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之中,蜚是十分强大的,就连堕魔后神魔一体的金乌都没有十足把握与之抗衡,如今的小猪蹄子只怕更是没戏了。
    可如果说这些上古凶兽都十分强大,寻常仙神根本无法降服,那么凶兽碰上凶兽又会怎样呢?
    原文之中,并未出现夫诸祸斗这两只凶兽,可她们在这个世界是存在的,所以说,小鸟咕咕飞一定写下过属于她们的设定,只是后来因为某些原因,还没出场就直接被砍掉了。
    那她们的实力与那蜚比起来谁高谁低呢?
    有没有可能,她们本身就是用来对付蜚的杀招,只是作者被评论骂破防后,为了be报社,才直接砍了她们的剧情线?
    若真是如此,事情似乎就没有想象中那么复杂了。
    撇开这些不谈,此时此刻,大家的讨论已经完全无法继续下去了。
    这一水一火凑一块儿,轻轻松松就能把一座人类城池给毁了,旁侧坐着的人哪敢说话?
    幽砚在一旁听得不耐烦了,便干脆起身将亦秋带了出去。
    此时此刻,一轮弯月已经悄然爬上了头顶,院中一片静谧,唯有夜风吹响干枯的秋叶。
    亦秋随着幽砚一路走到门口,终于没有忍住,小声嘟囔了起来:幽砚,我话还没说
    说完了幽砚打断了亦秋的话,反手关上房门,唯余一扇小窗,透进了几许淡淡的月光。
    亦秋歪了歪头,皱眉道:这就叫说完了啊?
    她感觉还有好多事都没说清楚,就算蜚真能轻易死在夫诸祸斗的手中,那在蜚复生之前呢?人类的苦难如何制止,失去的春日如何寻回?
    她还记得,在《枯枝瘦》的世界观设定里,天神若想在魔界立足,必须自愿唤醒魔心、染上魔气,从此神力受染,洗净魔心之前,再无法庇护世间。
    大反派幽砚便是利用这一点,一步一步将人间变成了一个类似魔界的贫瘠之地。
    灾劫中幸存的人类,不得不靠着改变自己的习性,去适应这个全新的世界。
    这就像是古代版世界末日,尘世间所有的一切都受到了毁灭,余下的人类则将在这场毁灭之中煎熬,等到末日曙光,等待不知何时才会到来新生的希望。
    那真是一个可怕的世界
    尽管,魔族从来都在那样冰冷严寒、不见天日,且几乎没有绿植的地方生活着,千年万年一直如此。
    这样的生存条件,让魔族天生血冷,大多见不得光,甚至承受不住人间烈日的温度若非如此,人间也不会基本看不见魔族的踪影。
    说到底,原著之中,幽砚把魔族上万年来的苦痛分享给了整个三界。
    如今幽砚没那个想法了,这样的苦痛又是否可以阻止?
    这些事情,她都还没有与大家商量呢
    幽砚见亦秋忧心忡忡,于是淡淡说道:该说的都说了,后面是他们的事。
    亦秋闻言,不由一愣。
    幽砚缓步走至桌边坐下,指尖轻轻拂过烛台上的烛芯,便点亮了整个昏暗的房间。
    亦秋瘪了瘪嘴,几步走到幽砚身旁,搬了一根凳子坐下。
    她问:真就只用说这些吗?
    不然呢?幽砚反问道,你要把那些离谱的缘由尽数告诉他们,让他们相信你来自另一个世界,而这里的一切都不过只是他人笔下的一个故事?
    亦秋一时哑然,不知如何应答。
    幽砚笑道:这种鬼话,除了我,没有人会信你,你会被当成一个胡言乱语的小疯子。
    亦秋咬唇深吸了一口气,眼底闪过一丝无奈。
    如此说来,她确实已经将能说完的尽数说完了,余下的说出来估计也没人会信。
    毕竟这一切对大家而言确实太过离谱了。
    我现在脑子乱乱的,我才想起来,就算真能轻易杀了蜚,世上也再没有第二个木神了
    亦秋有些疲惫地趴在了桌上,抬眼望着那跳动的烛火,目光渐渐迷离了起来。
    幽砚轻轻抚上了亦秋的后背,道:你这小脑袋瓜,本就不怎么好使,不用想那么多。
    亦秋一时哭笑不得。
    她简直分不清这是劝慰还是嘲讽。
    就在这时,幽砚又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故事已经不一样了。
    亦秋咬了咬牙,将下巴搁在桌面,不倒翁似的,板着一张半死不活的脸,左摇右晃了两下,这才长叹一声,道:我知道不一样了,就是不一样了,我才不知道怎么去阻止一切
    人家穿书,好歹有个剧情走向,她倒好,开局就是一只羊驼,本身没有什么能力,还连剧情会怎么走都不知道。
    就在亦秋丧气之时,幽砚轻轻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亦秋:
    幽砚:可还记得澄心镜?
