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衍说:“没有,挺好的。”
    他真的挺好的,国公府住着虽然清贫,但很是自在。
    对于前世经历过非人折磨、被人踩踏在泥潭里挣扎的萧承衍来说,已经好上了千万倍。
    他会像梁轻看到的那样孤僻,只是习惯于一个人处理事件和面对危险,而不是去依靠别人,甚至不会告知他人。
    但这一点,梁轻现在还没有意识到。
    梁轻点了下头,看了眼龙傲天不算冷硬的脸庞。
    撇开气势,萧承衍长得其实非常年轻俊美,只是因为常年寡言少语,神色冷淡,显得老成,总让人忘记他不过才刚弱冠的年纪。
    梁轻想要拍拍失去父母的可怜小伙子的肩膀,比较了一下自己手臂和对方的身高,最后只能像是老父亲一样颇为操心地说:“行,有什么事,就告诉我。”
    -
    又过了几日,皇帝突然下旨,赐婚三公主萧月与徐世之子徐恒。
    这件事完全出乎了梁轻的意料,他本以为,自己用江南巡抚的职位帮助皇帝拉拢了徐世,没想到依然没能改变原著中赐婚的剧情。
    梁轻与三公主自从那一日后便再没有联系,他本来不需要多管闲事,只是想起三公主是主角后宫之一,就跟着紧张起来。
    但是梁轻又没有立场不同意,他去找萧承衍,告诉了对方这件事,对方竟然眉头也没皱一下,只道静观其变。
    梁轻颇为感慨,真不愧是冷酷□□的暴君,任何时刻都能保持理智冷静。
    下了朝会,梁轻带上精心准备的名贵茶叶,往国师佛朗常住的偏殿去了。
    国师也住在皇宫内,对方出宫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只有在每次祭祀算卦需要的时候,才会出现在公众视野里。
    偏殿内陈设简洁,国师正在自己跟自己下棋,梁轻将茶叶赠与他,国师神情透出一丝惊喜,道:“看着不错,昭回这一次,又是要求我什么?”
    梁轻微怔,“您怎么知道的?”
    国师道:“你每次向我献礼,都要求我帮忙。而且在我面前,还会特别乖。”
    国师的语气亲切,不同于徐世的清廉正派,国师眉眼温和,如同睿智的长者,梁轻放松了些,笑了笑说:“那您能答应我吗?”
    国师道:“你说便是了。”
    梁轻想了想,道:“我想要萧承衍的解药。”
    国师挑了下眉,梁轻握紧了轮椅把手,像是有些紧张,却听对方道:“你特意送了这么贵重的茶叶来,还亲自过来,就只是向我要这个?”
    “你早些说,我让人送到你府上去。”
    他站起身,走到屏风后的货架上,拉开一个抽屉,从中拿出一个瓷瓶来,又走回来将瓷瓶放在梁轻面前,推了过去。
    梁轻惊呆了。
    这么容易就拿到了?
    国师说:“我头一次见到你会这么忍耐,倒是稀奇了。这解药不是什么秘方,况且,他的命本来就该在你手里。”
    梁轻轻声说:“是您让他来我府上的。”
    国师静静地看着他,梁轻有些恍然,他莫名觉得对方的眼神在告诉自己,原主与豫王府,或许还发生了什么事。
    豫王的名声一直很好,皇帝是猜忌他,所以容不下豫王。但原主与豫王毫无交集,怎么会让原主如此憎恨豫王府,甚至对流放后的萧承衍仍不放过,屡次折磨?
    “昭回,那么多年了,你觉得你拿到自己想要的了吗?”
    国师似是叹了口气,“这几日,我看你高兴了不少。放下仇恨也是放过自己,为师更希望你内心自由自在。”
    -
    “萧公子,今日份的柴火够了,你去歇着吧。”
    萧承衍摘下手套,将自己的水壶捡起来,那膳房的小厮看他忙了一上午、仍脸不红气不喘的,顿时很是羡慕。
    男人要有这身材、这体力,还怕没有姑娘喜欢自己吗?
    萧承衍面无表情地去后院打了水,顺便拿了两个馒头吃了。回到自己的厢房,他便找出那本秘籍来看。
    结合前世那本霸道秘籍的记忆,他发觉前世武学上约束他的很多东西,都有了突破。
    这两本果然是相辅相成的。
    前世他回到临安后,就一直在率兵打仗,在各方势力中周旋,而后忙于南越朝政,临到死前,才觉得做皇帝似乎也没什么意思。
    这几日他已经看完了整本书,萧承衍翻到最后一页,将书放下,随后回到硬榻上,开始打坐。
    他每日都会看一部分,然后闭目打坐消化,这样到日后,再结合内力运转以及剑法修习,武学上就会提升的非常快。
    灿烂的晚霞照进静谧的厢房,时间不知道流转了多久,木桌上的瓷瓶忽然砰的一声碎裂。
    伴随着碎裂的同时,硬榻上的萧承衍忽然低头,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他猛地睁开眼,眉头皱紧,神色带着痛苦。
    体内内力紊乱冲撞,让本就脆弱的经脉带来碎裂一样的剧痛,萧承衍握着的拳头上爆出青筋,他动了一下,整个人摔下卧榻去,狼狈地跌坐在地上。
    他大意了。
    他本以为只是记心法,但是在记心法的时候,内力不由自主地在体内运转流动,完全忘了他身体中的药。
    当两者冲击的时候,他体内的毒素激发,萧承衍反倒遭到自身内力反噬,受了伤。
    他性子里依然是暴君思维,喜欢冒险,本质上,他心里其实是对生死没有很在意,生又如何,死便死了。这种思想,让萧承衍在皇位上时,因为没有束缚而行事不羁,传出了暴君的名声。
    萧承衍让自己冷静下来,闭目调息。
    过了一会儿,萧承衍才睁开眼睛,好在他受的伤没有损毁经脉,只需调养修复,但是接下来几日,都无法随意行动了。
    窗外天色晦暗,或是动弹不得,让萧承衍的五感清晰起来。
    他听到厢房外传来绣绣清亮的女孩子的声音:“大人,您来这边做什么?”
