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江道:“我们搜寻七狂帝君毫无消息,中日无所事事,大师兄便叫我们分头各处打探,也许反而能找到线索。”
    李洁洁一改常态,静静无言,这时忽然插嘴道:“说的好听,不过是懈怠懒惰,玩忽职守。大门派办事,向来是这样的。”
    钱江苦笑一声道:“虽然我很想反驳你,但说实话,大家都觉得打探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是一件没意义的事,又难得出来一趟,自是想四处走走。
    这时仙林中早已流传开三弟的辉煌战绩,有人畏你如虎,有人视你为魔,更有人以你为榜样目标。我也是不自量力,听到三弟孤剑斩金丹,强杀墨麒麟,竟然热血难抑,便想趁此机会报了血海深仇,以慰父母在天之灵。但我实在高估了自己,胎息境界的微末道行,不但在仙林中不值一哂,便是人间皇城也是寸步难行。”
    赵昀问道:“我听蒙面人提到国师二字,莫非这些人便是那云峰老贼派来的?”
    钱江重重点了点头:“不错!我本以为他不过妖言惑众,那日在街上遇到他车马出行,我按捺不住冲上前去,没想马车之中飘出一掌,便将我震开十丈。我才知太过轻率,只好做了懦夫逃跑。”
    “大哥,你是不想白白牺牲。保留有用之身,可不是什么懦夫。”
    钱江瞧了一眼赵昀,感叹道:“但我自然也是怕死的。三弟你数次面对强敌能一往直前,不惧一死,那才是真的了不起。天元宗心法虽是神妙,但我只学得皮毛,又受了重伤,跑了三天三夜,仍是被十二星君追到。若非三弟救我,我早已是一命呜呼。”
    “十二星君?”赵昀问道:“莫非那三个蒙面人还有同党?”
    钱江忽然醒悟过来,急促道:“三弟,我们快走,此地已不安全。十二星君修为虽然不入你眼,但他们是云峰老贼的门客,拥有调兵遣将之权,若被他们缠上,那你就麻烦不断了。这是我的私事,你不必趟这趟浑水的。”
    “呵呵。”李洁洁冷笑了一声:“丑家伙若是怕事之人,就不怕苦苦哀求我救你了。你是不是以为丑家伙失了真气,就不能保护你了?”
    赵昀狠狠瞪了李洁洁一眼,怒道:“李洁洁,你说什么屁话!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哼!”李洁洁被赵昀目光一瞪,竟感心头一寒,只有重重的哼了声,以示抗议,暗暗啐骂:“今天真是见鬼!丑家伙,你竟敢三番四次的凶我,胆儿是肥了吗?有外人在场,我先不和你一般计较,帐留着慢慢算。”
    赵昀转头对着钱江时,脸上已带了微笑:“大哥说哪里话,你的事便是赵昀的事。何况区区十二星君,我纵是真气被锁,也还不放在眼里。大哥不必为我担心,你的心意,我明白的。”
    钱江不知赵昀与李洁洁的关系,还以为李洁洁就是传闻中那位让赵昀一怒斩杀天师道三十金丹的红颜知己,听到赵昀对李洁洁毫不留情的喝骂,颇感心里不安,忙道:“三弟,是我以己度你,忘了你的通天能耐,这才说错了话。你可不要怪罪李姑娘,人家对你情深义重的,你怎可为了句闲话就对她大呼小叫呢。”
    赵昀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暗道:“她情深义重?大哥啊,你还瞧不出吗,她可是刁蛮任性的母老虎啊!”只好默默哀伤,嘴上道:“我们兄弟说话,那轮的到她一个外人插嘴?”
    钱江益发惶恐不安,他虽然尚无情感经验,但心知“外人”两字,任谁听到都是顾忌生嫌,更何况女孩子的心思更加敏感,必然万分不满。
    他怎么忍心让三弟因为自己而让他们小两口闹翻,慌忙道:“三弟,你千万不可说胡话呀。你快向李姑娘赔罪。”
    见赵昀默不作声,钱江更加坐不住了,赶忙走到李洁洁身前,讷讷道:“李姑娘,是我说错话。你千万不要怪三弟才好,他对你可是神情一片,仙林共传。”
    李洁洁脸上露出十分怪异的表情,却见钱江一本正经,浑无开玩笑的意思,终于忍俊不禁,咯咯一声笑了出来:“嘻嘻,这仙林都乱传些什么呀,一传十,十传百,市集上面有老虎。”
    钱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神色尴尬,不知李洁洁在说些什么,更不知该回答些什么。
    便在此时,忽闻楼下有人高声喝道:“钱江小狗,这回看你还能跑到哪里!”
