇摇头叹了口气,“朕之所以召你去行宫,是怕你留在京城会遭杜谦仁的毒手,而你在行宫,太后说不定还能立你为帝,朕这么为你着想,你却反过来怪朕,真是令朕心寒。”
    安郡王听沈映说完这么曲折的内情,脑子里还一下子没转过弯来,愣愣地问:“所以你不告诉我都是为了我好?”
    “你要是不相信就算了。”沈映装作失望地转过身,却被安郡王拉住,“我信我信!我就知道,你不会不讲义气的!”
    “当然,”沈映欣慰地看着已经高兴得笑容满面的安郡王,诚恳地说,“其实在朕心里,一直都视你亲生兄长。”
    安郡王十分感动,望着沈映的眼眶都有些泛红,“照熹,你受苦了。”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沈映笑着点头,心里想的却是,要是朝廷所有的大臣都能像安郡王一样好哄就行了。
    安郡王忽然一拍脑门,好像想起了什么事,“对了,我有件要紧事要告诉你,太后她已经派人去找各地藩王求助,准备回京来对付你呢!”
    沈映不慌不忙地道:“我知道,昌平已经写信告诉过我了。”
    安郡王瞪大眼,惊讶得都站了起来,“昌平竟然也是你的人?”
    “不然呢?”沈映笑道,“她是朕的亲妹妹,不向朕还能向着那个要把她推进火坑的老妖婆?如今有她帮朕盯着太后,太后想什么做什么都尽在朕的掌握之中。朕早知她不会善罢甘休,但也只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不必大惊小怪。”
    “皇上,你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和以前完全不同了。”安郡王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目光直勾勾地望着沈映,“我好像认识你,又好像从来没认识过你。”
    沈映拍拍安郡王的肩膀,“谁让你我都生在天家,想要活下去,只能不停地与命斗。”
    “算了,就我这脑子,还是别想着和谁去斗了,只要皇上多照顾照顾我,让我当一个富贵闲人就好。”安郡王挠了挠头,没心没肺地道,“对了皇上,我听说皇宫被人放火烧了?这儿地方这么小,你怎么能住这儿啊,我的郡王府可比这里大多了,你不如搬到我那儿去住吧?我刚刚一路进来,看见这府里冷冷清清的,连个戏台都没有,你去我那儿住,我那里人多还热闹!”
    沈映嘴巴刚张开想说“不用了”,就听到有个凉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安郡王许久没回京,怎么不先回家看看,万一你家已经被人一把火烧了呢?”
    安郡王闻言不屑地嗤笑了声,“怎么可能,哪个不要命的敢烧本王的郡王府?”
    顾悯从外面掀帘子进来,也嗤笑道:“皇宫都有人敢烧,何况你区区一个郡王府?”
    安郡王还纳闷哪个不知好歹的东西竟敢顶撞他,正想开口斥责,一见进来的人是顾悯,便把到嘴边的话给憋了回去,回京的路上他就听说了,这次顾悯在平叛中立了大功,升了锦衣卫指挥使,人家现在是炙手可热的权臣,而且这毕竟还是在顾悯家里,跟他作对不是明智之举。
    安郡王冷哼了声,“要是有人敢烧本王的府邸,那一定就是你临阳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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