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涯石,去!”
    唐老太太再不犹豫,右手神速一弹,一块鸡蛋大小的苍黑石头急往擂台掷去。
    “当!”
    苍涯石与威斗神剑剧烈碰撞,赵昀一往无前的剑势如遇山峦重叠横阻,纵然挥击九牛二虎之力也难破重重障碍。
    “这突如其来的小小石块怎么硬如金刚,连威斗神剑都难以击碎?”
    赵昀全神贯注,都融入剑招有我之境中,全不知这石块来路。方疑惑间,却有一股巨力从小小石块上震荡开来,瞬将他身躯逼退七十丈,踉踉跄跄,险些便要跌出演武台,无懈可击的杀意密网也瞬间破裂。
    唐老太太见唐百川还是呆如泥塑,一动不动的杵在擂台上,怒火更盛,怒斥道:“丢人现眼的东西,还愣着干什么?还现丢脸不够吗?”
    唐百川如梦初醒,才知令人窒息的杀意牢笼已经告破,急切间疯狂催动真气,化作一道狼狈光华,灰溜溜的下了演武台。
    赵昀堪堪站稳身形,这才知是唐老太太奇石出手,不觉心中一凛:“这老太太暗器手法简直是防不胜防,我感气应机功夫已大有进步,却根本未曾察觉她的出手。尤其是她这招意在救人,而不在偷袭,若她直接向我身上招呼奇石,我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但他个性本是不肯服输,反而放声笑道:“好厉害的暗器手法啊!唐掌门为何不索性上台呢,躲在台下偷偷施放绝招,可一点也不能人尽兴啊。”
    虽然赵昀被小小一块石子打的站立不稳,但这石子既然是威震鬼神的唐老太太所发,群雄俱是认为理所当然,不觉得赵昀有何丢脸,反而纷纷想道:“新夺得仙林之英称号的唐百川竟是如此不顶用,连赵昀一招都抵挡不住。若非唐老太太及时出手,他的身体就要被那把黑剑绞成肉泥了。赵昀说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这话真没有错,唐百川还真是丢人到家。换我上去,至少能顶个四五招呢!”
    唐百川只觉遍地群雄都将鄙夷目光投来,不禁如坐针毡,脸色惨白,又羞又愧。
    他又想到帝陵秘宝一事关系重大,刚立了军令状就把事情搞砸,怕是难逃严酷家法。自知倘若不能引发唐老太太慈心泛滥,必要受无尽炼狱折磨,忙“扑通”一声跪到唐老太太面前,泪水纵横,将头磕出血花来:“老太太,我给唐门丢脸了。愿领一切处罚。”
    唐老太太龙头拐杖狠狠一顿地面:“跪着作甚!你还嫌丢人现眼不够吗?回唐门再收拾你。”
    唐百川信誓旦旦,信心十足,她先前以为他真能马到功成。孰料他非但无功而返,让唐门失了争夺帝陵秘宝之机,更这般不知大体,害的唐门一再丢人,害她在其余九派掌门面前抬不起头来。
    唐老太太真是后悔带唐百川前来天风谷:“早知道便带了惊儿来赴这万仙大会,他若在此地,岂会让赵昀如此猖狂,又岂会让唐门如此被动?百川这畜生屡次求我,说年已三十,再不参加少年英雄会便要超龄永无资格了,我念他做事还算勤谨,便给了他这个机会。哪知道他,可恨啊!”
    赵昀望着唐百川的眼神更充满了讽刺,冷冷道:“就凭你也敢上演武台?你也配?”
    “你也配”这三个字是唐百川刚上台时所说,此刻赵昀原物奉还,再送上万人唏嘘讥笑的利息,可谓是大方慷慨,情真意浓。
    唐百川人虽然站了起来,却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好躲开这无边羞辱。他更恨不得自己是双眼俱盲,双耳俱聋,但天不从人愿,令人难堪的眼光与声音却源源不断的钻入了他的身体。
    纵然下台已有一会,可他身体还在不停颤抖着,心中不知觉已堆砌起高高悔恨城墙:“为什么要这么心急就去惹那煞星呢?我这是犯什么贱啊!”再也无心观看接下来的对拼,也无法冷静判断形势,将自己放逐在痛苦深渊中。
    “赵昀,你敢犯我蜀山,敢杀我韩师姐,哼,那是自取灭亡。青莲剑法很了不起吗?我让你三招!”
    凌空一道黄影翩然而降,落在赵昀十丈之前,正是蜀山四秀之一的张聆月。
    劲敌来了!
    赵昀迅速将嘲讽唐百川的心境调回正常,睥睨着张聆月,冷笑道:“我可从来不占人便宜。你便是出手,又怎能抵的过青莲剑法的傲世芳华?”
    张聆月轻笑道:“你居然还如此狂妄,那就如你所愿,伸头受死吧!”手中“秋水”名剑划出一道绚丽光圈:“蜀山可不只有佛光普照。今日在万仙面前,我要为蜀山剑术正名!”