    钱江探出窗户往楼下一瞧,顿时心口一跳,脸上阴云密布,对赵昀道:“三弟,说曹操曹操到,这回我们是想走也走不得了。”
    赵昀洒然一笑:“大哥不必着恼,正巧我需要实战来精益剑术,他们却主动送上门当靶子,好的很。走,我们一起下楼去会会这些狗腿子。”
    钱江被赵昀强大自信所感染,紧张心情终于回复平静,不禁暗自惭愧:“在天元宗只呆了一年,我胆量竟已消磨如此了吗?当年我与三弟修为仍堪伯仲,他只是略微胜我一筹,如今他龙飞九天,我籍籍无名,任人欺凌,这也罢了。但怎可失了气度,丢了热血?钱江啊钱江,你是钱塘国武安君钱云飞之子,世代功勋卓著,怎可自甘堕落,随波逐流?赵昀虽是你三弟,但他身上却有太多值得你学习了啊!”
    十二星君大驾光临,这小小客栈承受不住这般恩宠,早已噤若寒蝉,瑟瑟发抖。
    赵昀人未下楼,先发一声冷笑:“是哪几只狗在这狂吠不止,不知死活?”
    “哪来的臭小子,不知死活,竟敢大放厥词!”十二星君之首的辰龙十分诧异的看着楼梯口,他实在想不通竟有人敢主动惹上十二星君。
    这年头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有勇气,也越来越傻了。
    在寂寥肃杀气氛中,赵昀缓缓步下楼梯,横眉冷顾。只见大堂正中站定高高矮矮九人,胖如猪,瘦如猴,狡如鼠,料来这十二星君乃是以十二生肖命名了。
    在十二星君之后,更有数百甲胄战士列队而候,气势倒也不差。
    “便是这些人对大哥穷追不舍,害他差点偿命吗?今日,我要叫你们全部灰飞烟灭!”
    赵昀心中怀恨,竟难得的出口成脏:“哦,不好意思,我似乎说错了。你们是十二星君,可不是狗呐,你们是连狗都不如的东西,狗还知道点忠义廉耻,你们这一群杂碎,竟敢丢人现世,真是污了我的眼!”
    “好个小子,真是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了!大哥,就由我剁了这小子。”狂马目中喷火,手中三角叉已然按捺不住。
    绿鼠急忙拉住狂马,对辰龙道:“大哥,这小子来的古怪。红羊等人莫非就是被他宰了?”
    辰龙想起那黑暗巷子中红羊三人的凄惨死状,蓦觉身上一寒,暗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不妨先问清楚了,再动手不迟。若是此人下的狠手,倒得罪不起他。”
    他狐疑的瞧着赵昀,见赵昀脸上刀疤骇人,只怕真有些神奇本事,语气亦是放宽,道:“尊驾是哪条道上的?十二星君自问与尊驾素无过节,也不想多生事端。我们此来只是为了钱江那小杂种,井水不犯河水,尊驾能否稍移尊步?”
    赵昀寒声道:“就冲你这句话,我赏你大卸八块。”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不需要多费口舌了!”辰龙好歹是辟谷巅峰修为,比红羊等人的胎息高了何止一倍?他在国师府诸门客中排名第一,可不是浪得虚名的。既然敌人骑上头了,他哪有避战的道理?
    何况他已用神识探测过赵昀的修为,断定这小子身上毫无真气波动。而这小子的外貌,更与仙林中的名侠狠人毫不沾边,就算真有几手绝活,估计也厉害不到哪里去。
    赵昀一动不动,目光凝霜,等待大开杀戒的最佳时机。
    这时钱江的头却冒了出来,朗声道:“钱江在此,但要拿我的命,你还不够格!今日便让我领教诸位丢人现眼的本事。”
    见赵昀豪情凌云,钱江亦是热血激涌,心中只剩一个念头:绝不能袖手旁观,让三弟一人独自面对九人。
    “钱江这杂种怎么又生龙活虎了?”
    十二已去其三,九大星君满脸惊异的看着钱江,只觉不可思议。他们把钱江追了三天三夜,早知钱江已是强弩之末,怎么会比他们还要精神?
    蝮蛇一摆手上梨花枪,喝骂道:“手下败将,连家传武器都落入我手,还敢大言不惭,只会逞嘴上功夫吗?”
    钱江望了一眼赵昀,嘴上含笑,轻蔑一笑道:“你可知此刻的我,早非前日的我。”
    热血已沸腾,勇气已重生,兄弟共并肩,生死一何惧。
    在这一刻,钱江宛若脱胎换骨,脑中只剩必胜信念,更无一点因实力差距而产生的胆怯。
    蝮蛇左看右看,才确定钱江仍是胎息初期境界,仰天狂笑:“你哪里不同啊?我看你是脑门上多了个坑吧!”
    钱江大踏步而进:“呵,一试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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