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直自己的身子,沉声问伙计:“小哥你刚才说可惜,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这位老仙长故去了吗?”李正紧张起来,自己对这个老仙长颇有好感,故而害怕从伙计的口中听到不好的消息。
    “没有,死倒是没死,不过跟死也差不多了,这么严寒的天气,我估摸着他老人家挺不过这个冬天了,唉!”伙计又是一声长叹。
    李正心头就是一惊!别人不清楚梧桐道长,李正可清楚!皆因为二人曾并肩作战!虽说老仙长已经年过八十,可他毕竟是修心者!还是个通境之人!
    第一次见这位老道之时,他是何等的风采!说是仙风道骨也不为过,几百斤的水缸在他手中如同无物一般。
    修心者寿命本就悠长,更何况梧桐道长习武半生,那时他手中铁拂尘一甩,何止千斤的力道?如此老而弥坚之人,为何连这个冬天都挺不过去了?
    “小哥此言怕是不实吧!我虽然不是本地人,却也与那老仙长有过一面之缘,我看他鹤发童颜,老当益壮,不像是短命之人啊,你为何要如此的咒他?”
    伙计苦笑一声,说道:“客官有所不知,我与那老仙长不仅无冤无仇,还与他的弟子是发小,我怎能乌鸦嘴咒他老人家啊!我这不是咒他,我这说的是事实啊。”
    “那他可是得了什么重病?”
    伙计看出了这个年轻的公子有意打听梧桐道长的情况,也不隐瞒,说道:“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老人确实伤的不轻,这都是他的弟子子奇跟我讲的。”
    “伤的不轻?你的意思是他是被人所伤?”
    “正是。”
    李正站起身形,走到伙计的身边,将他拉过来,按到自己的身边。伙计不知何意,嘴里忙道不可,自己怎能和客官你同桌而席!这坏了规矩。
    摆了摆手让他不必在意,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让他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自己讲清楚,又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伙计的面前,伙计刚才收了一锭,这锭说什么也不肯再收,李正也不坚持,就放在桌子之上,让伙计快快讲来。
    此时这间客栈之中,就李正一个客人,伙计倒也不急,闲着也是闲着,对李正的印象又极好,见李正想听,他必定是知无不言。
    原来此地叫做阳武县,阳武县中有一处朝天观,正是梧桐道长的道场所在。朝天观的香火兴旺,梧桐道长与子奇还有一帮小道童的日子过得也还不错。
    伙计话峰一转,说就在前些时候,听说从外地来了个什么灵上人,是个大和尚,也不知是看中了朝天观的香火,还是相中了观中的房产,竟然提出要他来做朝天观的主持,梧桐道长岂能答应!
    这里本来是间道观,供奉的是十方天地,你一个大和尚非要做主持,那你供奉什么?佛祖还是道君?这不是乱了套了嘛!梧桐道长苦劝不住。
    这个什么上人就提出要比武赌斗!谁输了谁就滚出朝天观,谁赢了谁就做朝天观的主人!梧桐道长见他蛮不讲理,只可答应,于是二人就在湖心岛决战,不想这个大和尚太过于厉害,梧桐道长被他打的身受重伤。
    没有办法,只好搬出了道观,让给了那个和尚,梧桐道长的弟子不少,可一见老仙长倒了霉,他们居然无人跟随,纷纷出家做了和尚,改拜大和尚为师,只剩下一个小徒弟子奇对他不离不弃。
    二人无处可去,只能先住在城东的破庙里,梧桐道长被人打的卧榻不起,动弹不得,子奇自幼又没有单独讨过生活,现在没了收入来源,二人只能挨饿,我得知此事以后,不忍见他忍饥挨饿,只好从客栈后厨每日偷着食物给他,能周济他一日算一日吧。
    如此严寒的天气,梧桐道长身受重伤,又搭上饥寒交迫,贫病交攻,所以我才说他难以挺过这个冬天了,唉,这就是以往的经过。
    李正听到此处,才知道刚才那个身穿破旧道袍之人乃是子奇,许久不见,子奇的身量见涨,难怪自己没有认出他来,真没想到这师徒二人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
    “你是说他二人现在就窝居在城东破庙?”
    “正是。”
    “恩恩,好!多谢小哥相告。”
    “您太客气了。”
    “小哥,你与我准备一些上好的酒菜,与一些滋补之物,我要带走。”
    “好的客官,您稍等。”
    拿起桌子上的那锭银子,以极快的速度放到了伙计的怀中,并且让他不要再推脱,伙计见状又是千恩万谢,连连的作揖。
    李正长出一口浊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正了正肋下长剑,狭长的二目眯了起来。
    城东破庙。
    “师父,您吃一口吧,您重伤在身,无良药相救,又不肯吃东西,这可如何是好?算弟子我求您了,您就吃一口吧。”
    子奇打开油布包,取出些食物替到自己老师的嘴边,奈何老师一口也不吃,这可急坏了子奇,前段时间还能进些食物,这几天是一日不如一日,老师真的挺不过这个冬天了吗?
    他明白老师的心思,也能理解老师现在的心理,自己经营一生的道观被人夺去,就如同普通人被夺去了自己赖以求生的事业一般,这事放在谁的身上谁也受不了啊!
    况且老师这一身通境玄功,不说被废,也给打下七八成功力,好不容易到了八十岁才晋入通境,却落得个如此的结局,子奇只恨自己是个废物!
    “弟子无能,没有办法筹集银钱给老师治伤,弟子唯一能做的就是给老师您出去找些吃的,如今您还不吃,您是要逼死弟子吗?老师啊,弟子实在是不忍见您如此的萎靡啊。”
    趴在自己老师的手边呜呜的大哭起来,虚弱的梧桐道长睁开眼睛,用手抚摸着自己的爱徒,他何尝不想振作起来?不想夺回自己的道观?可敌人太过于强大了!强大到让他绝望!
    梧桐道长要是没有看错,那个自称是灵智上人的大和尚,最低也是通境三层,自己这辈子也别想再住回朝天观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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