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作者那段细致的描写,看得亦秋是头皮发麻,抱着手机直呼卧槽,反复感叹
    这反派和黑化男主,真是一个想得出来,一个做得出来。
    如今世界线已然有了变动,贺修竹成为了轻轻松松进入前八,而后以不大的差距败于朝云之手的那个人。
    这样的落败,对他而言不算丢人,自然不再会埋下什么怨恨,想来后面的剧情也会有着极大的改变。
    试炼大会结束的那一日,获准下山历练的弟子名额确定了下来,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可能有洛溟渊的份儿。
    亦秋在洛溟渊那蹭完一顿饭后,独自晃晃悠悠走回了暂居的客舍。
    她趴在半掩的门边,一边等待着幽砚的归来,一边思考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仙麓门弟子若未得准许,下山是不得超过一日的。
    如今一切尘埃落定,也不知幽砚到底打算怎么帮她搞定这件事。
    有那么一瞬,亦秋竟然泛起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好像从某一个节点开始,这个世界就算不再有她插手,也会继续朝着一个好的方向发展下去了。
    若是如此,那她现在到底在做什么呢?
    努力把剧情推到糟糕的节点上,让好不容易变好的一切,都再次糟糕起来?
    忽然感觉自己好多余啊。
    系统
    【在呢。】
    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有不可避免的剧情节点啊?你们当系统的,不就是想要一个好结局吗?
    现在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了,直接让他们这样顺其自然地走下去,不就是一个好结局了吗?
    【宿主真这么认为吗?】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呀!】
    哪里不是啊!
    【重要剧情,还请宿主自行探索。】
    小羊驼忍不住对着空气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深呼吸,不生气,气坏身子没人替。
    屋外天色已沉,今夜月色暗淡,幽砚仍未归来。
    山顶天寒,入夜后,薄雾总是遮人视线。
    也不知是不是眼睛花了,亦秋总觉得长清阁上方笼起了一层浅浅的绿雾,看上去怪怪的。
    短暂怀疑后,她不禁站起身来,伸长脖子、瞪大眼睛,朝那方向怔怔望去。
    不是错觉!也不是什么雾气!
    那是一道诡谲的灵光,森冷异常,却又令她无比熟悉。
    是幽砚!
    那鸟女人搞出这阵仗,是想干什么啊?!
    第49章
    那诡谲的灵光不断扩散,似雾般愈渐浓烈,仿佛下一秒就要淹没天地。
    亦秋心下一紧,不由得跳出门外,朝着那个方向快速跑去。
    这几日,幽砚一直行踪成谜,每天见上那么一两面,也都神色如常,亦秋不敢问,也实在想不出幽砚到底要做什么。
    可不管幽砚想做什么,此处都是仙麓门,是凡间众仙门之首,妖魔鬼怪于此弄出如此大的动静,只怕是不见点血,都不好收场!
    在赶赴长清阁的路上,亦秋望见远方那被灵雾笼罩的天地忽而不再平静,一时天地之间数道灵光交错碰撞,又于短暂僵持后轰然炸开,将那本该暗沉的夜色照得有如白昼。
    数秒过后,所有灵光骤然消散不见,只听得一声近似凄厉的哀鸣惊起,像是鸟儿的声音,在这山巅云间无比寂静的夜里,回荡不息。
    而远处,唯余下了一道火光与那夜空中的滚滚浓烟。
    鸟女人这是杀人放火去了?
    那一瞬,亦秋只觉自己的一颗心,就这么极其突然地提到了嗓子眼。
    她不由得加快了步伐,一时心绪如麻,乱得一团糟。
    幽砚那个鬼见愁,为什么忽然引出这般异象?
    她是想嫁祸给洛溟渊,让那小猪蹄子再也无法留在仙麓门吗?
    不,仙门中人向来都对妖魔成见颇深,洛溟渊半妖身份一旦暴露,三尊若要保住仙麓门的名声,必然不能护他,就算他不会死于当场,也定将遭受仙门众人追杀。
    幽砚从不是那种会轻易许诺之人,她既然决定要帮这个忙了,总不可能神叨叨准备了数日,最后却这般莽撞行事,那和害人有什么区别?
    可若非如此,那刚才那声悲鸣又是怎么回事?
    怎么听都像是一种鸟儿的声音,不是洛溟渊,难道是幽砚?
    别别别
    幽砚可是魔界之尊啊,在小说设定里,连天帝都畏她三分,总不可能被一群修仙都没修出个结果的凡人给伤了吧?