    赵昀全幅精神紧绷,极力感知张聆月出招方向:“青莲剑法傲立剑法之巅,从不惧怕任何挑衅。”
    说话间,张聆月已施展出“春花秋露剑”的“百花艳发”,瞬时连绵剑术如桃花灼灼,梨花淡淡,梅花冷冷,茶花浓浓,变化莫测,顿时有花团锦簇,五光十色,炫晕众人眼目。
    赵昀亦在同一时间长风破浪会有时极招出手,以简破繁,以直破曲,身体与宝剑合一而起,径直对上蜀山神剑。
    “铮!”
    威斗与秋水两柄名剑相击,竟是难分高下,两人各后退三步,目中俱露出惊异之色,马不停蹄,立即又对拼起来。
    要知张聆月在蜀山四秀中年纪虽然最小,修为却是最高。似乎是老天眷顾,张聆月与剑术可谓是若有夙缘,刚会说话,便要父母寻剑给她,更舞的有模有样,骇的父母以为出了个女妖怪。
    她的剑法上的天资一马绝尘,远超诸人之上,纵然最艰深晦涩的剑法,也是一学便会,更往往能举一反三,自创剑招。
    也因此,张聆月最得伴霞楼主欣赏,认为假以时日,四个弟子中继承蜀山剑术衣钵并发扬光大者非张聆月莫属。纵然是最有希望接任蜀山下任掌门的李碧云,也要拼命讨好张聆月,不敢对张聆月的门徒婢女有一丝怠慢。
    赵昀在日间的少年英雄会上已看出张聆月的剑术精湛老道,通玄若神,因而根本没被她二十不到的容貌迷惑,出手之时都带用上了十成的四象真气。
    但真正与张聆月对拼到十招,赵昀才知她的剑术更远超自己想象,不论是威猛刚强的长风破浪,还是剑路不明的黄河之水都难以使丫头就范。
    “韩袖水手中的春花秋月剑,与张聆月一比,那就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没想到还没与十大掌门动手,我就先遇到了个好对手。”
    赵昀暗暗称叹,手中威斗却不曾气馁,斗志昂扬,越斗越勇,转眼间又与张聆月对上了三十招,仍是胜负未定。
    自赵昀上得演武台来,皆是秒杀对手,使人完全看不透他的虚实,台下群雄只知他的剑术名不虚传。而此刻眼见精彩招数层出不穷,你来我往战斗酣畅,无不瞠目结舌,便如行走在秀美山阴上,所见皆是美玉屏风,秀丽碧草,清澄湖水,真是目不暇接,不舍得挪一下紧张的眼睛,道一句喝彩的闲话。
    即便是眼高于顶的十大掌门,也是看的聚精会神,兴趣十足。
    紫微语声高纵,对伴霞楼主笑道:“苏道友,恭喜你收了一个好徒儿啊。她现今才十八吧?若是再给她几年,我们这群老头子都打不过她了。”
    伴霞楼主也是心花怒放,却仍是保持镇定,道:“有什么可恭喜的呀。这丫头不过尔尔,还是王亚圣会教徒弟啊,你看他不声不响就教出了一个少年魁首,让这丫头输的心服口服。”
    王亚圣闻言,亦是露出微笑,朗声道:“苏道友莫要说笑。若说小徒有些什么本事,那就是长的还算英俊。你可瞧见颁定仙林之英时,你家姑娘偷瞧小徒的眼神?只怕是她有意相让,让小徒一战成名呢。”
    伴霞楼主芙蓉面上堆满桃花,呵呵笑道:“王亚圣满腹经纶,学通天人,我们都敬仰无比。却不料竟对这些琐事如此着紧,真叫人意外。但实话实说,你徒弟的剑术更胜过月儿呢。”
    “男女有情,自然惺惺相惜。小儿女情事,更别有一番滋味呢。你家月儿应是尚无婚配吧?我想替我那不成器的小徒提个亲事,只不知道友可看的上他?”
    “这个??????”伴霞楼主神识一缕却不由望向了紫微,微微沉吟,已有了说辞:“能得如此徒婿,我自然满心欢喜。但还没问明月儿心意,我虽然是师父,也不敢提她做主的。”
    王亚圣哈哈而笑:“怕徒弟的师父才是好师父呢。那就只有让我那徒儿的相思病多害些时候了。”
    他的目光望着在繁密剑圈下越斗越勇的赵昀,不禁叹道:“这赵昀也是万中无一的剑术奇才啊。话说回来,也只有凌云观青莲宗才能在不到一年时间内,便教出如此佳徒吧。”
    紫微笑容顿收,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情,郑重道:“入了歧途、道德不堪的孽障,还不如没有!若不是为了七煞谶言,凌云观岂容他活到如今,以致千年清名蒙羞?哎,说起来,当初若不是灵素道友??????”
    灵素正独自盘坐一隅,远离喧嚣,闭目不语,默默的念着虔诚密咒:“但愿淼儿能平安度过劫难,灵素万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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