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锦这时候才想起敏妃了,她怎么说也是暂管后宫叁千人的西宫娘娘。可惜他自己逼得她几乎事事受到掣肘,只能是个后宫格局的老女人。
    他看着宫人把霍嘉树带走,先去批阅奏折,才去了敏贵太妃宫里。
    他拿了洒过盐水的竹叶子逗过了今日负责拉车的几只白羊,坐着挂有青色的透光丝绸帘子的、金银宝石雕饰的羊车在宫道上驰驶,好不快活。
    他对驾车的侍卫说,“看朕这几只小羊儿,拉起车来多勤快,又平又稳的。”
    侍卫心想皇上到底是个稚嫩的少年人,还是这么爱玩儿。侍卫便说道:“陛下要是乐意,过几天在它们脖子上挂了铃铛,车子驶起来更有意思。”
    “那就太闹了,满宫皆知朕要去哪里,不妥。”历锦说,“你再想个别的主意,越简单越好。”
    侍卫被他刁难住了,说容自己想想,最好能问一问同僚们的主意。
    “你且想办法去吧。”历锦嘴上这么说,却并不想让这些人找到途径巴结自己。
    往往他随口一句高兴才说的话,不过一时兴起,就能惹来麻烦,叫底下人起了歹念要奉承自己。
    他的任何情绪对旁人都是有影响的,哪怕是无害的只属于私人的快乐。当快乐不再纯粹,有了负担,一个人也就变了。
    “臣想到了,请陛下容臣道出。”侍卫说。
    “哦,讲吧。”历锦也起了点兴趣。
    “陛下可知臣已经是身量最轻的会赶车的人了,就是这样,羊儿们拉车负载两个人的重量也很是吃力。”侍卫说,“如果陛下愿意,不妨自己试着赶车玩儿玩儿,羊儿的脾气是极好的,不可能失控。一个人乘车动静又小,又自由,岂不是想往哪儿去就往哪儿去。”
    “有道理。”历锦哈哈大笑,还问了侍卫的名字。
    在西宫群苑下了车,历锦换了副表情,走进了敏贵太妃的住所。
    “请敏娘娘安。”他行了个大礼,“多日不见娘娘,历锦想娘娘了。”
    “皇上可起来吧。”敏妃一脸慈善,“今日放下政事往这儿来,路上可辛苦?”
    “朕是从离这儿最近的宫馆过来的,路不远,坐羊车又有趣。”他说,“朕这个时候过来,实在是有件事想求娘娘出个主意帮帮朕。”
    “皇上不用开口了。”敏妃连连摆手,“老太太我可管不了这种事情,丢人现眼。”
    “娘娘只管出个主意,怎么做是朕要担着的事情。”他坐在离她稍远的坐具上,地势低了气势却如常。
    两个人又掰扯了一会儿,敏妃才按绿雀教她的说道:“皇上一定舍不得霍小姐,只是她已经是本妃侄儿的妻子。皇上最近又封了显哥儿郡王,他将来把老婆一讨回来,带着老婆回封地住去……”
    “正是这个理,朕也在犯愁。”历锦说,“请娘娘以过来人的身份指点迷津。”
    “你千万不能逼人太甚,她本来就是势大的霍府出来的,当年皇后娘娘多少宠爱给了她,现在又是正经嫁了人的。”敏妃说,“急事缓办的道理,皇上未必不明白。”
    “朕一贯待她好,哄骗了不知道多久才将人上手的。可她总有不顺人意的时候。”他说,“朕看她实在是太骄傲自大了,根本不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皇上怎么这么说。”敏妃都看不下去了,以袖掩面,“她总归是个小女孩儿,未经世事的。心里头有些意思暂时变不过来也是正常的。何况皇上自己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
    敏妃可不敢劝皇上认清现实,劝了又不中用,何故惹得一身骚。周显记恨她放任事态,惯会见风使舵,当年那般为难嘉树也要当皇家礼义的表率,现在又这样。
    即使封了郡王,周显也不待见她,更别说支持她什么了。她现在得了宛平公主的求教和人情,怎么不能喜上眉梢呢。
    “娘娘在暗指,朕没有本事正大光明地赢了她的心吗?”他嗤了一声,“朕可不懂那些儿女情长的门道,哪里来的时间陪女人玩儿这些虚的功夫。”
    “皇上不用懂,有人懂就够了。”敏妃再激他一回,“是谁的老婆就是谁疼,又不是皇上日理万机,有的是空哄骗来美人的真心,这点皇上就比不上了。”
    “娘娘看霍姑娘该怎么办呢?”他问。
    两个人相视一笑。
    “如果霍姑娘是个贞洁烈妇,早抹脖子跳井也不肯从了皇上了。”敏妃挑了挑眉毛,不屑道,“是该有人好好教一教她新的礼义廉耻了。”
    “这……”
    “显儿恨不得再沾一沾她的身呢,皇上也别把人家夫妻情义搞坏了。惹急了显儿,本妃也要恼了皇上的。”
    作者有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豺狼虎豹都奔着您去了,历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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