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昀日夜苦练,到第三日上便由若初境突破到盘龙境。短短几天,他已由什么都不懂的菜鸟一跃为初窥大道的筑基修者。
    盘龙境一如其名,乃是将气息积储的法门。真气运行,周流不虚,在体内构成一个奇妙的回环。去粗取精之后,纯净的真力便归于丹田,若龙盘虎踞,渐渐以多。
    赵昀修炼的不亦乐乎,正欲乘胜冲击竹啸境,却无论如何也达不到《竹啸篇》所云:“竹林啸歌,不动而远”的描绘。他明明按照秘籍所说逆转真气,反力而行,可藏贮在丹田的碧火真气根本不为所动,懒洋洋的团成一个圆球,来回翻滚。
    赵昀的性子,乃是一往而前,愈挫愈勇。他可不信邪,蛮劲上来,强硬搅动真气,要把那圆团给打散。
    那圆球好像被铁索黏牢,颠扑不破,被赵昀催动,不见散落,只是滴溜溜转个不休。
    赵昀无计可施,暗道:“这真气真是怪异。顺势射出真气轻轻松松,若是逆练倒行却千难万难,凝结成球,软硬不吃。可秘籍明明说逆练才可练成竹啸境啊。不如去问师父看看。”
    这几天他忙于修炼,寝食俱废,连给师父请安都是未能,这时来到王朗卧房,叫一声:“师父。”见师父气色虽好,但终日卧床,眉间颇是萧索,赵昀心里很是内疚。
    王朗笑道:“臭小子,我听哑巴说你这几天可用功的紧哪。我看你神完气足,把若初境练通了吗?”
    赵昀洒然道:“师父,我已练到盘龙境了,就是不知道怎么逆练真气,才能修成竹啸境?”
    王朗瞿然一惊,满脸不可思议:“你练到盘龙了!怎么可能?”
    赵昀不知道师父什么意思,奇怪师父这么大反应。
    王朗喜上眉梢,先大笑了三声,才道:“你不知道,当年我师父对我说,已经有五十多年,没人能够练成盘龙境了。可这才几天,你就练成功了。天啊,想不到你竟是如此天才,在火浣堂真是委屈你了!”
    赵昀奇道:“师父,你不是叫我练到九重境界吗?”
    “哈哈,我不过和你开了个玩笑。谁知道你这小子,真他?妈?的给练到第二重了。当年师兄弟都说这碧火真气功法错误,根本不可能练到第二重的。好徒弟,真是老天开眼。”
    “盘龙境很难吗?我只是轻轻松松就到了啊,根本没遇见什么瓶颈。”
    赵昀心内思索,问道:“难道真是功法错误吗?我根本逆转不了真气,怎么也冲击不出来。所以才向师父请教。”
    王朗连连摇头:“我可不懂。反正你练到盘龙境,比别人可都要厉害,那也不必再练什么竹啸境了,说不定这之后的法诀真是错误呢。凭你的领悟力,再加上你的天生神力,要进入内堂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赵昀又问道:“师父这碧火真气怎么没有具体的招式啊?两个境界全是真气运行的法门。”
    王朗白了他一眼:“这本来就是基础法诀嘛。本来天元宗弟子练成若初境之后,便可学习具体的仙术。哎,可惜,我什么都没学,可教不了你。”他见赵昀资质卓异,登时心里有一种愧疚,觉得自己不配做他师父。
    他神色懊丧,突然想起一事,忙道:“对了,忘了和你说。门派大比有个规矩,叫做不论生死,就是说比武中若产生身亡,戒律院不会予以追究。凌云观严禁杀害同门,所以有矛盾的趁机在大比之时暗施手脚,每年总要死很多人。
    虽然正常情况下,外堂弟子功力低微,不可能造成伤亡。但也有互相殴打,重伤不愈的前例。所以你可不能放松修炼。就算稳操胜券,也还得留个心眼。可惜我积蓄都空了,不然可以给你置办点行头。只要能进入内堂,选个门派,就不怕白桦狗贼暗中使绊了。”
    赵昀辞别了师父出来,一路寻思怎么才能逆转真气。想到前途路远,有太多的仇要报,而他唯一的依靠只有碧火真气,所以就算头破血流,撞到南墙,也要一条道走到黑了。
    “我不会放弃的!只要努力,我肯定可以练成竹啸境的。”
    赵昀回到岛西修炼所在,逆运真气,清晰感觉真气龟缩不出,躲在丹田深处,头都不露一下。
    “真气本是顺流,要逆过来肯定是汇聚一团。就好像水是往低处流的,要往高处流就千难万难。那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逆转的真气运行自如呢?”
    赵昀茶饭不思,苦修不缀,时间已是一天天过去。纵然把整本碧火秘籍背的滚瓜烂熟,还是解决不了这个难题。
    冬去春来,转眼又是一年,只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焦灼了少年修真悟道的心。
    眼看明日就是三月三大比之期,王朗特地让多宝把赵昀叫来房中,嘱咐道:“前些天,我已叫李四帮你报名了。这外堂大比,乃是要选择三名最出色的少年入选内堂,每年有数百名的人疯抢这名额。臭小子,你可不要掉以轻心。”
    赵昀自从练了碧火真气,修为大增,虽然没有步入竹啸境,但早非吴下阿蒙,闻言只是嘴角逸出一点微笑,成竹在胸。
    修炼了这么久,也该去检验下成果了。男人最好的成长方式,永远是战斗。只有战斗,才能让人不断前进。
    “我纵然活不长久,也要石破天惊,轰轰烈烈。五通狗贼,白桦老贼,等着吧!我不会让你们得意太久的。”
    赵昀就带着他的微笑,离开了王朗的房间。
    王朗用目光送着赵昀,见那挺拔的身姿傲然而去,心内感叹,暗道:“这小子,总是奇奇怪怪。年纪轻轻,怎的让人看他不透。也许,他真的长大了吧。”
    天蒙蒙亮的时候,李四就举楫而待,守在岛边。赵昀同多宝踏上小舟,听桨声欸乃,想起几个月之前,正是这李四把自己送到林页岛上,才发生一系列事情,不禁有点感叹。
    李四嗫嚅着对赵昀道:“我,我这有份地图,你,可需要吗?”上次王头出了事,李四心里很是难受。这次王头的徒弟要去大比,他又特地熬夜画了去演武场的路线。
    赵昀摇了摇头,道:“不要。”
    李四满是失望,只觉一番好心又付之东流,转头不去看那赵昀,也没心情和哑巴说笑了。
    耳边却传来赵昀清亮的声音:“谢谢你了,李四大叔。我已经有份地图,所以真的是不需要了。”
    李四受宠若惊,这冷冰冰的少年居然叫他大叔了?
    李四想去看看这少年的表情,却努力忍住没有回头。只是益发用力,快速着摇动双浆,好早点将这少年送到属于他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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