    然后是轮椅滚动的声音。
    萧承衍屏住呼吸地想,是来找他吗?
    自己这幅模样,会吓到他吗?
    很快,梁轻的声音传来,透着一丝懊恼:“我的兔兔,好像跑到这边来了。”
    第16章
    最终还是让绣绣把白兔子给抓了回来。
    梁轻行动不便,在竹林外等着,回头看向跟过来的归一,对方穿着一身黑色衣服,很像刺客,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淡杀气。
    就是这幅模样,突然出现在梁轻的屋里,然后把梁轻腿上的白白给吓跑了。
    梁轻问:“你平日也都这样突然出现的吗?”
    归一说:“是大人让奴才,不要被别人发现。”
    对方来去悄无声息的,梁轻有时候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行踪。
    这样毫无姓名地为自己做事,并且作为别人不知道的存在,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做到如此呢?
    梁轻将兔子放在腿上,看着归一说:“推我过去。”
    归一应下。
    给梁轻推过轮椅的有很多人,宫里的太监推的太慢太小心了,陶管家是力气不够不稳,绣绣够不着,归一是和萧承衍最像的,平稳,速度均匀。
    想到这个,梁轻按住轮椅,扭头看向偏院的厢房,道:“说起来,萧承衍是不是住在这里?”
    陶管家道:“是的。主人家来了,这个萧公子怎么敢闭门不出?大人,要不要奴才去踹门?”
    梁轻和气道:“礼貌些。”
    陶管家礼貌地把门给踹开了。
    伴随着撞击的声音,梁轻听到里头萧承衍暗哑的嗓音:“别进来。”
    梁轻察觉到不对劲,让归一把门关上,陶管家推着他的轮椅进去。萧承衍正打坐坐在地上,对方的冰冷的黑眸抬着,带着淡淡的幽深和一点愤怒。
    愤怒?怎么会有这种情绪,不过梁轻很快就注意到对方衣襟上鲜红的血迹。
    梁轻面色一白:“你受伤了?!”
    镇国公府内外都有府兵巡逻,况且,梁轻如今的势力如日中天,要潜入国公府袭击萧承衍,还得掂量掂量会不会惹恼了他这个镇国公。当然,还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萧承衍自己出去了。
    梁轻皱起眉:“谁?”
    萧承衍咳嗽了两下,原本俊美的脸此刻透着一丝失血后虚弱的苍白,他摇了摇头,道:“……没事。”
    陶管家和归一上前将萧承衍扶到床上,陶管家又跑出去传府医。
    萧承衍拽过被衾,哪料到床侧的梁轻忽然探手,将他束在腰侧的下摆给抽了出来。
    深色衣服上的血迹是暗色的,不明显,但是梁轻闻到了血腥味。
    他皱了下眉,道:“你是不是,体内的毒发作了?”
    梁轻仰着头,因为轮椅的缘故,他上半身往前倾过去,手肘撑在膝盖上,细白修长的手指落在萧承衍腰腹旁边,漆黑的眸子睁着,睫毛好长。
    萧承衍一低头,便能看到对方洁白小巧的下颚、和很淡的唇。
    萧承衍脑中砰的一声,完全忘了对方问了什么。
    -
    府医的到来打破了屋内的安静。
    萧承衍喉口微哑,一只手拽紧了被子,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低声道:“还好,不是很严重。这件事,大人先不要外传。”
    他话语里莫名有一种让人信服的笃定,梁轻本来担心原著中的剧情出现,而此时没有那位妙手回春的神医在,会耽误萧承衍的治疗,此刻听到对方的话,他心里不免定了定。
    府医细细把了脉,说:“萧公子的经脉混乱,内腑之伤愈合缓慢,需要静养几日观察。”
    梁轻问道:“如果现在有解药呢?”
    府医道:“不建议立即服用。此刻萧公子体内毒素与内力混作一团,贸然除去毒素,只会加重伤势。”
    萧承衍没有反驳,闭目调息后,他的气息平稳下来,除了面色苍白,看起来也没有那么严重了。
    梁轻说:“你们先下去吧,我有些事要问萧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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