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去城里买上坟用的东西,夏月初也趁机买齐了自己需要的东西,几个人赶在天黑前回了参顶子村。
    盛氏之前挨了一鞭子,本来是打算等薛良平回来再好生说道说道的,谁知道见他是喝了酒回来的,顿时不敢闹腾了。
    薛良平这人平时绝对的憨厚好脾气,唯独有一点,一旦酒后把他惹急了,那可是怎么狠怎么下手。
    盛氏以前就吃过几次亏,所以如今也学乖了,看着薛良平喝了酒,就不敢去随便招惹他。
    不过,虽说是不招惹,但到底还是忍不住要念叨几句。
    “一出去就是一整天,买这么点儿东西用得着那么长时间么?”
    薛良平早就忘了早晨的不愉快,笑着把手里的包袱丢到盛氏怀里道:“我去看了看大萍,这是她让我给你捎回来的,有给你和小芹的尺头,还有给你做的鞋子。”
    这几年薛萍可是盛氏的自豪,一听是她,顿时笑开了花。
    “哎哟,到底是我大闺女心疼我,还知道给我做鞋买尺头,家里这些我真是一个都指望不上!”
    薛良平对她的这种念叨早就习以为常,自己脱鞋上炕之后继续道:“大萍还说,过几日带着女婿回家看你呢!”
    “哎呦,那敢情好!”盛氏拎着尺头在身上左右比量,越发高兴道,“上次回来还是过年那会儿呢,也不知道志君是不是又长高了。”
    “志君没在家,跟他爷奶回老家上坟去了。”薛良平在炕上吧嗒着烟袋说。
    “哎呀,这大冷天的,回去上坟带着孩子干啥!”盛氏一听就不乐意了,“再说了,小孩子眼睛干净,身子骨弱,去上坟万一看到啥不该看着的吓着,或是让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可怎么整!你说这亲家也真是的,他们小两口年轻不懂也就算了,这老两口一把年纪了咋还不知道这个道理……”
    “行了,你少说几句吧,一回来就没完没了,念得我脑袋疼。”薛良平到底听烦了,吼了一句丢开烟袋,扯过被子埋头睡觉去了。
    因为午饭都吃得不太痛快,所以夏月初晚上特意多做了个菜。
    但是奇怪的是,薛壮和秦铮都兴致不高的模样,饽饽都比平时吃得少一个。
    夏月初原以为这两个是进城累着了,但是后面两天全是这样,就不得不让人疑惑了。
    她私下找秦铮询问。
    秦铮蔫蔫地说:“嫂子,没啥事儿,这不是要清明上坟了么,大哥想到他娘心里头就难受,过几日就好了。”
    这个解释倒也说得通,但是……
    “那你天天耷拉着脑袋做啥?”
    秦铮抬手挠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嫂子,我这不是着急么,你之前答应帮我找个营生,这一连几日都没个动静,我……”
    “你这孩子,不知道有句话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么,单独弄个营生来做,可不比出去做短工,需得万事都考虑周全了才行。”夏月初其实已经有了想法,但是具体怎么操作,她还得多试验几次才能知道成不成。
    秦铮这些日子对夏月初真是越来越佩服,如今听她说得这样笃定,忧虑顿时去了大半,笑着说:“那敢情好,我就等着嫂子的好消息了。”
    次日就是清明,家里去上坟的东西都收拾齐备,整齐地放在堂屋桌上。
    谁知道夜里突然变了天,外面的小风刮得呜呜作响,窗户纸被吹得呼哒呼哒,仿佛下一刻寒风就要破窗而入。
    夏月初天没亮被吵醒,隐约听到外面传来盛氏的声音。
    “……这么大的雪,山路怕是难走……”
    夏月初一骨碌爬起来,披上衣裳出去一看,外面下着鹅毛大雪,地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
    “没准一会儿就停了!”薛良平看着外头已经没脚背的雪也是发愁。
    虽说天儿一直还算不得暖和,但到了清明还下大雪也不是常事儿。
    这雪一直下到天亮,非但没有停,反倒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寒风裹着鹅毛大小的雪花,吹在人脸上刮得生疼。
    不过在农村来说,无论是下雨下雪还是下刀子,清明上坟都是必须要去的。
    谁家若是因为天气不好就不去上坟,那是要被全村人戳着脊梁骨说不孝的。
    所以吃过早饭之后,薛良平就出去把牛车套上,薛壮和家里的女人孩子们坐车,他和两个儿子走着走。
    秦铮原本还想跟着,但是让薛壮给拦下了,这毕竟是去上坟,没有带着外人去的道理。
    牛拉着车深一脚浅一脚地,用了平时两倍多的时间才走到半山腰,再往前就是林子了,人必须要下车走过去。
    林子里的积雪已经快到夏月初膝盖深了,她和孙氏一人背着一个孩子,盛氏和薛勇一左一右扶着周氏,薛壮的腿不好使,只能让薛力背着上山。
    薛良平在前头开路,要先把积雪蹚出一条路来,不然后面的人走得更加辛苦。
    薛力对背着薛壮这件事十分抵触,但又不敢在上坟的时候吱声儿。
    他自己心里也明白,这会儿要是敢说个不字,他老子绝对能当场揍他一顿。
    好在薛家祖坟的位置比较靠外,并不是在深山老林里,穿过一小片林子再往上走一会儿就到了。
    薛力累得直喘粗气,到了地方就把薛壮往旁边雪窝子里一丢。
    夏月初刚放下背上的二妮儿,赶紧转身去扶薛壮。
    薛良平气得朝薛力屁股上踹了一脚,骂道:“你个混小子,就这么把你哥扔一边去,万一底下有石头还不摔坏了!”
    薛力被他踹得摔在一旁,身下的积雪软绵绵的,摔得一点儿都不疼,躺在上头格外舒服,他就干脆不起身了。
    “大力,还不赶紧来干活!”薛良平更是生气,“一天到晚又馋又懒的也不知道随谁。”
    盛氏在旁边拿出扫帚和抹布正准备收拾墓碑和供桌,听了这话顺口道:“随你呗,还能随谁!”
    “呸,我们老薛家都是勤快人。”薛良平一边铲雪一边啐道,“谁知道他随谁!”
    盛氏闻言顿时提高了嗓门嚷道:“你儿子不随你随谁!你这话是啥意思!当着你们老薛家的祖宗,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薛良平闻言傻了眼,自己不过话赶话地说了那么一句,说完自己也觉得不太合适,谁知道就被盛氏揪着不放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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