    亦秋皱了皱眉,道:记得
    那破镜子不是什么好东西,若不是它,若不是它仔细想想,没有那面镜子,便没有如今的幽砚,而幽砚就算不是如今的幽砚,也不会在昆仑山得到一丝一毫地温暖。
    所以,遇上那破镜子,或许也算是因祸得福?
    不过幽砚这时提那个做什么?
    当时那个破神仙说,这三界生灵若能抛开种族身份,将万物以心度之,那便应作三心而观。
    我记得,神心、人心、魔心。亦秋认真应道。
    幽砚点了点头,道:神者,未必拥有神心,但想入魔者,必先以执念唤醒心魔,再将其掌控,方算成功入魔。
    亦秋坐直了身子,一双充满求知欲的眼里写满了茫然。
    依你所说,那本小说里,句芒自愿堕魔是为了度化金乌,可金乌根本不爱她,这世上能度金乌之人已死,她注定失败,所以从此也迷失了自己
    是啊亦秋轻声应着,仅一瞬思虑,双眼便不由一亮。
    她仿佛抓到了一丝头绪。
    幽砚将话继续说了下去:如今,句芒想度之人并不是金乌。
    亦秋不禁道:翳鸟爱她!
    幽砚低眉点了点头。
    有人天生拥着一颗魔心,亦能自灭世的癫狂中抽身,何况那心中生出的魔障?
    亦秋道:若是魔心可度,世间便还有希望?
    亦秋说着,揉了揉太阳穴,道: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她觉得自己又明白了,尽管她的每一次明白,都与事实有着不小的出入,可这一次,她觉得自己真的明白了。
    真正的神,应是无情的,因为只有真正无情,方能做到对天下苍生一视同仁,不去偏颇任何一人。
    可《枯枝瘦》里没有这样的神,在这个故事里,每一个人都在自己的私欲中痛苦挣扎,最终负了苍生,自己也未得善终。
    如果小鸟咕咕飞没有烂尾,她会想写一个怎样的故事?
    也许她想写的,从来都不是一人与苍生的取舍,而是救赎。
    一群神仙,自己都救不了,救什么苍生?
    翳鸟心存执念,木神又何尝不是?
    为神者,自己心中的苦厄都不曾消弭,又如何护得天下苍生?
    她说她要去度翳鸟。亦秋不由低声说道,其实她度的,不仅仅只是翳鸟,还有她自己
    她说着,不禁望向幽砚,有些不确定地轻声问道:是这样吗?
    幽砚思虑许久,道:或许吧
    如果小鸟咕咕飞没有烂尾,如果前文所有伏笔尽数收回,故事的结局一定不会是那个样子。
    人间不会失去春天,不会失去太阳,更不会失去神明的守护。
    绝了,她忽然特别想把小鸟咕咕飞的脑子撬开看看,看看里面都藏了些什么,又到底为什么没有把它们写出来!
    垃圾作者,坑品烂得比月球表面还要离谱!
    亦秋正咬牙呢,便听一旁幽砚幽幽地开了口。
    你倒是一点就通。
    你说过我笨的亦秋不由瘪了瘪嘴。
    嗯,我说的是,和我比起来,你确实很笨。
    亦秋深吸了一口气,小声道,我当你在夸我了!
    幽砚不由笑道:本来就是。
    亦秋闻言,止不住扬了扬嘴角,却又咬了咬唇,努力将其压了下去。
    她才不要让鸟女人看到她这么不经夸
    毕竟这夸赞,根本不好听!
    第175章
    敖岸山毕竟是座仙山,下凡历劫者留于仙人山中接受庇护,总归是不太合适的。
    洛溟渊昏迷已久,刚醒来时身子难免有些虚,不过底子好过常人,短短三日便已恢复得七七八八。
    如今身子既已好得差不多了,自然就要准备着离开了。
    面对江羽遥和洛溟渊二人的辞别,熏池也没有多做挽留,他道如今月灼已基本能够控制体内那强大的力量,他也该回天庭为自己请罪了。
    月灼闻言,不禁皱眉问道:你有什么罪啊?祸不都是我闯出来的吗?你跟那些神仙说清楚,这事跟你没关系的,要罚罚我就好了。
    熏池不由低眉苦笑,当日若非他欺骗天界,说自己已与夫诸祸斗签下血契,天界又如何容得两只凶兽留存于世?
