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小年儿之后,京中的年味儿就越来越足了。
    夏月初年底该盘的账也都盘完了,大哥夏瑞松从东海府带回来的银票让她的手头重新宽裕起来。
    府中上下都给做了新衣裳,又传话下去,正月里给双份月钱,所以年前虽然忙碌,但是薛府众人却一个个儿都脚下生风,脸上带笑。
    不过过年虽然热闹,各处的节礼和年礼也都不能少,薛府原本的账本和礼单子之类的存档,早就在当年抄家问斩的时候被一把火烧了,如今想找个参考都没有。
    好在宁氏早就想到这点,自己根据记忆大概整理出来一份单子,让夏瑞松带到京城来给夏月初做参考。
    薛承看过单子之后,又在上面做了一些改动,便大致定下来了。
    夏月初又把安氏叫来帮忙,她这边照着单子和库房里的存货挑选年礼,安氏便叫人拿了对牌去库房,姜瑞禾带人在库房守着,按照对牌将各家的礼物一一从库房中取出,分开放好。
    年礼的事儿足足忙了三日,才算是都搭配整理完毕,只等着过年的时候挨家送出就是了。
    夏月初看着账本上一条条支出的记录,忍不住长叹一口气道:“人都觉得当官的日子好过,谁知道这里头的难处啊,一个年礼就要支出这许多东西,没点家底儿谁当得起呦!”
    “夫人不用担心,今年将军刚刚回府,又免了一部分租子,店铺的收益也少,等明年一切正常运转起来就好了。”安氏安慰夏月初道,“而且别的府里也要给咱们送礼,宫中过年也有赏赐,不会入不敷出的。”
    夏月初看了看今年账上的盈余,还是有些愁眉苦脸,突然想到什么,一骨碌起身道:“对了,京郊庄子上那些大棚,里面的菜过几天就该开始卖了,到时候就能回笼一大笔银子了。”
    京郊的大棚是之前跟皇庄上的大棚一起赶工做出来的,种下去的菜都是卡着过年成熟上市的时间种的,为的就是过年的时候能狠狠赚上一笔。
    安氏闻言还有些不太习惯,无论是当初的宁家还是后来在薛家,她都没见过哪个主子对赚钱这么热衷的。
    即便是爱财,也没有表现得这样毫不遮掩的。
    不过她到底跟夏月初不熟,做不出那种直言劝谏的事儿,只是把疑惑悄悄压下去了。
    姜瑞禾却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谁不爱钱,有钱日子才能越过越舒坦。
    更何况夏月初的银子都是凭自己本事赚的,又不是收受贿赂,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
    所以一听夏月初提这个,立刻也开心地说:“我之前闲着没事估算了一下,按照今年蔬菜大棚的数目,少说也能赚上几千两银子,当初若是再多建一些就好了。”
    “当初攒了那么久的玻璃,除了宫中要的,也就剩下这么多了,想多建也不够了,不过后续也有再建起来的,只是菜就赶不上过年上市了。”
    姜瑞禾立刻道:“还有一批能赶上正月十五的,虽然比不得过年,但估计也还不错。等明年您开始卖玻璃,玻璃大棚就得叫别人学去了,生意肯定就没有这么好了。”
    “卖玻璃自然也不是随便卖的。”夏月初扒拉着算盘珠子道,“想买玻璃盖大棚种菜的,咱们包教包会,但是得给咱们按照三年或五年分红利,买了玻璃回家做窗子的,那价钱可就跟盖大棚不一样了。”
    “原来还能这样。”姜瑞禾听得两眼放光,“三五年后,做这行的越来越多,菜价也不比当初了,分红也就可有可无了,但是头几年肯定很赚钱的!”
    “是啊,到时候趁着手里有钱,多开几家分店也是好的。”夏月初笑眯眯地盘算。
    安氏突然开口道:“到时候夏家两位爷的婚事,还有平安小少爷进学,也都少不得要用银子的,手头宽裕些是好事儿。”
    夏月初闻言收住话头,脸上的笑意淡去。
    姜瑞禾拧眉道:“瞧您这话说的,夏家大爷自个儿有银子,不管是娶妻还是供儿子进学,人家自个儿都能支应,至于夏家二爷,人家可是廖老爷子的关门弟子,以后前途能差到哪儿去?还会缺娶媳妇的银子?”
    夏月初却道:“之前我觉得没必要,所以就也没提过,现在说给你知道,玻璃所有相关的一切,都是我的产业,要说跟将军有什么关系,就是将军派人帮我找到了几个玻璃匠人。我们夫妻之间不分彼此,银钱也都放在一处用,他从不干涉我帮衬娘家,我娘家人也都争气,帮不了吃亏。安妈妈且传话下去,以后家里谁再对我家里人说三道四,觉得我已经嫁进薛家不该给娘家花钱,但凡让我听着了,决不轻饶。”
    安氏没想到夏月初和姜瑞禾这般敏锐地,臊得满脸通红,屋里也待不下去了,急急高了声罪就出去了。
    清荷忙悄悄跟了出去,追上母亲埋怨道:“娘,您今天是怎么了,之前不是还告诉女儿,要老老实实当差,以后前途错不了,今个儿怎么自己竟犯这样的错儿!”
    安氏扯着袖子擦眼泪道:“如今爷重回薛府,我心里自然是高兴,但是老夫人和二爷都还在东海府受苦,夏家一家子却都先住进府中,这叫什么事儿啊?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娘,你咋这么糊涂,亲家老爷和亲家夫人过了年开春儿就要回东海府去的,老夫人之所以留在东海府没有跟过来,也是因为数九寒冬路上遭罪,是将军不远老夫人和二爷遭罪,东海府那边夫人有两家酒楼,吃的住的难道会亏了老夫人和二爷么?您何苦大过年的说这话给夫人添堵?”
    安氏心里也懊悔不已,但是话已经说出去了,也没有办法收场了,只得自我安慰道:“反正我是老夫人身边儿的人,夫人也不可能多信任我,不过是如今手头没人可用罢了,我且熬几个月,等老夫人回来接手管家就好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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