    亦秋不禁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她已经跑得很累了,却依然没有停下脚步。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担心什么,可那一颗心就是这般七上八下,搅得她不得心安。
    小羊驼跑到长清阁时,长清阁弟子皆在此处,慌慌忙忙打水扑火。
    那着火的屋子,是洛溟渊平日里住的地方,火势不小,连着烧了旁侧好几间,好在此刻已被一道灵墙所阻,没再继续往旁处蔓延。
    楚听澜坐地抚琴,琴音不止,灵墙不衰。
    江轩眉心紧锁,持剑而立,手中长剑染血,尚未归鞘。
    沐清霜站在他的身侧,低声安慰着什么,四周实在太吵,亦秋想听却根本听不清楚。
    她将视线望向别处,瞬间便看到了那几个与洛溟渊同宿的师兄弟,这些都是熟面孔,先前在试炼台下,将话说得最难听的便是他们。
    这些家伙,平日里拽得不行,此时此刻一个个灰头土脸,身上或多或少带了点伤,满脸都写着「惊魂未定」四个大字。
    江羽遥就站在不远处,手里持着长剑,虽一言不发,眼底却明显忧心忡忡。
    朝云在她的身旁,轻声安慰着什么。
    四周陆陆续续有其他两阁的弟子赶来帮忙,亦秋四处都没寻见幽砚和洛溟渊的身影,一时急得不行,想要上前询问,却又不敢开口说话,只得向江羽遥和朝云靠近,试图听到点什么有用的信息。
    就在此时,贺修竹匆匆赶来,四下望了一眼,最后快步走至江羽遥和朝云身侧,皱眉道:发生什么了?
    亦秋瞬间感动得如遇至亲,两只尖尖的小耳朵立马竖了起来。
    刚才有只奇怪的鸟妖忽然出现,它抓走了洛师弟
    亦秋一听,不由诧异。
    鸟女人把小猪蹄子抓走了?这是在闹哪一出啊?
    难不成,抓走后直接丢下山去?
    可幽砚不是自己都说过嘛,人家有脚,想回来便能自己走回来,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呢?
    洛师弟?贺修竹愣了愣神,似不太敢确认般,皱眉问道,可是洛溟渊师弟?
    江羽遥皱了皱眉,不再应答。
    正是洛溟渊。朝云从旁帮忙应道。
    那鸟妖捉他作甚?
    这一次,朝云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还有死伤吗?贺修竹继续追问。
    有十几位师弟受了伤,但都不算严重,就是这火朝云说着,抬眼看了看天上浓烟,叹道,一时半会儿扑不灭了。
    人没事就好。贺修竹说着,稍微松了一口气。
    江羽遥却一直紧拧着眉心,沉默许久,这才抬起眼眸,一字一顿道:得去救人!
    师姐,这火未灭,掌门和沐师叔还得为我师尊护法,有什么事,最好还是等天明了再说。
    贺修竹劝道,那鸟妖能无声无息闯入仙麓门,修为必然了得,不易妄动
    反正过两日也要下山历练,今日便走又有何妨?江羽遥说罢,攥紧了手中长剑,我去向爹爹请命
    师姐!
    贺师弟无需劝我!那一刻,江羽遥的眼神十分坚定,她说,你知道的,这么多年来,仙麓门里,根本没有人在乎洛师弟的死活。
    贺修竹一时失了言语。
    我这个做师姐的再不去寻他,他还有命吗?
    贺修竹闻言,再不好拦阻,只皱了皱眉,道:我随你一起去。
    朝云也连忙表态:师姐,我们一起去,发生都好应对。
    不必了,那只鸟妖为掌门重伤,未必还有余力反抗,我自己前去便是,你们不必同我一样,惹我爹爹与两位师叔不高兴。
    江羽遥说罢,转身朝江轩走去,留朝云与贺修竹二人面面相觑。
    那只鸟妖为,为掌门重伤?
    亦秋闻言,不由得呼吸一滞,好半天没缓过神来。
    她想起了江轩剑上的血,想起了方才天边那骇人的异象,一时只觉浑身发冷发抖,不知如何自处。
    幽砚受伤了?
    那个鸟女人还会受伤?
    幽砚是为了她才会来做这件事的
    无论如何,她得找到幽砚,她要跟着江羽遥!
    亦秋这般想着,猛地回过神来,连忙火急火燎地朝着正向江轩请命的江羽遥奔了过去。
    可她还没跑几步路呢,便被人从后方抓住了脖子。
    烦死了!是这命运的后颈太长了吗?!
    为什么谁都喜欢抓草泥马的这个地方?!
    亦秋忽然铆足了力气,疯狂扭动起自己的羊驼身子,龇牙咧嘴地挣扎了起来。
    放开我,我要去找那个鸟女人!