    为了护下这两只凶兽,他前前后后不知对天庭撒了多少谎,如今更是干涉了金乌扶桑的凡间之劫,纸包不住火,就算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来日天帝若是得知详情,也定会降罪于他。
    自行请罪,还能落得个从宽处理。
    可这些事情,一个心里没有半点弯弯绕绕,只知道直来直去的孩子是不会懂的。
    你不明白。熏池说着,轻叹道,在我回来以前,事事都要听渐漓的,不许任性胡闹。
    渐漓听了,不禁将月灼拉入怀中,揉了揉她额前的碎发,轻声道:我们也有我们的罪要赎。
    月灼皱眉咬了咬唇,垂眼道:知道了
    一旁江羽遥沉默许久,终是忍不住抬眼问道:熏池上神此前对我们出手相助,是否真的坏了天界的规矩?
    不碍事熏池答得轻描淡写,反还将话题转去了别处,你们离开敖岸,又打算去往何处?
    亦秋先前所说之事,我与师弟思虑许久,觉得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江羽遥说,若冬日过后,春日真的不会到来,人间怨气生,必将有妖邪乱世。
    我们打算先回一趟仙麓门,向我爹爹说明此事,再将消息散至各个仙门,也好让大家提前有个准备。
    嗯熏池闻言,点了点头,我走后,渐漓与月灼会前往人间行善赎罪,待到明年春末,她们会到仙麓门寻你,若真有凶兽现世,她们亦可助你二人一臂之力。
    多谢仙上与二位出手相助。江羽遥眼底满是感激,俯身向熏池深深鞠了一躬,而后又转身面向了渐漓与月灼,刚一欠身,便被渐漓连忙扶了起来。
    神女,此事并非我们出手相助,虽然你许了我们永生自由,可我们心中都认定了你就是我们的主人。
    渐漓认真说道,今后不管神女遇上什么困难,只要用得上我们,我们一定倾力相帮!
    一旁月灼连连点头。
    亦秋趴在窗边,托腮望着院中五人在那告别,杂乱的思绪一时不知飘向了何方。
    幽砚自身后走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回过神来,扭头看去,眼里写满了茫然。
    走吧幽砚说。
    我们也走了吗?亦秋不禁问。
    山主人都要走了,哪有客人还住着的道理?幽砚说着,将亦秋自窗边扶了出来。
    不同于江羽遥和洛溟渊二人,幽砚来时直接硬闯,走时也没想辞别。
    她牵着幽砚的手腕自屋中走了出来,一如往常出门闲逛似的,旁若无人般越过院中五人,便朝着下山的方向走了过去。
    亦秋一个没忍住,回身冲大家摆了摆手,以此做为一个最简单的告别。
    月灼不禁问道:小羊你们也要走了吗?
    嗯!亦秋点了点头,刚想最后说点什么,便见江羽遥和洛溟渊快步追了上来。
    你,你们两个
    反正都要走,那就一起下山吧。江羽遥说着,下意识望了幽砚一眼,见其没有排斥之意,便笑着放下心来,走在亦秋身旁,随口问了一句,接下来你们打算去哪儿?
    亦秋愣了片刻,抬眉望向了幽砚:幽砚,接下来我们打算去哪儿啊?
    她还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去何处,系统不会给她指路,她只能跟在幽砚的身旁,幽砚去哪儿,她便去哪儿。
    她想,幽砚心里肯定是有打算的。
    幽砚:暂时没什么打算。
    亦秋:
    江羽遥又问:可打算回去魔界?
    幽砚应道: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江羽遥思虑片刻,试探性地问道:幽姑娘若是没有打算,不如随我们一同回仙麓门吧。
    啊?亦秋不由诧异。
    幽姑娘本就伤势未愈,此次为带朝云来此,更是再次耗损了太多灵力。
    江羽遥认真道,仙麓门如今已重建得差不多了,较之城里的客栈,还是要清净不少的。幽姑娘要是没处去,可以到我们仙麓门修养一阵。
    江羽遥幽砚脚下步子未停,眉尾却微微一挑,沉声反问道,我的身份,你是不知道吗?
    您是魔尊。江羽遥说着,摇了摇头,道,可那又如何?这一路以来,幽姑娘所做的一切,我与师弟都看在心里,仙神也好,妖魔也罢,既是同路,何问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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