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大街的在暴雨的洗礼中呈现在一片茫茫雨雾中,白色的雨帘遮天蔽日。路上看不到一个行人,搬运工沈其斌今天的运气也似乎随着这场大雨成了泡影——没有人会在这种天气卸货,这就意味着他这一天又不会有任何的收获。
    一手撑着油布伞,踩着拉货的三轮车,沈其斌迎着雷雨艰难的前行着,忽然,沈其斌停了下来——在暴雨中,他看见地上躺着一个年轻的女人。
    沈其斌将拉货的三货车,别在了路边,撑着油纸伞一步一步的靠近那个年轻的女子。那女子半躺在低洼处雨水中,身子已经湿透衣服紧紧的黏在了皮肤上,凌乱的长发遮住了整个脸庞,手臂耷拉在侧,貌似已经昏厥过去。
    沈其斌当下一愣暗自一惊看看四周除了雨水啪嗒滴落的声音,几乎没有什么人出现。低语的嘟哝着道:这谁啊?说着话他小心翼翼的打着伞蹲了下去,将女子的头发撩开,露出了一张精致绝美的五官,长长的睫毛,沾满了露珠般的雨水湿漉漉的搭在眼帘下,一时分不清是泪还是雨。沈其斌伸出手,用手背探了探那女子,还有鼻息。一时间沈其斌在救与不救同陷入了犹豫。
    他也是一个苦人,十三岁的时候,父亲去世,全靠母亲一个人抚养着他和一个六岁的妹妹,由于家里太穷,二十八九岁还没讨到老婆,母亲嚷嚷着要拿妹妹去换亲,沈其斌死也不同意,于是一个人跑到城里打工。
    今天一大早出来,口袋里揣着几块钱,本来是留着吃午饭的,可是天一直下雨,也没出什么力,早上出来吃的饱饱的,一直到了下午还没觉得饿,要救的话,这口袋里的钱肯定是没有了。
    最终,沈其斌想到了奶奶生前说的一句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虽然他不知道浮屠是什么,但不管是什么造个七级出来,也得不少钱,这样一算,沈其斌觉得救眼前这个女子还是划算的。
    一打定主意,沈其斌也不含糊,脖子用劲夹着油纸伞柄,伸出双臂,将地面积水中的女孩抱了起来。搬运工出身的沈其斌,倒是有一身蛮力,一个成年女子,他抱起来轻飘飘的就感觉到这姑娘的身体极度羸弱,甚至在他的心里还觉得,这女孩子肯定有病,要不怎么这么轻。
    将女子放在拉货的三轮车上,蜷躺在车斗子里,沈其斌愣了一下,又从车拿里拿出绳来,将那柄黄油布伞,绑在了车帮上,那柄大伞几乎将车斗整个罩了起来,可是沈其斌自己却没有那么幸运了,雨水瞬间将他浑身浇得透透。
    沈其斌蹬上三轮车,在暴雨中,一边艰难的前行,一边用手抹脸上的雨水,保持着视线的清晰,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终于,沈其斌看到了一个大大的红十字,医院到了。
    沈其斌将三轮车别在医院大门旁,拿出铁链子,将三轮车锁了起来,抱起车斗中的女斗就开始向医院内飞奔,也不管该去哪个科,直接向对着大门的一个科室奔了进去。
    “医生,请你救救这人。”沈其斌将女孩入在了病人候症的长凳上,对一个五十来岁的医生道。
    医生推开了老花镜,看着眼前的两人,似乎是从水里捞上来的一样,浑身都在滴着水,男子的脚下和长条凳子底下,汪了一片积水。老头站了起来,走到女孩跟前,伸出两根按在了女孩的颈动脉处,然后点了点头,又将手搭在女孩的脉门上,转头对沈其斌道:“小伙子,你去挂个号。”
    在挂号窗口,里面的收费员,头也没抬,向沈其斌问道:“病人姓名。”
    沈其斌一愣:“这……”一时语塞几分钟都答不上来。
    收费员也没有继续再问,从窗口拍出一张处方纸和一个病历道:“一块二毛钱。”
    沈其斌顿时满脑黑线,如他一样壮的如一头牛似的,一年到头也生不了一场病,如今到了医院,一颗药还没买,就花了一块二,这再加一毛钱可以买四个大肉包子和一碗辣汤,吃了一个上午都管饱。
    付了费,拿着处方纸和病历,再次回到了医生那儿。那老医生已经坐回了桌子边。接过了沈其斌递过来的处方纸和病历,老医生严肃的神色,满腹狐凝的盯着沈其斌道:“小伙子,这女孩是你什么人?”
    沈其斌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医生,这女孩是我回家的时候在路上拣的,我发现她的时候就晕在地上。”
    老医生点了点头道:“小伙子心肠不坏,虽然这女孩没有什么大恙,但是在雨地里要是冻久了可就不好了。小伙子,还辛苦你一下,把她抱到观察室去。”老医生一边说着,一边起身,从抽子里拿着一个精致的木盒,走在了前面。
    沈其斌也不含糊,抱着女孩就跟着老医生就向观察室里走。老医生示意沈其斌将女孩放到了观察室的床上,并按照老中医的要求,将女孩的裤管卷起,又将裤子向下褪了一点。老医生打开了小木盒,取出银针,依次在水沟、中冲、足三里、气海、关元、百会、加合谷、太冲下了八针。
    老医生对沈其斌道:“你到护士站要两个空盐水瓶,冲点热水在里面做两个热瓶拿过来。”
    沈其斌出门不久,女孩便幽幽醒来,睁眼一看,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老医生站在自己的面前,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别动,你身上我下了针。”老医生提醒道。
    女孩道:“医生,我怎么了?”
    老医生微笑着对女孩道:“姑娘,你有了身孕,长时间营养不良,又遭了暴雨,内外违和,一下子就晕厥了,下几针就好了,没多大的事情,不过要注意调理,不然将来对孩子不好。”
    女孩显然一惊道:“什么?我有了身孕?”
    老中医笑道:“不错,我行医这么多年,这个事情是不会看错的,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得把病历填好,让你带着。”
    “我叫姚佳。”女孩失神道。
    正在这时,沈其斌抱着两个热盐水瓶进了观察室,老医生一边给姚佳取针,一边对姚佳说:“姑娘,是这个好心的小伙子救了你们。”
    取了针,老医生又从观察室的橱子里拿出了一床被子,对沈其斌道:“你把暖瓶放好,让她休息休息,等雨停了再走吧。”
    “那个……医生……诊疗费是多少?”沈其斌急急的问道。
    老医生看着这个淳朴的青年笑了:“你挂号费交了么?”
    沈其斌一愕道:“医生,我交了挂号费了啊。”他可不想让人家误认为自己没交钱。
    老医生道:“既然交了就没有诊疗费了,又没施药,中药的针灸费就包括在挂号费里。”
    目送老医生离开,沈其斌交被子给姚佳盖上,又放了一个暖瓶在她有脚底,放了一个暖瓶在她的手前。
    许久,外面的雨停了,西方烧起了一片红霞,那夕阳的霞光透过观察室的窗户,映在了姚佳的脸上,将姚佳的脸形轮廓衬托的更加美丽,美丽中还带着一丝平静。沈其斌似乎怕被姚佳的这种美丽闪了眼似的,低下了头问道:“姑娘,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姚佳的眼睛,望着窗外天边的那片红霞,木然道:“我已经没有家了……可以在你家借住一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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