    下一秒,小羊驼在身后之人的束缚下,凶巴巴地扭过头去,一大口蓄满力的唾沫都送至喉头准备喷射了,却在短暂呆滞后,扭头吐到了地上。
    追得那么真情实感啊。幽砚俯下身来,捏了捏亦秋的脸颊,怎么?我才一天不在,你就想换主人了?
    你,你!亦秋想要说话,却怕被旁人听见,于是伸长脖子,凑到了幽砚耳畔,小声又激动地用气声说道,你!你没受伤吧!
    说完,她连忙将幽砚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而后又绕着幽砚转了整整三圈,这才停下身来,通红着一双眼,傻愣愣地仰头将她望着。
    从表面来看,幽砚好像没有受伤。
    可刚才,刚才江羽遥明明说江轩重伤了那只鸟妖。
    你这是在担心我?幽砚说着,弯了弯好看的眉眼,手指轻轻弹了一下亦秋的脑门。
    唔
    这鸟女人又打羊驼了。
    虽然动作很轻,但还是会痛,这仇是要记下来的。
    你可以再笨点吗?为什么会觉得区区凡人能伤得了我?
    幽砚说着,站起身来,望向了不远处的江羽遥与朝云二人。
    亦秋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用旁人听不见的声音,小声嘀咕了一句:是江羽遥说的,她说有只奇怪的鸟妖抓走了洛溟渊,不过被江掌门重伤了
    一点小把戏,做做样子。幽砚说着,眼底浮现了一丝得意,那「鸟妖」若不受重伤,江轩哪里敢让自己的女儿下山寻人?
    你说话声音这么大,不怕被人听见吗?亦秋瞪大眼睛问道。
    幽砚低眉看了亦秋一眼,食指轻轻一动,便有一道微不可见的灵光于她们身侧碎去看上去,像是什么隔音结界。
    而后,她拨了拨亦秋的小耳朵,浅笑着转身离去。
    亦秋回头望了一眼身后正与江轩争执不休的江羽遥,沉默片刻,还是转身追上了幽砚的步伐。
    离开人群后,她忍不住好奇问道: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啊?
    江羽遥倒是挺在乎她这个师弟,今日发生的这样事,仙麓门中却无人在意洛溟渊的性命。
    幽砚话到此处,不禁嗤笑一声,这才继续说道,江羽遥即将离开仙麓门至少两个月,你觉得,她在寻到洛溟渊后,还能放心把他送回来吗?
    亦秋听完,不由感慨,大反派的脑子就是比她的好使啊,她怎么就想不到这一层呢?
    幽砚这么一闹,往长了不敢说,至少眼下这两个月,江羽遥是一定会将洛溟渊带在身旁一起历练了。
    原来,剧情还能这么走啊!
    所以,你把洛溟渊弄哪儿去了?
    丢山下了呗。幽砚淡淡说道,随便找了个地方,我也没太留意。
    绑起来了?
    哪有那闲心啊。幽砚闭目摇了摇头。
    那他不会自己走回来啊?小羊驼仰着脖子,问出了前几日幽砚自己说过的话,路上恰好和江羽遥错过了怎么办?
    幽砚闻言,停下脚步,歪着头,垂眸盯着她看了数秒。
    亦秋被她这么望着,一时深感茫然,也歪起脑袋,眨巴着双眼,傻傻回望起来。
    幽砚忽而扬起唇角,似笑非笑地说道:这个简单,只要把腿打折,不就回不来了?
    亦秋:
    好家伙,真打折了
    不愧是你。
    第50章
    月色下,寒风中,小羊驼站在女魔头身旁独自凌乱。
    帮人忙还把人腿打折,这在亦秋半生贫瘠的阅历中,绝对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亦秋记得,幽砚在魔界时,分明最爱深色的衣裳,只是到了人间,便换了一袭好似凭云而织的白衣。
    可女魔头到底是个女魔头,就算穿一身白,也架不住心里黑,看上去越是清纯美丽、人畜无害,实际上便越是笑里藏刀、绵里藏针。
    不过,就算是这样,亦秋也还是觉得,幽砚是个并不坏的女魔头。
    至少今夜,幽砚烧了几间屋子,伤了十来个长清阁弟子,却并未夺去一人性命
    走吧幽砚拍了拍小羊驼的后脑勺。
    啊?小羊驼回过神来,露出一脸茫然。
    下山了
    下山?那亦秋又一次觉得脑子不太够用了。
    幽砚轻笑一声,打算道:你还想回那客舍睡觉吗?
    小羊驼连忙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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